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整理了一下衣衫的褶皱,转身就走。
封云湛却攥住她的手。
她拧眉回头,便见他神色冷着,也不看她,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她纤细的手腕,“你不用走,我走。”
封云湛深吸一口气,平静地望着她:“以后你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
盛意皱了皱眉,依旧仰头微笑:“好啊,我巴不得。”
他冷漠地望着她,也扬起嘴角勾起一抹笑:“等你登上皇帝,我会假死,我会以你肚子里有孩子,将皇位正大光明传给你,我的财产也都给你,你的哥哥们,你要实在再不能容下,就派他们给我守灵,我们会顺理成章地消失在天涯海角,再也不会回来了。”
盛意逐渐睁大眼睛,一股凉意从心底窜出。
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但封云湛没看她,只是望着一旁,云淡风轻地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喜欢的人跟其他人在一起,跟其他人耳鬓厮磨,生儿育女,我把一切都给你,也不会再碍你的眼了。”
他与她擦肩而过。
清冷的香气夹杂着她刚刚染上的酒香,莫名让她有些头晕。
她回头看向封云湛的背影。
他佝偻着后背,慢慢走出房间。
外面的萧行砚已经等候很久,见到封云湛这表情,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气不过,走到她面前指责:“盛意,我知道你恨我们,但这么多些日子,我们为了你付出了我们的一切,我们只是想要你尊重一下我们,哪怕当我们是个玩意儿都行,起码你别背叛你的丈夫啊,就这么难吗?”
他将一本厚厚的书塞在她手里:“这是封云湛和我们共同商讨的养胎计划,我们多希望你知道有这个孩子之后会高兴,但,终究也只是我们自作多情了。”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失望转身。
其他兄弟也难过地望着她,什么话都没说,纷纷走了。
云星灿只能在后面追:“等等!你们等等!是我不好,一切错都在我,不是盛意的错!!”
她追上去,可是没有人理会她,只能进入房间求盛意:“盛意,你赶紧去追啊!你不是说过封云湛是你的命中之子吗?!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能有谁保住你的命啊!”
盛意没说话。
她展开书本看,上面赫然是萧兰时整洁的字迹:【盛意的绝佳养胎计划。】
她突然觉得很好笑,将书本合上,摇了摇头:“不用追了。”
云星灿荒谬地望着她:“为什么?”
“反正我也没有损失什么。”她压着心里的苦闷,将书本揣在里怀:“他们要走就走,我不在乎。”
云星灿蹙起眉:“你真不在乎吗?你的脸色很难看啊。”
盛意没说话。
她确实是感觉不好。
她承认,自己对封云湛重新拾起了点点喜欢。
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不好,不应该在有丈夫有孩子的情况下还跟男小倌在一起,应该点女人的。
哪怕没有做什么,但她也是没什么道德。
但这种事情,对比起他们做过的,根本不值一提。
还有什么,是把她的侍女活活拖死,将她关在柴房中整整三年不问津,甚至连一口好饭都不给,让她爱冷挨饿,把她逼疯,最后还要杀了她更绝望的。
她不想原谅。
起码现在不想。
那些事情,不是他让个皇位给她,就能解决的。
“我可以很肯定,我的恨要需要很久才能消磨。”盛意低着头,感受着书本沉甸甸的分量,“哪怕他们是被苏暖暖控制,哪怕他们并不是真心的,我也很痛苦,我没办法,轻而易举地再次爱上他。”
就连现在,她都总是会最噩梦。
梦见自己在那个小小柴房中,忍饥挨饿,听蝉鸣鸟叫,听人辱骂嬉笑。
她感觉不到一点活着的好。
她总是能梦见凛冬准时来拿着鞭子来打她,总是能梦见封云湛还有哥哥们的眼神。
当然,她还记得,有一次,厨房的人养了一条狗。
喂饭的老太婆带着狗来看她。
她自小都是喜欢猫狗小动物的,难得见到点新鲜劲儿,扒着窗户缝瞧。
生活里面总算是有了一点乐趣。
那小狗也很喜欢她,搁着窗户缝,冲她摇尾巴。
只可惜,有一次,老太婆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反。
上面可还是有大鸡腿呢。
她可是整整一年!整整一年都没有吃到过这种好伙食了!
她不断吞咽口水,抓着窗边,恨不得一口吞掉。
可是那个老太婆讥笑着,当她的面将饭给了狗。
她当时的心情,很复杂。
就好像是早早就已经料到,失落得不能再失落,看着狗将鸡腿吃掉,啃食干净,骨头也没剩下。
最后,剩了一半的饭给她。
老太婆将饭碗丢给她,让她吃。
最可笑的是,她吃了。
因为她饿了好几天,这个食物,是她将来熬过好几天的伙食。
她抓着饭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哭。
老太婆看着她笑:“活这么久,总算是长见识了,有些人啊,连狗都不如呢!”
当时的柴房门开着,对着柴房外面的过道。
苏暖暖和哥哥们嬉笑着走过来,凛冬还推着封云湛的轮椅。
她往嘴里塞了一口饭,木讷地咀嚼着,听到欢声笑语,抬头望向他们。
他们从大门前路过。
苏暖暖走在最前面,抚着肚子道:“吃得好撑啊,这就是从芙蓉城来的厨子吗?真好吃!”
萧行砚笑容宠溺:“可不是,这是云湛动用关系请过来的,不然,轻易请不过来的呢,花了好多钱哦!云湛害怕他们会遭遇山匪,聘请武林高手一路安全护送,生怕你吃不到。”
苏暖暖大喜,冲着封云湛拱手作揖:“谢谢全天下最俊美的四王爷!!”
盛意跪坐在地上,手里抓着狗吃的剩饭,呆呆地望着。
仍然记得,当时他的表情。
封云湛神色平静,但也能感觉他眉眼间的柔和。
接着,他看到她了。
那双平静的眼仿佛在那一刻凝聚了腥风血雨,厌弃皱皱眉。
其他人也朝着她望来,都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是了,谁会不嫌弃她呢?
她当时,穿着脏得看不清颜色的裙子,捧着狗碗,用手抓饭吃。
脸上还有饭粒,蓬头垢面,足足一年没洗澡了。
紧跟着,封云湛收了目光,又望向了苏暖暖。
眼神中的差别,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