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同车去镇上的杨里正却从顾大牛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门道,他看向顾远有些担忧问道:“远哥儿,这天老爷真的要下暴雨?”..
顾远点点头,“根据史书里的记载,一般大旱之后都会有暴雨,暴雨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瘟疫。”
同车的人听到这话,心都凉了半截,这前面干了几个月,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地里去年还长得好好儿的小麦和菜籽就那么干死了,秧苗更是育苗都没水育。
要不是顾远在书里看到了造水车引水的法子,就连玉米和豆子都种不下去。
眼见着有了这水车从大河里车上来的水,地里的玉米、豆子都长起来了,日子好不容易有点盼头了,这老天爷又要下暴雨了,这可让人怎么活啊?
顾远这时候也在想着前世的那场暴雨,算算时间,他下次旬休回来的时候,暴雨差不多就要开始了。
顾远想了想,语气里带着尊敬的对杨里正说道:“里正叔,咱们这天已经干了小半年了,料想暴雨也不远了,村里人要是得闲可以把村里的水渠都拓宽一些,这样就算暴雨的时候,山上跑山水下来,水渠也走得赢,不会淹了庄稼。
再让各家把房子该撑的都找了好木头好好撑一撑,屋顶漏雨的也重新捡一捡瓦片,免得到时暴雨淋垮了房屋,造成了人畜损伤。”
杨里正点点头说:“是这个理儿,我今儿个回去就挨家挨户的去通知去。”
顾远想着上辈子洪水过后又是瘟疫,尸横遍野的惨状,他觉得这事儿还应该要去跟范大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范大人贴个告示,再通知各个村的里正,让各个村和各家各户都防着一点暴雨洪水。
或者还可以再找大夫出两个能防治瘟疫的方子,方子可以下发下去,让大家都准备着。
顾远一边琢磨着的时候,一边已经到了镇上。
他和苏晚跟顾家三个牛告了别,他们俩另外坐上了去县城的牛车。
苏晚看着顾远自从跟大家伙儿说起暴雨洪灾之后,就一直闷闷的在想着事情,她也没打扰他,只跟他一起安安静静的坐着牛车去县城。
到了县城之后,顾远才回过神来,他先跳下牛车,然后扶了苏晚下车。
下车之后,他跟苏晚说了他打算去县衙求见范大人的打算,又问苏晚道:“晚晚,你可知疫斑热该如何治疗?”
苏晚一双亮晶晶的的小鹿眼,看向顾远,干脆的应道:“知道。”
疫斑热就是出血热,主要临床表现为高热,皮肤和粘膜有针尖样点状出血,严重的还会球结膜水肿,严重损害肾脏,甚至有些会引发败血症。
出血热多数都是由老鼠传播的。
苏晚说道:“等待会儿到了县衙,咱们跟范大人借了笔墨纸砚,我说一个药方子,你记下来,可以防止疫斑热。
但疫斑热的传染速度极快,光是喝汤药防治恐怕不够。得从源头上解决。”
顾远虚心的向苏晚求教,“晚晚,你说的从源头上解决是如何解决?”
上一世因为天灾连年,疫症频发,疫斑热出现的时候,赶来的太医才刚刚解决了之前出现的痢疾,都还没来得及回京城去,就又开始研究新出现的瘟疫。
最后虽然拟定了治疗的方子,可效果并不好,只有一些症状极轻微的人得到了治疗。
病症严重的人都是一起赶到山上,把他们圈禁起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那时候圈禁在山上的人都是一板车一板车的拉出去,挖了很大的坑,把尸体全部丢进去,淋上火油就全部烧了。
顾远现在想起来,都还能想到那时候家家户户的都是嚎哭声,那天仿佛也压了厚厚的云层一般,灰蒙蒙的。
这一世,他希望能够救下更多的人。
苏晚:“疫斑热多是鼠类传播的,要想疫症不传播开来,先得灭鼠。还有得告诉大家凡是被洪水浸泡过的东西,就算是再好也不能吃了,不能喝生水。
洪水浸泡过的衣物之类可以再要,但必须要用沸水先烫煮过后才能使用。”
顾远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上一世的疫症为何会发展到那么猖獗的地步。
上一世,他不曾知道如何制作水车,天就那么干了半年,地里早已经寸草不生,很多人家早就在掏老鼠洞,吃老鼠藏起来的粮食了。
可老鼠狡猾,藏东西又隐秘,能被刨出来的是少数。
但人刨不出来没关系,大雨一下,那些洞里的粮食,可不就都被冲出来了吗?
大家伙儿全都蜂拥出去捡洞里冲出来的老鼠粮食吃,还有从那条大河里面冲出来的鱼,甚至饿得狠了的时候,有人直接抓到处乱窜的老鼠来吃。
因此,疫症一爆发就有不少人同时发病,知府召集当地各级大小官员,把当地大夫全都召集在了一起,也没能在短时间内拿出一个有用的方子。
等朝廷派的太医从京城赶来的时候,人都已经死了不少了。
苏晚陪着顾远一起去了县衙,顾远把他最近翻看史书和农学书得出来的结论跟范大人分析了,又说他曾在一本史书上看到了一种叫疫斑热的病症,这种病症最是容易在洪涝之后传播开来,提出了灭鼠,和向百姓普及防疫的法子。
范学儒知道顾远的本事,所以顾远说这些的时候,他都听得很认真,听过之后说道:“这事宜早不宜迟,我这就让人颁发告示。
我这两天还得去府城一趟,把此事跟知府大人也汇报一声。”
顾远将苏晚口述,他执笔的药方递给范学儒的时候,还说道:“范大人,还有一事。这药方公开以后,家里有余力的人家定然都会去购买药材来囤着,须得防着药材商人因购买地人多,就坐地起价。”
范学儒接过药方,郑重的点点头,“是这么一个理儿。”
从县衙出来,苏晚本来是要送顾远去县学的,顾远却说道:“晚晚,你不是要去何家复诊,我先送你去何家。”
苏晚还想说话,顾远已经不容她拒绝的说道:“晚晚,我是男人,哪有让晚晚送我到县学再独自回来的道理。”
苏晚都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还激起了小嫩草的自尊心,她无奈的应道:“好吧,那你送我去何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