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脸色登时有些难看,上前一步道:“封云湛!把人放了,封子规已经被你伤害了,难道你还要伤害其他人么?!”
封云湛幽幽瞥向苏暖暖,只见她眼神惊恐,神色慌张,手畏畏缩缩地想要往回拉扯,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扬扬眉尖,“父皇别紧张,儿子只要她付出她相应的代价就可以了。”
皇上脸色大变,上前想要抓住苏暖暖,却被萧兰时和萧行砚拦住:“皇上,别紧张,四王爷不会做一些不好的事情的,请您放心。”
他怒不可遏,抬手斥责道:“你们这是要反了!反了!!”
封云湛面不改色,看向萧鹤青。
萧鹤青果断从袖兜里面拿出一个瓶子,笑着介绍:“这是可以毒哑人的新药,我随身携带的,一百两一瓶。今天特卖,送给这位苏小姐。”
盛意:?为什么这家伙会携带毒哑人的药啊!
皇上目嗞欲裂:“你们无法无天,竟然敢在朕的面前对朕的人动手!!!还不赶紧放开她!”
苏暖暖被捏着一只手臂,对皇上声嘶力竭:“皇上救我!皇上!救我啊!”
盛意在旁边看得新鲜,但也皱起眉头。
苏暖暖不能死。
这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封云湛拿过萧鹤青递过来的药,对着空气喃喃道:“放心吧,这药不会让她死的,只会让她有一点痛苦而已。”
盛意一怔,讶异地看向他。
月光清冷地打在他的侧颜上。
他长睫卷翘,鼻尖也极为精致地翘着一个小尖,在月光照耀下,脸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那只沾满了些鲜血的手,毫不怜惜地掐起了苏暖暖的脸。
皇上上前被人阻拦,只能在后面大喊:“封云湛!!你赶紧放开她,只要是你放开她,朕就饶你一条命。”
狂风乍起,似是带着初秋的第一场凉意,吹拂过他鬓边碎发。
他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仰头望向对面:“看着我。”
盛意怔住。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这个家伙能够看到自己。
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但她很明确,他是在跟自己讲话。
他那修长的指尖捏紧苏暖暖的脸,撬开她的唇齿,在她的挣扎之下,面无表情地道:“本王曾经有无数次,被这口舌利用,今天,也是给你给我一个交代。”
手中药瓶缓慢倾斜,在苏暖暖绝望的目光下,倒入她口中。
苦涩至极的味道顷刻间在她唇齿中流出,她无力地挣扎着,不断摇头,不想往下咽。
不要!
不要!!!
封子规躺在地上嘶吼:“你放开暖暖!!”
苏暖暖发出凄厉的哀嚎,但因为合不上嘴巴只能闭着眼嚎:“嗷——嗷——”
她的五指几乎都要攥断,表情过分痛苦变得狰狞,指甲都已经坏得不成样子。
一种烧坏肺腑的灼烧感滚过喉咙,近乎将她吞噬!
她怎么样都没有办法躲开!
好疼!
死去活来的痛!!!
不知多久,封云湛扯了手,“都喝下去了,放开她吧。”
萧家人立刻将她推倒,同样厌弃地瞪着她。
苏暖暖无力栽倒在地,形同蝼蚁一般哭喊着。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
她掀眸望向封云湛,张口想要骂她,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短促地‘啊!’声。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她真的不能说话了。
毒哑人的这种毒药是真的!
她近乎崩溃地扣着嗓子,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仓皇地抓住封云湛的衣摆!
凛冬一把将她拉走,还顺便给了一脚:“什么肮脏之物也配碰我们四王爷的衣角!滚!!”
苏暖暖如同畜生般被人拖到封子规身边。
封子规仓皇起身,忍着疼护住她:“暖暖,暖暖!!”
她万念俱灰,只能发出短促地啊啊啊声。
她说不出话了!
她真的说不出话了!
封子规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封云湛!!!暖暖何其无辜!她不过就是陪这我一起过来的而已,这件事情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封云湛拿出帕子擦手,随意丢在一个死者脸上,讥讽地扬起下巴:“为了爽。”
盛意:“哦猴~”
系统:【哦猴!】
真勇哦!
封子规面目狰狞:“为了爽?就你这种人,作恶多端,伤害一个弱女子竟然会让你感觉到开心吗?!”
封云湛轻蔑一笑,只是看向皇帝:“父皇,你看到了,这个女人水性杨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跟这个杂种在一起上床,也跟您有往来,儿子认为,此女妖言惑众,恐威胁江山,必然要加以惩罚。”
说罢,他温柔一笑:“父皇应该没有意见吧。”
帝王额角青筋暴起,咬着牙没有说话。
封云湛也没兴趣跟他们玩了,“父皇忙了这么一会儿肯定乏了,去休息吧。”
他看向萧行砚:“带父皇回宫。”
萧行砚眼底掠过一丝幽光,恭顺地走到皇帝身边:“皇上请。”
帝王眼露杀意,在萧行砚的请示下佁然不动:“你谋划多少年了。”
封云湛不说话。
萧行砚不耐烦地扯了皇上一把,皇上不甘地收回袖子低喝道:“朕问你谋划多少年了!!!!”
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今天回去之后,他的帝王之位说不定会被架空。
他发现的太晚了。
但回过神来,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白!
封云湛垂眉片刻,似是在思索,最终道:“很多年了,皇上。”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混不在意地说:“就在您跟我说过,我这样的残疾,永远也攀不上高峰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在谋划了。”
帝王瞳孔骤缩,忽然感觉到浑身寒凉。
那?那是多少年前了?
他呆呆地回忆着,看着眼前的男人渐渐模糊,和七岁的男孩重叠到一起。
他坐在御书房内,一一检查所有人的功课。
封秦筝和封子规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父皇!你说,我们两个人的功课谁的最好!!”
他无奈地冲他们笑笑,再接过老三封淮递过来的功课。
忽然,一双苍白的手探了过来,捏着功课,字迹工整,界面干净,甚至要比封子规的还要好。
他诧异抬头,就迎上了封云湛有些紧张的眼眸:“父皇,这是儿臣的功课,请您点评。”
他皱了皱眉,随意接过:“有时间就看。”
之后的几天,他又来找他:“父皇,儿臣的功课,您看了吗?”
封云湛在很期盼地望着他。
但他却觉得烦。
他当然是没看,那么多孩子,封云湛的是最没有必要看的。
因为云湛这个儿子生来就是残疾,整个人又瘦小,唯一的优点是,随了他那个天下第一美人的娘,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他让撵轿离开。
封云湛就转着轮椅跟在后头,锲而不舍地道:“父皇!父皇!!”
他嫌烦,回头道:“你烦不烦!”
其他人乌泱泱跪了一地,诚惶诚恐:“皇上息怒!”
封云湛的表情也乍然变得惶恐,无措地望着他。
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惹他生气。
他看了就来气:“封云湛,你不明白吗?你是个残疾,你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皇子,封国强者为尊,你永远也不会攀上高峰的!所以以后,不要给朕看你的东西,朕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
说罢,他怒而转过头:“你别像你娘一样,本来是个天下第一美人,死的时候却成了一个难看的女人,给你自己留点体面,朕养你,已经是朕对你最大的恩赐了!”
封云湛登时露出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坐在轮椅上,无力地望着他渐行渐远。
而记忆中那个无力站起的男孩逐渐变幻眉眼,变得更惊艳,成熟,且五官深邃,甚至还比他高上半头,站在尸体旁边,笑意不达眼底。
“父皇,天变了,快些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