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亚辉掏了五块钱给护士,“麻烦你一会出去给她买点饭,要清淡的,她这边你多照顾点。”
护士知道这是兰城来的大医生,很礼貌地接过了钱,“好的,您放心吧。”
顾亚辉朝大夫说,“走吧,先把病人情况告诉我,伤口开放多长时间了?片子拍了没有?拿给我看看。”
陈若琳看着顾亚辉面对工作时,严肃认真又坚定的态度,她的眸底透着欣赏和爱慕。
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她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坚定。
护士扶着陈若琳上了厕所,然后拿着顾亚辉给的钱出去给陈若琳提饭。
在陈若琳沉浸在甜蜜又幸福的恋爱中的时候,
她的电话响了,包就在旁边,她一只手拿出了大哥大。
她接通电话,“喂。”
“若琳,孙诚到兰城了没?有没有联系你?”
陈若琳听到她母亲的声音就头疼,她沉声开口,“我不在兰城,不知道。”
她母亲听闻她的话,嗓音瞬间拔高,“你不在兰城?你去哪了?”
陈若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声音坚定清冷,“妈,等我到兰城,就跟孙诚说清楚,我不喜欢他,甚至都跟他不熟,我不可能跟他结婚。”
“死丫头,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兰城又跟以前那个小流氓在一起了?”她母亲歇斯底里地怒吼。
陈若琳冷着脸反驳,“妈,你说话别这么难听,他不是什么小流氓,他从来没有对我耍过流氓。”
她母亲低吼,“当年那照片我还留着,你是想让我寄到内地去吗?”
老生常谈的威胁又来了。
陈若琳语气平静,“你要寄就寄过来吧,内地已经不是六年前的内地,他也不是六年前的他,我也不是六年前任你摆布的小女孩了。”
“你.......”她母亲在电话那头深呼吸了两下,平复了情绪,语气放软,开始做她的思想工作,
“若琳,这些年妈妈是怎么教育你的?不能步你姑姑的后尘,那个小子一看就是个小白脸,靠不住。”
陈若琳打算了她母亲的话,“我爷爷因为当年干涉了我姑姑的婚姻,导致自己失去了女儿,最后连我爸这个儿子都失去了,他现在每天躺在床上悔恨,如果你不想老了以后跟他一样,就不要再干涉我了。”
陈若琳说完,挂了电话。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强势地跟她母亲说话。
她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突然整个人都感觉敞亮了。
如果六年前,她母亲怕她步姑姑的后尘,给他们蒙羞,她可以理解,毕竟那是早恋。
而且,她母亲仅凭当年的一次跟踪,就认定顾亚辉是小白脸,是靠不住的小流氓。
只因为,他长得太帅气。
现在,她已经二十四了。
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爱情,生活。
她母亲到现在还想摆布她,无非是怕好不容易在港城站住脚,失去孙家的扶持和联姻,他们一家在港城的生意受到影响。
可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六年前她是被迫离开的,这六年,她都没能适应那边的生活,因为她爱的人,不在那里。
以陈若琳对她母亲的了解,她挂了她的电话,她绝对会没完没了地一直打,直到她受不了妥协。
她怕她母亲再打来,打算关机。
长途漫游,花费都烧不起。
她刚要关电话,电话又响了起来。
陈若琳烦躁地接起,“妈,我都说了,我跟那个孙诚不熟......”
她话到一半,电话里传出一道男声,“你好。”
陈若琳立刻止住了烦躁的语气,很客气地询问,“你哪位?”
对方自我介绍,“我就是那个跟你不熟的孙诚。”
陈若琳,“.......”
她头疼的呼了口气,语气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
孙诚说道,“陈小姐,我刚到兰城。”
陈若琳立刻开口,“不好意思,我不在兰城。”
“我知道,那等你回来我们再见。”
挂了电话,陈若琳立刻关了机。
她看着手中的大哥大,眸底闪着坚定的光。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不会妥协。
顾亚辉上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手术,五十岁左右的大妈,瞪着三轮车不小心侧翻,腿压在车下,造成开放性骨折,好在就在县城里,送医及时,伤口开放时间不久,顾亚辉直接给她做了复位内固定清创手术。
手术结束后,顾亚辉全身发软,靠在县医院暗黄的过道墙壁上,差点晕倒。
他还是昨晚吃了顾楠做的一碗米饭,到现在就喝了一瓶水。车上买的牛肉罐头也给了人贩子。
后面跟出来的李大夫,看到靠在墙上,手术服都没脱的顾亚辉,立刻对他竖了大拇指,“顾大夫,您真是太牛了,不愧是兰城大医院来的。”
刚才他看到那大妈的伤口,吓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是顾亚辉,只能眼睁睁等着他们主任回来。
或者让患者转院。
顾亚辉扶着发晕的脑袋,站直身子,“不客气,都是大夫,应该的。”
顾亚辉去换了手术服,在很逼仄的卫生间里洗了洗,然后,迈着疲惫的步伐去急诊治疗室找陈若琳。
然而,他到那间治疗室时,里面却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今天周末,刚才值班的护士跟着他们在手术室忙活。
这里也看不到护士的人影。
陈若琳的东西也不见了。
顾亚辉站在门口,直感觉脑子轰隆一声,第一反应便是,她离开了。
他扶着脑袋,神色呆滞,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愣了几秒,他转身,往外面跑,转了一圈,没看到陈若琳。
他累得蹲在了地上,抱着头,心累到了极点。
又被耍了吗?
不知蹲了多久,一只柔软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顾亚辉,你怎么了?”
顾亚辉听到熟悉的温柔的声音,立刻抬头,像只被抛弃的小兽,在看到眼前的人后,鼻子一酸。
陈若琳拉着他起来,询问,“你下手术了?是不是很累?”
“你去哪了?”顾亚辉神色担忧地看着她。
“警察来调查情况,我去外面的休息间做笔录了。”
听闻她的话,顾亚辉神情舒展了几分,嘀咕,“我以为你又不辞而别了。”
“你别疑神疑鬼。”陈若琳说道,“砍伤我的那个人,应该是火车上抱孩子那个女人的同伙,他盯上了我们,下火车后持刀报复。”
顾亚辉面色严肃地应声,“早应该想到的,在火车上我们反应太迟钝了。”
“是那些犯罪分子太狡猾。”
“你伤口疼不疼?”他看着穿着他宽大的格子衬衫的女孩,关切地问。
麻药劲过了,肯定不好受。
陈若琳摇头,“不疼。”
护士跟了上来,递给顾亚辉一个药袋,她很礼貌地说道,“顾大夫,这位女同志说要你们自己换药,这是口服消炎药,还有碘伏纱布都装好了,你们可以自己换药。”
“好,谢谢。”
找护士拿了他们的包,顾亚辉的包破了一个长长的口子,他很自来熟地把自己的钱包装进了陈若琳的背包。
陈若琳看他啥东西都没丢,气恼地开口,“顾亚辉,这包是你自己划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