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接完电话，将手机又递返了过来。
林听予伸手接过，怒意使然，朝陆知珩怀中一扔。
心口一阵吃痛，闭目养神的男人终于扯开了眼睑。偏头，看过去。
林听予侧身坐着，小脸紧绷，咬着唇角。俨然气到不行的模样。
“林听予，脾气见长啊？！”
“陆总，到底什么事？”
林听予强压了两分心火。语气依然不悦。
她没有察觉，如此反应，在陆知珩看来，愈发像是吃醋。
下一秒。
他按了一下开关。
中间隔板升起来。
车子后座成了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
光线幽暗，空气泛凉。
林听予心跳如雷，脸颊倏红。下意识紧紧握住车门把手，瞪着一双星眸愤愤开口。
“放我下去。”
“林听予，你何时变得如此不体贴了？”
陆知珩双手交握枕在脑后，朗朗星目起了微澜。
言外之意，他累了，需要休息。
浮动的空气里全是他清冷凉薄的味道，其间还夹杂着一丝危险。
那漫不经心的语调让林听予愈发生怒，整个人几乎快要贴住车门。
“再不说，我就跳下去。”
她不想和他“争辩”，更不想和他待在这幽闭的空间里。
离婚六年。
他有他的世界。
她也有她的天地。
互不侵犯，互不相扰。
这不是最好吗？
偏偏，他屡次进犯，令她原本平静的心又起波澜。更令她不安的是，每次面对他，总有些慌乱无措。
或许，当年执意分手的人，是她。
“……”
陆知珩唇角轻抿，没有说话。
这车，她跳不下去。
中控已锁。
除非他开口，云祁绝不敢放她下去。
林听予见他不言语，气得抓住车门把手往外拉。
车门纹丝不动。
她气得咬牙，唇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齿印。
“陆知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是谁？”
陆知珩终于开了口。
他调整了座椅，姿态倨傲。侧目过来，一双墨瞳幽冷沉寂。再多看一秒，似要将她吸附进去。
“谁？”
林听予一愣。移开目光。长睫一扯，星眸中怒意袅袅。
真是莫名其妙。
“呵。”
陆知珩嘴角噙出一抹冷笑。
有病。
林听予内心暗暗骂道。
“他还真是体贴。”
陆知珩冷声说道。
“嗯？”
林听予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有话直说。”
“既担心你着凉，又担心你受饿。这人当真体贴得很。”
怎么听，都觉得陆知珩说这话时，有些吃味。而且，醋意很浓。
“？？？”
林听予脑子“嗡”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
“不是你……”
倏而顿住。
恍然。
昨晚，披在她身上的那件风衣并不是他的。而那碗小米粥也不是他送的。
“关你什么事。”
气呼呼的话脱口而出。
“我是担心，他会成为下一个我。”
陆知珩侧眸看过来，嗓音清冽，眼底带着凉薄的讥讽。
林听予气得脸色发白，心里似针扎一般难受。想要回怼，他的莺莺燕燕何其多。末了，只说了一句。
“就这事？”
陆知珩偏头看了一眼窗外，车内挡板慢慢向上收起。
“停车。”
寒漠的声音，未带任何情绪。
“你真是……”
“有病”两字，卡在了林听予的喉咙里。
最后，替换成。
“无聊。”
“……”
陆知珩再无多话。细看，眼底却落了霜。
砰。
林听予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轰。
银灰色的迈巴赫如离弦之箭，快速驶离出她的视线。
“真是有病。”
林听予咬牙骂道。
前走两步，发现西大附一院近在眼前。
怔了怔。
想起他在车内说的那些话。
她绝不会认为，他这是好心送她回来。
-
照顾杜星棠吃了晚餐，林听予换了一身衣服。
白t恤加浅蓝色牛仔裤，外搭一双泛旧的帆布鞋。半长的发扎了一个高马尾。如此打扮，和初入社会的大学毕业生无异。
“听予，你一定要好好感谢基金会和主刀医生，还有许医生，要不是他们，妈妈恐怕……”
“妈妈，我知道。”
林听予握住了杜星棠瘦削的手。眼中，薄雾蒸腾。
母女二人，都是心怀感恩的人。
答谢晚宴在医院行政楼的综合会议室。
一切从简。
晚宴标准，自然比不上星级宾馆。
一共二十张长方形桌，铺着香槟色的印花桌布。上面整齐得摆放着各种点心、水果和鲜花。另外，还摆放有茶盏和咖啡杯。
林听予拿着入场邀请函进到里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第二十桌。
会场最后面。
四人桌，已经来了三人。
他们都是此次受到资助的病人家属。
相互打了招呼。
林听予坐下，拿出手机，默默又念了一遍道谢词。
陆陆续续有不少医护人员进了场。
许明清也进来了。
这些人，大都相识，进来之后便小声攀聊。
林听予让服务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咖啡。抿了两口，让苦涩压一压心里的紧张。
突然，会场骤然安静。继而，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林听予抬起头来，远远看到院长楼培渡陪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走了进来。
一身白衣黑裤，贵气十足。走动之间，风度翩翩。
“他怎么来了？”
林听予愣了愣，眸色紧了几分。
楼培渡邀请男子在中间位置坐下。随后，有服务员上前，询问之后，上了两杯红茶。
他倒学会养生了。
林听予收回目光，端起咖啡，又喝了两口。
香草拿铁，入喉泛着一抹淡淡的清甜。入心，却微微有些发苦。
许是因为前排中间的人，她有些心神不宁。那几句背得滚瓜烂熟的感谢词突然忘得一干二净。
慌忙滑开手机屏幕，打开记事本。
低头，默念。
再抬头，楼培渡已经开始讲话。
客套的话，倒带着十分的真诚。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现实却有很多的原因，无法让每一个病人得到及时的救治。
楼培渡说完，掌声一片。
“
主持人恭声开口。
林听予抬眸看去，眼睛清亮，心底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掌声里，坐在楼培渡身边的男子缓缓起身。
林听予眸光一滞，心跳骤然剧烈，整个人定在了椅子上。
怎么会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