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江楠他们正分工明确的收着草药,陆胜民自己帮不上忙,也无人喊他帮忙,很多余,便回了家。
许玉琴等了半天,才看到陆胜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进了家门,她急忙问,“你看了吗?真是那边在收草药?”
陆胜民心不在焉,听闻许玉琴的话,点头,“对,江楠在收药材。”
“江楠?”许玉琴闻言,神色微诧。
那个胖丫头收药材?
真的假的?
陆晓玥也听到了她父亲的话,又忍不住从屋里出来,不以为意的轻嗤,“切,肯定是我大哥收药,死胖子打下手罢了,她能有那本事?”
陆晓玥打心底不愿相信,也不愿承认,江楠一个农村丫头,能收药做生意。
她自己反正不行。
所有的农村姑娘,肯定都不行。
陆晓玥一提到到江楠就各种冷嘲热讽。陆胜民呵斥,“你说话注意点。”
陆晓玥撇了撇嘴。愤愤的朝许玉琴说道,“妈,你可别背他们那边去,万一他们占便宜不给你钱,你不是白挖了?”
“应该不会吧。”许玉琴还想快速变现,给家里置办柴米油盐呢。
陆晓玥轻嗤,“什么不会啊,我爷爷那么偏心,肯定占咱们的便宜,之前我大哥结婚,家里很多东西都是咱们置办的,他们也没还钱。”
许玉琴本来要背药过去,听陆晓玥如此嘀咕,她又犹豫了。
就算江楠给她钱,可万一价格压的低,或者,斤数不够,明面上大家是一家人,当着村里人的面,她还真不好意思开口讨价还价。
家里可太缺钱了,她冒不起这个险。
许玉琴在院子踌躇着,久久做不了决定。
陆胜民进了屋,坐在简易的书架前,沉默良久,从书架最上面,抽出一本书来,里面是一个泛黄的信封。
他拿着那信封,指腹在信封上摩擦着,并没勇气打开看第二遍。
一句狠厉决绝的话语,在脑子里回荡,“这辈子,你想见我女儿,除非我陈有德死,抱着你的小杂种,给我滚。”
陆胜民因为想起痛心的往事,他双手抹了把脸,神色痛苦。
这些年,总是被往事折磨,哪怕再婚,有些伤害,却是一辈子的。
“老陆,你还不去学校吗?迟到了。”
许玉琴进来,就看到陆胜民面色痛苦的闭着眼。
她担忧的问,“老陆,你咋了?”
陆胜民忙睁开眼,应声,“没事。”
他起身,提着黑色旧皮包,推着自行车去学校。
临走前,他回头,朝许玉琴说道,“你把你那些药材,背去小皓那边卖了吧,给他们捧个场。”
陆胜民一说给儿媳妇捧场,许玉琴不悦,故意对着干,“我不去,我等药贩子进村。”
陆胜民沉着脸,开口,“自家人都不去卖,别人能照顾生意吗?”
“谁跟他们是自家人。”
许玉琴冷哼,“你快上你的班去,少管我。”
她挖的药材,她想卖谁是她的自由,陆胜民一管闲事,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再说,陆胜民心里一直惦记着陆皓,可人家压根没拿他们当一家人,想到这,她就憋气。
可她需要钱也是真的。
她一直在犹犹豫豫着,想卖钱,又不愿意拉这个脸。
她在大门外观察了好一会,看到村里挖了草药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往老屋那边走。
不需要她捧场,人家生意好的很。
就在许玉琴站在路边吐槽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慧芳背着个尼龙袋,在麦场边踌躇着,踩蚂蚁。
许玉琴眼珠子微动。
陆慧芳在这干啥?
看她肩上背着的袋子……
莫非也想去卖草药?
老爷子不与她来往,她肯定不敢进去。
那么,她们可以作伴。
“他姑,你在这干啥呢?今天没上山?”许玉琴走过去,与她打招呼。
“嫂子。”陆慧芳神色为难的开口,“小皓和楠楠他们咋收草药,我打算把晒干的这些卖掉。”
陆慧芳说到这,目光望了眼老屋方向,神色悲痛的低下了头。
许玉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问,“老爷子还不让你进门?”
陆慧芳低头不语。
“唉,那老头,真是死倔。”
许玉琴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陪你去吧。”
陆慧芳满是暗淡的面容有了神,“嫂子,你也要卖草药?”
许玉琴故作为难,“我本来不打算卖的,既然你去,我陪你过去。”
“谢谢嫂子。”
有人同行,她才有勇气进去。
嫂子毕竟是儿媳妇,有她在,父亲总会顾及几分面子,不将她赶出门吧。
许玉琴跑去家里背草药,没两分钟,就到路口,跟陆慧芳汇合。
陆慧芳瞅着她肩上扛着的尼龙袋,“嫂子,你晒的比我的还多呢。”
许玉琴将肩上的袋子颠了颠,笑道,“还行。”
俩人背着药,往老屋走。
这会,村里卖药的村民明显减少,江楠让陆老爷子进屋歇会,顺便把砂锅放蜂窝煤炉子上,熬药。
她一个人在院子里扒拉着刚才收的药材。
黄芪不多,总共就二十斤左右,全是蒲公英。
最近天气好,晒的还挺干,色泽也不错,都是上等药材。
江楠干着活,察觉到篱笆门口进来了人,侧目望去。
便看到陆慧芳和许玉琴,一人背着个尼龙袋,在门口张望。
“姑姑,许姨,你们也来卖药吗?”
江楠起身,朝门口迎过去。
陆慧芳先下意识的往院子里瞅了一眼。
脚步没动。
许玉琴也不太自在。
毕竟,大家关系尴尬。
陆慧芳轻声细语的说道,“是啊,我们听说你收药,给你送过来。”
“谢谢你们给我捧场。”
江楠将她们往院子里迎,“这会没啥人,我爷爷和陆皓都休息了,我拣药呢,快进来吧。”
听闻老爷子在屋里休息,陆慧芳松了口气的同时,神色又有些失落。
她很想看到父亲一眼,哪怕是挨骂。
屋里炕上,听到动静坐起来的身影,又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