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8月就开始下暴雨,丁薇家里的东西基本已经转移到了县城,家里留的那些东西都是随时就可以舍弃的。
一下暴雨,丁振龙在女儿的督促下回家就和老二老三家商量,让他们随时考虑撤离的问题,已经这雨看情况还要继续下大,一旦像那年一样,可能辛苦几年攒下来的家业,又得付诸东流了。
上次洪水过境的情况让二叔三叔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大哥冒雨来警示他们,尽管他们心里还抱有侥幸的想法,可到了这个节骨眼,已经由不得他们想东想西了,因为丁振龙穿着雨衣,出了他们两家就去了生产队,想要利用生产队,想尽办法保障人民群众的财产与安全。
现在是暑期,丁薇几乎每天都要去电台报道,即使不去,也会在家给哥哥姐姐们补习功课,写小说,编辑高中阶段的重点。
大哥二哥的来信她看了,得知他们一直都有在互相学习,因为战士的业余时间比较少,所以部队也有学习小组,那学习什么呢?
自然就是几个人组成一组,找自己想要学习的内容进行探讨,这个上面没有明确的规定,他们找上过高中的战友补习下功课也在正常范围内。
有了哥哥们的努力,丁薇就是再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她已经决定在9月之前,将高中的语文和数学重点整理出来,至于其他科目,就让他们靠本事去过。
当然,这是她给哥哥们特意做的内部复习宝典,暂时不打算出版,因为太冒尖,小学和初中的她整理好可以想办法出版,高中的内容太激进了些,她可不想被列为重点关注对象。
这年代的夏天比起后世动不动飙升四十度来说,明显凉快多了,最高也不会超过三十五。
后世有空调和电风扇,这年代的热没有电器来辅助,纯手工摇扇,蚊子多的不像话,好在租住的是砖瓦房,地坪就是水泥铺的,潮的很,倒也不是多热,加上最近连续降雨,更凉快了。
家里没有农活可以干了,三哥四哥采莲姐就组了个学习小组,她不在家的时候,他们就做她出的题,她在家的时候,就给他们答疑解惑讲重点,学习半天,剩下半天哥哥们就跑出去玩儿,采莲姐也回汪家干活。
这不最近连续降雨,他们也没地方玩儿,只能窝在家里面,看着外面的雨,总感觉眼皮子跳的厉害。
“你看这雨都不带停的,该不会又要淹吧?”
一语成畿,爸爸骑车回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雨衣都顾不上脱,对自家老三和老四说。
“走,骑车跟我回去,帮你二叔三叔想办法转移东西,他们暂时没地方去,先住在咱家。我住宿舍,薇薇你带着香香先住到郑家,老三和老四和你二叔三叔他们住在这儿。”
爸爸这话已经很明显事态的严重性了,但是电台里面却听不到相关新闻,不知道是消息滞后,还是说有什么太多的顾虑?
郑家和汪奶奶所住的家属院里,大家也热火朝天的穿着雨衣在各个积水点忙碌着,因为大多数住的都是老人,所以来帮忙的都是他们的子女,他们这些住在一楼的,尤其要重视倒灌的问题。
所以这个时候丁薇带着丁香过来住,绝对不是占便宜,而是守护他们家。
她们打着伞过来,就带了洗漱用品和几身衣裳,裤子因为一路蹚水都湿透了,到了一楼就看到汪奶奶站在门栋看着哗哗直流的雨水,紧皱眉头。
姊妹俩的出现直接让老太太骂人了:“这么大的雨,你们俩不要命了?你们往这儿跑什么啊跑?我这儿好着呢,你不用惦记我!”
丁薇脸一红,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压根儿就不是因为担心她才过来的?
好在她急中生智的说了一声:“奶奶,这么大的雨,我不放心,我和我妹就住在郑家,顺便照看下这两家的房子,雨势太大,咱们得行动起来,帮所有家具都垫起来,堤防马桶的水倒灌。”
现在的一楼承担了楼上五层的排水,还不知道设计方面有没有问题,所以丁薇的提醒绝对到位。
老太太显然没想到这一点:“我还想着我们这个家属院地势高没问题呢,你看咱们出来进去都要走一个大坡,那水都往下流了,咱这小区里的水都是来不及流出去形成的积水,楼上的雨水和咱们厕所不一个管道,”
“奶奶,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不是?没事儿,咱们现在人多了,尽可能的折腾呗,反正你们家三个房间呢,你们俩先住到一间,余下两间房,就把东西都搬到床上去,这样高度有了,真出现倒灌的事儿,咱们的损失也就床和沙发不是?”
说干就干,老太太只要往外看一眼那哗哗的雨水,就觉得脑壳子懵懵的,嘴里面也念叨着佛祖保佑什么的。
就这样,整整三天,四个人,包括老太太,一有空他们就折腾家里的家具,将它们统统堆到床上,桌子上,柜子上。
太沉的搬不动就不去管,只动能动的。
期间她还回租的房子里看了,他们跟他们一样,每天搬一点,推着架子车,骑着车,冒着雨,艰难的把粮食先运了过来,后是衣服被褥,大件的家具怕是要舍弃了,锅碗瓢盆、人,天知道跑了多少趟,路上的雨怎么拦路,水位高的地方,甚至抬着架子车上的东西,几个大男人顶着被淹到腰际的水,缓缓的蹚水而过。
丁采莲哪里坐的住,她跑回他们家想跟着大伯一起回去帮忙,被丁振龙给拒绝了。
“你一个闺女家就别跟着蹚水了,那水太脏,对你们不安全,乖乖的跟丁薇在那边帮人家照看好家里就行了,咱家别的不多,就人多,你妈那边我来解释,你别担心。”
下雨积水都非常脏,女性本就是特殊群体,即使这个年代的人多不矫情,但目前的情况的确用不上采莲,所以她也就应下了。
从她和丁香到郑家,一个星期时间,才将丁家人转移到了县城,这期间雨不是一直在下,而是断断续续的,河堤之外的水已经快要没过来了,整个县城的人都加入到了防汛工作里,丁薇的电台也因为暴雨取消了她的工作,让她安心呆在家里,等过了这个难关再说。
爸爸叔叔和哥哥弟弟们都回了生产队进行帮忙,丁薇阻止不了,只能让他们小心。
两个婶婶和姐妹弟弟住到了他们家,采莲姐在第一时间就过去探望,结果被婶婶一巴掌甩懵了。
“你这个自私鬼,现在就只顾自己是不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连回都不回去看一眼?”
丁薇在旁边听着,看着姐姐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一旁的采桑还在看热闹,说风凉话。
“妈,大姐现在可跟咱不一样了,人家上了学还有人撑了腰,每天吃香喝辣的,不像咱在家,冒着雨,一路摸爬滚打才逃出来,吃了上顿没下顿,”
丁采桑不说还好,越说二婶的脸色越难看,丁薇见状,对着丁采桑就是一句。
“采莲姐挣的钱没交给家里?我爸的话没带到?你们家里有人帮忙,这边就一个老太太,姐姐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吗?二婶儿,你怎么能这样对待采莲姐姐?她哪儿对不起家里了?当初出来是你同意的对不对?怎么现在还打人了?难不成没事儿的时候怎么都行,出了事儿,让姐抛弃雇主直接走人?”
二婶儿比丁薇怼的没脸,看着丁薇咬着牙不说话,其实她很生气,入眼可见的气,但因为如今人在屋檐下,让她没办法像平时那样以长辈的口吻教训丁薇,尤其大伯一家也是极尽可能的在帮助他们了。
现在家里的男人们还张罗着去了他们妯娌仨的娘家去帮忙,这种情况下,她还有什么资格和丁薇一个小屁孩儿吵架?
正好三婶儿过来,劝她们,给了二婶儿台阶下:“都是一家人,可别让旁人看了笑话,下这么大的雨,孩子刚来,还没进屋呢,发这么大的脾气干啥,都赶紧冷静冷静,进屋进屋。”
知道她们有话要说,丁薇也没进去,瞪了丁采桑一眼,转身去了厨房,临走时不忘回头提醒她。
“采莲姐姐是你的亲姐,从小帮你干活,下雨了背你过泥泞的水坑,有伞也紧着你撑,什么好事儿都紧着你,结果你是怎么对待她的?就你还有资格说她自私?如果她自私,那你算啥?你岂不是自私到家了?全家谁都可以说采莲姐,就你不配,因为她为你付出的最多。你们俩一起去面试的工作,人家为什么瞧不上你,你自己不反省,反而把责任推到大姐那儿,你可真够没良心的,有本事你不要花姐姐拿回家的钱啊,也省的你在这儿犯红眼病,简直无可救药!”
丁采桑几次想插嘴,都没能找到机会,等丁薇一口气说完,她想反驳的时候,丁薇扭头就走,留下她急的红眼朝三婶儿跺脚。
“三婶儿,你看嘛,这死鬼闺女居然还过来教训我,她算哪根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