“总之, 我就是觉得九十九由基这个人很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宿舍里,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吃冰淇淋的禅院鹤衣, 咬着勺子语气笃定地对五条悟说着下午发生的事情。
“那你觉得她的目的是什么?”五条悟倒不是怀疑禅院鹤衣的感觉,而是他想不出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难道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所以先来试探他们的态度吗?
毕竟她走之前还特意留下了一句——我们同为特级,希望以后可以好好相处。
“说不上来。”禅院鹤衣一边思索着, 一边把嘴里叼的勺子拿下来, 重新去挖冰淇淋, “但是我觉得...她也许冲着杰来的?”
听到夏油杰的名字,五条悟的态度认真了一点:“为什么?”
“感觉杰最近好像有点不大正常,他今天脱口而出地问我‘那些非术师死了也没关系吧’。”禅院鹤衣把今天在休息区的事情简单说给不在场的五条悟听,“你想杰是个什么性格啊,他从入学起就一直认为要保护非术师、保护弱者欸。今天说这样的话, 放在漫画里就是马上要黑化了的前兆。”
在禅院鹤衣说话时, 坐在她身旁的五条悟忽然探头,一口吞掉了她刚刚挖起来,还没来得及吃的冰淇淋。
禅院鹤衣看着突然就空掉了的勺子沉默了一瞬, 倏地扭头:“你自己的呢?!”
“吃完了。”语气无辜地五条悟把手中空掉的冰淇淋盒子给禅院鹤衣看。
禅院鹤衣:......
拳头硬了。
“别小气嘛,然后呢?”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的少年用一种欢快的语气继续问。
“我在想, 杰的三观是不是要碎掉了?”禅院鹤衣决定先放过他,“然后在这么巧合的时候,九十九由基来了,又十分巧合地说起了源头疗法。而且她说是来和我们打招呼,但她见面的开场白是对杰说的。我和硝子一开始还以为是杰的追求者呢。”
听完禅院鹤衣的话后, 五条悟想了想, 一边说一边捉着禅院鹤衣的手去挖冰淇淋:“应该不至于三观碎掉吧?也许最近任务太忙, 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毕竟什么人都可能碰到,然后出现了一些冲击杰正论的事情,需要接受的时间。”
五条悟抓着禅院鹤衣的手给她喂了一勺冰淇淋后,又去挖第二勺,然后喂到自己嘴里。
“其实还有一点。”任他动作的禅院鹤衣把口里的冰淇淋咽下去后说,“我下午随口说杀光所有非术师时,我感觉杰看我的眼神不是惊讶我会这么想,更像是…原来还能这样做。”
五条悟眨了下眼睛,从冰淇淋上移开目光抬眸看她:“完全的反派发言啊鹤衣。”
“因为让全人类都拥有咒力太离谱了啊,除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创世神让一切重来。但是杀光非术师,只留下咒术师是有可能做得到的事情,不是吗?”禅院鹤衣说。
又继续去挖冰淇淋吃的五条悟点头。
“所以我觉得她来得太巧了。而且她也承认自己和高专的关系不好,会不会是背地里想做什么,来策反杰的?”禅院鹤衣做出认为比较合理的猜测,“毕竟策反我们不太可能,好歹挂着御三家的称号。先不说御三家为了维持自己的利益,会不会同意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拥有咒力,就算真的合作起来,肯定只有她被压制的份。”
五条悟觉得禅院鹤衣的推测没什么问题:“但是我觉得杰不可能真的认为杀光非术师是个好主意。”
术式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这种话杰可说过不止一遍,而且杰也一直反对无意义的杀戮,五条悟想。
五条悟在想什么,禅院鹤衣也清楚。但在禅院家的生活,让禅院鹤衣比五条悟更清楚人性脆弱的一面。
有时候,一个人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在崩塌时只需要一个瞬间。
“去问问就知道了——”打算起身的禅院鹤衣,话还没说完就因为手上轻飘飘的触感顿住了。
她垂下眼看了看被挖得干干净净的冰淇淋盒子,再扭头去看屈着一条腿侧坐在沙发里,另一只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的五条悟。
才从外面回来不久的少年身上还穿着高专夏季的制服,脸上的小墨镜虚虚架在鼻梁上,那双从墨镜后露出来的仿佛弦月一般的蓝眼睛里透着分外无辜的光芒。
“怎么了?”五条悟明知故问。
禅院鹤衣随手把手中空掉的盒子丢到茶几上,伸出双手捧住五条悟的脸,倾身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下然后又咬了一口:“想亲你啊。”
“噗。”五条悟没忍住笑出声,随后伸手把人拖到腿上,用舌尖卷走少女唇上残留的冰淇淋味道,贴着她的唇尾音上扬地说,“咬牙切齿的呢鹤衣。”
“我就吃了两口!”禅院鹤衣翻了个白眼,接着站起来身,顺便把五条悟也一起从沙发上拖起来。
“明明是三口。”被拽起来的五条悟像个无骨动物似的,紧跟着就贴到禅院鹤衣身上,伸手抱住她的腰,说起自己刚刚有喂她吃冰淇淋的事情。
禅院鹤衣觉得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她可能就要揍人了,于是拖着背后这个大型挂件朝外走。
“你这样走路不会觉得很碍事吗?!”
“不会啊。”像只大猫一样挂在禅院鹤衣背上的五条悟翘起唇角,“毕竟我的腿比鹤衣长那么——啊好痛!”
不断作死的白发少年还是被恋人揍了,用了咒力,毫不客气的那种。
夏油杰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五条悟揉着脑袋,垂着眼睛一脸指责地朝禅院鹤衣在抱怨什么的模样。
“怎么了?”夏油杰有些好笑地问。
五条悟倏地转头,企图找人来评理:“我不过是说了实话,鹤衣就揍我!”
“他说我腿短!”禅院鹤衣也跟着告状。
夏油杰:......
你们俩为什么老跟身高腿长过不去???
“进来吧。”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来干嘛的夏油杰往后退开一步,决定不插手这对情侣的内部事务,因为他一旦说了什么,很有可能会转变成秀恩爱的现场。
禅院鹤衣进门时,下意识打量了一圈宿舍内的情况。
游戏机没开,漫画杂志等各类书籍也好好的收在茶几在他们来之前,是在床上躺着的。
还没入夜就躺在床上发呆,真的很不像杰平时的作风,禅院鹤衣想。
禅院鹤衣能看到的,六眼自动收集信息的五条悟自然更清楚。
“鹤衣说搞不好你三观都要碎掉了,杰。”五条悟大喇喇在沙发上坐下时随口说。
听到五条悟的话,夏油杰怔愣了一瞬,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脸上露出和平时那样,温和又有些无奈的笑容:“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想杀光非术师。”五条悟在说话时偏头看身边的禅院鹤衣,“是这样说没错吧?”
禅院鹤衣点头:“虽然没明说,但我觉得杰大概是这样想过的。”
“可我还是觉得不可能啦,这不是无意义的杀戮吗。”五条悟不理解地说。
禅院鹤衣不打算回答这句话,五条悟干脆扭头去看站在那边没过来的夏油杰。
夏油杰在两名同期平静的目光中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不算没有意义吧。”
五条悟的眼睛有些惊讶地睁圆,禅院鹤衣表情不变。
看着挚友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神情,夏油杰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随后在他们对面的床铺上坐下,手肘抵在膝盖上,看着自己交叉的十指说:“明明是因为那些非术师而诞生的诅咒,却要让我们来支付代价…这不公平。”
明明都是高中生,但是高专的学生们连稳定的休息日都没有,同龄人在家里肆意挥霍和享受暑假时,恰恰是他们最忙的时候。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
但咒术师们不仅要面对诅咒带来的威胁,还要被那些非术师们指摘谴责,当做怪物来对待,甚至在任务中失去性命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夏油杰最近老是想起去年在旧村那边救出来的双胞胎。是不是在其他地方,还有许许多多的咒术师因为自身的特殊,而被那些愚蠢的非术师们当做异类欺凌。
“如果没有了非术师,咒术师也能享受正常的生活了吧。”
宿舍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禅院鹤衣说:“这里面存在两个问题。”
夏油杰抬起头来。
“第一,咒术师人数太少,杀光非术师的话等于毁灭世界。”
“第二,上头那些老橘子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吗?”禅院鹤衣疑惑地说。
夏油杰交叉的十指捏紧。
他当然知道上头那些人也是些令人反胃的渣滓,但是...
“虽然我是挺担心杰你的三观破碎的,但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人的选择都需要自己来做。”禅院鹤衣也弯下腰,手肘抵到大腿上,双手托着自己的脸颊说,“不过我可以先跟你说说后果。”
“什么?”夏油杰有些茫然地问。
“如果杰你觉得九十九由基的根源疗法是个好主意,想要杀光世界上的非术师,那我一定会阻止你。不过这并不是为了什么正义。”
“和纱是非术师,甚尔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非术师。为了保护他们,我不会放任你这么大一个威胁在外面跑的。”禅院鹤衣很耿直地说。
听完她的话,夏油杰很浅地笑了一下:“杀掉我吗?”
“那还不至于。打断腿,关进小黑屋什么的就可以了。”禅院鹤衣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但是如果非要这么做的话,我想关的人只有悟欸。”
安静吃瓜的五条悟:???
这是在说什么东西?
“但是鹤衣你下午的时候不是还在代入那个被关的角色吗?”知道禅院鹤衣在说什么的夏油杰下意识回答说。
“什么被关的角色?”五条悟警惕地探起身子插话。
禅院鹤衣立刻兴致勃勃地扭头,眼睛亮亮地说:“大魔王和公主相爱相杀的故事。把爱人折断羽翼关起来,每天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
“鹤衣想当被关起来的公主吗?”五条悟脸上的警惕散去,眉梢扬了一下,显然对件事也很意动,“我可以满足你啊。”
把脆弱的恋人好好收进橱窗,时时刻刻待在保护她的牢笼里。这样一来她就不会生病,也不会在某天忽然离开自己。
“不,我是那个魔王,你才是公主。”
“都可以啦。鹤衣想被关在哪里?黑漆漆的地下室,还是庄园或者城堡?”
“被关的人只会是你啦,你又打不过我。”
话题骤然跑偏到十万八千里,夏油杰简直哭笑不得——
你们是真的来关心我的三观问题吗?
不过好在禅院鹤衣还算靠谱,她按住五条悟凑近的脸把人推开,看着夏油杰认真地说:“其实主要还是带来这个根源疗法的九十九由基太奇怪了。天元的薨星宫就在高专的地下,我们在东京校都不知道天元的事情,她一个常年在国外且和高专关系不好的人为什么能这么肯定的说天元没事?”
“星浆体在我们的‘保护’下消失,没能进行同化。不管是星浆体死亡的愧疚也好,任务失败的挫折的也罢,在她带来这个消息的一刻好像都变成了可笑的事情。”
宿舍再一次安静下来,大家都察觉到了一些违和感。
“...鹤衣是觉得。”夏油杰不太确定地说,“九十九由基或许是带着什么阴谋来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是这么认为的。不管是九十九由基那种让全人类都获得咒力,还是我随口瞎说的杀光非术师,都与高专的理念不同。”
“我并不是觉得高专就一定是对的,但根源疗法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得到我和悟的支持。前者做不到,有没有咒力是自然的选择,或许跟人类的基因有关,强行进化只会产生悲剧。后者不现实,我们又不是什么反社会的杀人狂。”
“如果杰你真的被所谓的根源疗法打动的话——”禅院鹤衣慢慢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们四个人里大概就会少一个,甚至反目。这个或许才是某些人的主要目的?”
夏油杰微微睁大眼睛。
“其实,要知道九十九由基是不是有阴谋很简单,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五条悟舔了下后槽牙,笑嘻嘻地说,“去薨星宫看看。”
***
未经允许便擅自偷溜进地底的四名高专生们在进入薨星宫的正殿时,看到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非常突兀的,就好像是一张突然被人抹去了所有色彩的白纸。
“这里是薨星宫正殿?”家入硝子四处看了看这个纯白无瑕的空寂世界,疑惑地问。
“是。但是被结界藏起来了。”五条悟随口说。
去年星浆体死亡的消息传回高专后,天元所在的薨星宫就关闭了,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这种关闭,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关门,而是天元用结界把真正的薨星宫藏起来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进到了薨星宫,也只会看到一片空荡的假象。
但世界上不会存在完美无缺的术式。
五条悟的六眼能够很清楚地看到结界,既然能看到,那解决起来就很简单了。
禅院鹤衣小时候就喜欢研究结界术,而天元更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结界师,眼下知道对方的结界,她立刻就打起精神来了。
不过这个纯白的世界好像摸不到边界,让她对结界的感知也模模糊糊的抓不住头绪,只好转头去看五条悟:“结构和流向是怎么走的?”
自己看不见没关系,她有辅助外挂!
听到禅院鹤衣的话,五条悟把脸上的小墨镜摘下来,开始仔细打量只有他能看见的东西:“挺乱的,需要点时间。”
禅院鹤衣点头。
“是准备破除这个结界吗?”夏油杰问。
“嗯。”禅院鹤衣兴致勃勃地说,“要拆掉它的前提就是要了解它,最好的办法是通过触碰结界来感受。但是这个结界跟我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从进来起我就没察觉到结界的边界,有点无从下手。”
“鹤衣还对结界术颇有研究啊。”家入硝子好奇地说,“明明自己做任务的时候都懒得放结界。”
虽然现在高专的训练场里是有禅院鹤衣放置的结界在的,但因为她和五条悟打架时造成的破坏实在太大了,家入硝子还以为单纯只是学了几个用来减少损毁效果的结界术。
“小时候在禅院家没事干啊,而且那个时候对反转术式没有头绪,就只能去研究结界术了。”
“不过拆这种东西还有第二种办法。”正抬着头,在慢慢梳理着视野里那些斑驳又杂乱的咒力痕迹的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说,“绝对的力量也能轰碎它。”
他和鹤衣都在这里,要破坏一个结界不要太简单。
禅院鹤衣明显也考虑过这个方式:“可是这样一来,整个薨星宫大概都要没了,夜蛾老师肯定又要让我们写检讨了。”
“但是,未经许可就跑到这
闻言,禅院鹤衣顿时轻轻嘶了一声:“有道理!”
“那还找结构吗?”五条悟问。
禅院鹤衣张开口,正要说话,就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在空荡的白色世界里响了起来:“你们来这里是打算做什么?”
听不出来性别和年龄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即使是耳目聪明的咒术师们,也一时找不出到底是从哪里个方向发出来的。
“哦,来看看你啊。”似乎发现了什么的五条悟看着一个方向随口说。
禅院鹤衣也眨眨眼睛,语气无辜地说:“毕竟没能完成去年的任务,想来探望一下。”
夏油杰&家入硝子:...也只有你们俩敢这么有底气的说这话了。
纯白的世界安静了许久,随后,一个穿着白袍的人,像穿过一道水帘似的,走进了高专生们的视野里。
看清来人后,夏油杰的眼睛不禁睁大。
虽然有着人类的模样,但是额头上多出的那对的闭目在昭示着,面前这个或许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人类了。
“初次见面,禅院家的子嗣,道真家的血脉,反转术式以及咒灵操术。”
“哇哦。”五条悟看着天元额头上那多出的来的一对眼睛感叹了一下,“真的进化了啊。所以现在的人类只有一双眼睛还是太少了是吗?”
“那再过一些年,会长出三头六臂出来吗?”禅院鹤衣看着天元的露在白袍外的手和脚,好奇心又发作了。
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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