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在他们走之后,也无意间发现了墙上的照片,然后找到了自家三哥,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这张全家福?”
丁建平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妹妹的意思,然后点了下头。
“问了爸爸,还问了咱家的具体地址,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丁薇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既然是他哥哥们生前的战友,想必也是认识爸爸的,毕竟当年爸爸为了找到人家的家人当面跪谢大恩,可是找了很多人,虽然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可只要看到,终究会想起来的,我想,向风这会儿,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丁建平闻言,心里有些担心:“那岂不是,会影响和哥哥的关系?”
丁薇摇了摇头,“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给哥哥写一封信,让他想办法跟向风说清楚吧,免得时间长了,说咱们做贼心虚什么的,不管他以后怎么对咱们,我觉得都应该向从前那样对他,”
这件事之后,丁薇这边也有了谱,当然,更多的是释怀,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事儿,没必要整的全家人都跟着心虚。
临近开学的时候,城市的积水才逐渐褪去,大街小巷的人都在清理淤泥,这可是这年代的优良品德,几乎不用永远,各单位的人,还有闲在家里的人,都会主动走上街道进行帮忙,城里地势高的地方损失不大,地势低的地方一楼几乎是全淹,他们自家的清淤工作也需要折腾够久。
丁薇去几个学校看了看,后操场如今相当于一个巨型的游泳池,里面全是黄色的淤泥,教学楼这边的地面也有好多淤泥,为了尽早开学,学校也组织老师和学生一起过去打扫卫生,整个8月,谁都没有清闲,不是在避雨,就是在清淤的路上。
丁薇看爸爸没时间,就主动领着妹妹去联系学校,最后找了离家最近,也是他们县城最好的实验小学。
因为在家的时候,她就带妹妹做了预习,所以当老师将他们分开分别做了测试之后,卷子结果一出来,教导主任就让他们看校门口的通知前来学校报道,因为他们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学,只能让他们自己等通知。
回到家姐妹俩将这个事儿和丁振龙一说,他就震惊了。
“你们自己找好了学校?还是隔了一条街的实验小学?这是真的?我怎么听我同事说,这个学校很难进?那建成呢?”
丁薇摇头:“我不知道婶婶怎么安排的,所以没问,他们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咱家吧?再说过几天郑家的人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还是要回家住的,现在大部分地方的洪水都退了,爸,他们不会待到明年房子建好才走吧?”
老爸一脸尴尬,“这……,都是自家人,我也不好说什么,得看你叔叔婶婶怎么安排了。”
今年7月二叔的长子丁建立初中毕业了,他们也想让丁建立去当兵,但是他自己却并不想当兵,理由就是太苦太累,不干不去,还放出狂言:“谁愿意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
二叔二婶已经从医院回来,人虽然没有大事儿了,可是他的腿以后怕是要和拐杖分不开了。
丁薇本来想给二叔看看的,结果二婶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了:“小孩子家家的,别乱动你叔的腿,快出去耍,”
丁薇叹气,只能找二婶不在的时候,偷偷给二叔看了看,的确很严重,不过如果辅助针灸治疗的话,还是有恢复如初的可能,可是她要如何解释自己会针灸的事儿呢?腿的恢复期很重要,要是错过最重要的这三年,以后即便条件好想治疗,也是没可能的了。
丁薇没有针灸用的工具,没办法及时为其治疗,而且平时只要她过来摸二叔的腿,就被二婶儿轰走,根本不让人碰,更别说替他进行按摩了,二叔自从手术之后,脾气也变得越来越不好,经常骂二婶和孩子,尤其是二婶儿的娘家人,那更是被他给记恨上了。
说来也是绝情,二叔为了救她娘家人,才断了腿,可是她娘家人,自打二叔出事之后,就没来过家里探望,真是够薄情寡义的,难怪二叔看到二婶儿就来气。
二婶儿本来就是个气性大的人,刚开始还会觉得愧疚,时间长了,谁能承受天天伺候的人,反过来辱骂自个儿?
于是终于在一9月的某一天,他们彻底的爆发了争吵,二婶儿激动之下,把二叔推倒在地,二叔都躺地下了,还不忘伸出另一条腿去绊二婶儿,气的二婶儿直接撂挑子不干,走人了!
至于走去哪儿,肯定是回她自己的娘家了!
家人如今都在学校的避难所里住,会不会再回来,谁都不知道。
只知道二叔这件事之后,变得郁郁寡欢,一蹶不振,整日躺在床上,儿子伺候他上厕所,开始还愿意,后来人跑没影子,孝顺的大闺女不在身边,没良心的二闺女从来不沾家,也不知道在外面忙活啥,最后反而是三哥四哥帮助二叔,这一幕愣是将二叔看的心寒,似乎遇见了自己晚年凄凉。
经常更爸爸抱怨:“我现在不行了,站不起来了,干不了活,挣不了钱,一个个的,都开始嫌弃我了,我这过的什么日子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丁振龙听到这话就来气,“既然出了这事儿,你就不该骂你媳妇,除了她能天天照顾你,谁能做到整日守在你身边?是你儿子,还是你闺女?他们现在没开学还这样呢,那要是开了学,你身边更没人了,你总不能指望你这兄弟吧?我们还有自己要忙活的事儿呢,听我的,这火发出来就算了,该去请人家,还得把人家请回来,这老话还说得好呢,少年夫妻老来伴,你能指望的,还是自己媳妇。”
然而二叔也在气头上,压根儿就听不进去,还不停地说,二婶现在已经看不上他了,说不定这次回家,就是给自己找下家的,闹得老爸一阵无语,但是丁薇听在耳里,却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因为就凭二婶儿的家人做派,就不会放过这次收取彩礼的机会。
9月初,学校还没开学,电台那边就通知丁薇去试一档新节目——少儿新闻。
大人可以听大人播报的新闻,孩子可以听孩子播报的新闻,为此他们已经折腾几个月寻找合适的男播音员了。
曹聪在他们看来并不合适,也许他适合配音,当并不适合播报新闻,而丁薇完全就是全能型的,也幸好她现在已经住在县城了,往后放学之后就能直接过来,因为节目是从晚上八点开始,八点半结束,只录制半个小时。
电台方面以后不按照原来的给钱模式给她按天算了,而是觉得她如今的工作量,两档节目的主创,完全可以按一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给她算,丁薇其实无所谓钱多钱少,最重要活轻松,离家近,对她学习生活都没太大影响,所以很利落的应了下来。
这个规定从9月正式开始,也就是说,只要丁薇在县城,基本上就能稳定月工资三十的待遇。
丁薇无所谓将来在哪儿发展,因为至少在大学之前,她应该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家。
既然不离家,那至少接下来的八年时间,她能给这个家带来一份稳定的收入,这份收入她打算全部上交。
因为大学之后赚的钱,她打算自己留着,之前的,权当给父母的一份养老保障了。
开学就直升四年级,陈秀敏那边爸爸已经过去确认过了,外婆家没事儿,他们村子也没太大的人员伤亡,而根据前世母亲的回忆,出了房屋被毁,人也都是好好的,所以她倒是没有太大的担心。
如今她来县城上学了,陈秀敏那边更加没有时间去管了,只能等她回头来县城上学再说,当然,前提条件是,她舍弃家门口的初中,跑过来县城上,这个可能性对于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低了。
他家情况特殊,因为爸爸妈妈都在县城工作,哥哥们在县城上学,她自己也有一份工作,需要住在县城,但是对别人来说,那就未必了,以前她天真的以为,上了小学就能在一起,后来没能实现,现在觉得初中也能聚在一起,后来发现,比起前世的妈妈,这一世的父母亲人,生活学习的圈子,貌似比前世重要很多。
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况且,也没立场去帮助他们啊,就这样,种种原因的束缚下,她只能将这份感情,埋在了内心深处,想着等有机会了,再好好的进行补偿。
这是身不由己的事儿,因为不再是一家人,生活的圈子,学习的圈子里都没有他们,这叫她如何做到事事去关心,考虑呢?
也许真的只有等到他们各自都大了,有了生活学习的自由,才能去考虑家人之外的人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