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朝顾亚杰说道,“亚杰,你先回去吧,我跟你爸坐会。”
顾亚杰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顾正安,没他的发话,不敢动弹。
顾正安摆了摆手,“回去吧。”
顾亚杰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开溜。
顾长安邀请顾正安去了自己家,然后,顾亚辉和聂玉华都识趣地回了屋,没打扰他们。
顾长安拿了一瓶酒出来,又从厨房端了盘花生米。
两人满上酒。
“这是我一个老朋友过年时送的一瓶洋酒,一直没舍得喝,今天咱俩小酌两杯,尝尝人家的洋酒跟我们的二锅头有什么区别。”
顾正安最近两年抓住时机,生意做大,经常应酬,对酒也颇有研究。
他看着他大哥手中酒说道,“这个酒比二锅头烈,后劲大,一般人喝不了。”
“是吗?”顾长安倒酒的动作立刻停住,“那就少喝一点点,可不能贪杯,你嫂子闻不惯酒味。”
大哥冷不丁撒狗粮,顾正安的眼眸划过一抹黯淡之色。
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顾长安将酒杯推到他跟前,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跟弟妹的关系,好像比以前更疏离了,怎么回事?都一把年纪了,多沟通吧。”
顾正安没接他的话。
“你别老出差,多陪陪她。”顾长安继续说道。
“陪她?”顾正安轻睨了他一眼,给出了正当理由,“我得赚钱。”
顾长安看着他,很是无奈,“赚那么多钱干嘛?够花就行了,幸福不在钱多。你们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互相折磨。”
顾正安垂眸抿着酒,语气尽显颓废,“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只有赚钱使我快乐。”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拼命赚那么多钱干嘛?
最终还是会被败家子挥霍。
“哥,你要找聊什么?开导我的话,就不必说了。”
顾正安特排斥别人聊到他和孙婉茹的感情问题。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顾长安见自家弟弟变了脸色,识趣地不敢再劝他。
他也知道,老二的婚姻,并不幸福。
他试探着聊到了正题,“老二,你有没有感觉,亚杰似乎一点都不像你,智力,能力,长相,哪哪都不像你的儿子。”
顾正安锐眸射向他,“大哥,你什么意思?”
顾正安长期混迹商场,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上位的强大气场,此时,听闻他大哥的话,他面容冷峻地看着他,顾长安莫名有些紧张。
不知自己接下来的话,会不会惹怒他。
顾长安摸了摸鼻子,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觉得,亚杰不但不像你,也不像弟妹,感觉像别人家的孩子。”
顾正安脸色更难看了。
他大哥的意思,无非就是嫌顾亚杰太不争气,没有一点他们顾家人的样子。
脑子愚笨不说,长相跟顾亚辉他们也相差甚远。
孙婉茹虽然神经兮兮,可那个女人并不蠢笨,甚至过于聪明,相貌,更是没的说。
在顾亚杰小的时候,他也曾疑惑过,他的儿子怎会如此?
可他也知道,孙婉茹无论如何,绝对不会出轨。
他根本不会去怀疑儿子的身世问题。
就算如此,顾正安还是顾忌面子,去维护那所谓的儿子,“大哥,亚杰不争气,是被他妈惯坏了。”
“恐怕不止如此。”顾长安神色严肃地看着他,开口,“事先声明,你听到我接下来的话,不许冲动。”
顾长安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顾正安意识到事挺大,他点了点头,“你说。”
“你先看看这个。”顾长安拿出了那个玉坠。
顾正安瞥了一眼,沉思几秒,认了出来,“这是妈给大嫂的玉坠?”
顾长安摇头,“不是,这个玉坠是亚辉去陇山县时,从一个中年男人手上拿到的,那个男人,声称在找自己的儿子,说是二十年前,有人用一个女娃,换走了他的儿子,这是玉坠是那个男孩子身上带着的。”
顾正安喝酒的动作骤然僵住,“???”
顾长安解释,“简单来讲,就是狸猫换太子。”
“哥,你什么意思?”顾正安眯眼看着他手中的玉坠。
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念头。
“老二,你别冲动,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亚辉既然拿来了这个玉坠,我就想搞清楚事情真相。”“你嫂子的玉坠她保存完好,咱妹子在国外,二十年前,她还是个未成年。”
顾长安说到这,正色看着他,语气郑重,“只有你跟弟妹,去过陇山。”
顾正安周身的气息,逐渐冰冷。
“加上亚杰那个样子,我真的很难不怀疑,虽然,我说这些话,对你可能打击很大,但是……”
顾长安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想,顾正安是聪明人,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顾正安将手中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看着他大哥,语气轻飘飘地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亚杰不是我儿子?当年孙婉茹生的是女儿,她是我女儿,换了个儿子回来?”
顾长安说道,“这只是初步猜测。”
顾正安坐在那,没说话,继续给自己倒酒。
“老二,你少喝点。”
顾正安躲开了他的手,给自己倒了半杯。
二十年前在陇山县发生的事,他很少去回忆。
哪怕现在努力回想,很多记忆都是模糊的。
但一点可以肯定,孙婉茹生孩子的时候,他不在身边。
当时铁路修建出现了故障问题,作为技术员,必须时刻守在工地解决问题,根本无法顾及个人家庭问题。
何况,当时工地上还发生了另一件意外。
他整整三天没合眼,回到宿舍时,儿子出生了。
是他丈母娘,孙婉茹的母亲自己接生的。
有些事,一旦有了怀疑的口子,就如同泄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没错,他的儿子他也曾倾注所有的爱去教育他,培养他,很遗憾,孺子不可教。
后来,孙婉茹对儿子偏袒又溺爱,在教育问题上,他们产生了巨大的冲突,孙婉茹性格偏激,根本无法沟通。
最后他只能放手不管。
顾正安的内心,各种情绪交织。
不知为何,除了惊骇和不可置信,竟然还有一丝类似于庆幸的情绪在里面。
顾长安说完后一直观察着自家弟弟的神色,见他的表情还算平和,并没有很激动的样子,心里有些吃不准他的想法。
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这个弟弟,从小就喜怒不形于色,心思难猜。
许久,顾正安放下了酒杯,看向顾长安,说道,“哥,玉坠给我。”
“你要拿回去干嘛?”顾长安狐疑地问。
“给我吧。”
顾正安没多言,拿走了顾长安手中的玉坠,回家。
他喝了两杯洋酒,有些微醺。
进了家门时,孙婉茹还没睡,客厅开着昏黄的灯,她支着脑袋,坐在沙发上哼哼着头疼。
顾正安没像往常那样径直自己的屋,而是停下了脚步,看向在沙发上半躺的孙婉茹。
孙婉茹感觉到高大的身躯笼罩,立刻睁开了眼。
看到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她那双细长的眸子微亮,柔柔出声,“正安。”
顾正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神里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当然,她就没读懂过他。
见顾正安不说话,孙婉茹的眉眼也冷了下来,嘴角微勾,“你看着我干嘛?你终于愿意正眼看我了?”
顾正安错开她的视线,冷声开口,“我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