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庞庞眼巴巴地看着江辞无,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那我还是不去了。」
江辞无嗯了声:「你和小夜呆在一起比较安全,万一给陆达叠个赏金加倍的uff……」
他可能不会很难过?
少了个人,多了只鬼,还赚到几百万。
仔细想想,好像还赚了。
不是江辞无小瞧王庞庞,而是王庞庞不会玄学道术,另一方面胆子也不够大。
他都被宣弘壮吓晕了,要是撞上陆达,说不定会被吓得魂魄出窍。
王庞庞不能去,夜游巡使不能涉及阳间因果,也不能去。
江辞无便把香火店交给他们一人一鬼,独自一人走出小巷。
他刚走到路口,一亮商务车停到他面前。
车门被拉开,车里除了司机,就只有荣道长一个人。
江辞无有些诧异:「其他人呢?」
荣道长实话实说:「陆师伯说让我和你一起去帮助中了纸人术的人,他和其他师叔师伯直接去追陆达了。」
江辞无应了声,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荣道长拿出手机看了看:「先去灵北区前石头街道。」
「大概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江辞无点点头,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宴朝一。
【江辞无:你去哪儿了?】
【江辞无:有陆达消息了,我和小荣道长去灵北区前石头街道。】
冥界
宴朝一刚走进酆都大帝宫,就看到一个年轻俊俏的男人,憔悴地坐在案前翻阅文件,一边看一边叹气。
「牛防。」
「大——」牛防抬头,看到来人后,到嘴边「胆」字立马变成了「人」字。
「大人!」牛防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宴朝一,「你居然回来了!」
「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早知道那些文件他就不管了,留给大人去做了啊!
牛防懊恼了一秒自己的勤快手贱,飞快地冲到宴朝一面前,飞快地抛出一个又一个人问题:「大人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现在堆积了好多事情都需要您亲自处理呢,您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了?是不是咱们阴司的空气比较宜人?」
「大人,俗话说的话,天塌下也是阳间先遭殃……」
宴朝一:「……」
知道牛防能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他打断道:「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牛防话音一顿,连忙说:「我正准备处理完那些文件再去调查。」
宴朝一看了眼案几上的文件,对他说:「你现在去查。」
牛防眼睛一亮:「我这就去!」
他生怕宴朝一下一秒会反悔,把自己留在这里,牛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出去。
宴朝一走到案几前,翻了翻三司的报告,只觉得索然无味。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信。
看到了江辞无的消息。
距离江辞无发消息的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宴朝一点开对话框,迟疑地输了几个字,又立马删掉。
他不能告诉江辞无自己在哪儿,暂时也过不去灵北区。
正垂眸沉思借口,手机又震了震,弹出新的消息。
【江辞无:正在输入中?】
宴朝一指尖一顿。
【江辞无:你在什么地方?这么见不得人?】
宴朝一犹豫片刻,含糊不清地回复消息:【见个人,有点事情要处理。】
他没有回答江辞无的问题,江辞无也没有再回他的消息。
消息一发出去后,仿佛石沉大海。
宴朝一抿了抿唇,看着江辞无的头像,觉得案几上摞得高高的文件也变得格外碍眼。
回到冥界心率是恢复正常了,就是莫名的有点憋得慌。
宴朝一百无聊赖地巡视了一圈三司,三司为轮回司、判官司、阴曹司,是冥界如今主要的三大部门。
灵气相对于其他犄角旮旯稍微更充沛,但他仍然觉得憋闷,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闲逛了一圈,宴朝一不小心撞上正在和伴侣道别的牛防。
「老婆,大人回来了,我要出去调查件事,大概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大人这次回来说不定很快就走了,你等会儿替我去找一下鬼医。」
宴朝一听到第二句话,转身的动作一顿。
他听见牛防又说:「你就对鬼医说,如果大人找他问心跳不规律的问题,就统一回复是因为阳间灵气不足。」
宴朝一掀了掀眼皮,直直地看向牛防。
牛防一无所觉,被他抱着的伴侣则察觉到了这视线,偏头一看,对上了宴朝一沉沉的眸子。
她吓得连忙对牛防说:「牛——」
「我知道我很牛,」牛防一把捂住她的嘴,继续说,「这件事我就告诉你一个鬼啊,你千万别往外说。」
伴侣:「唔——」
牛防压低声音,对她说:「大人好像在阳间喜欢上什么人了。」
伴侣:「!!!」
宴朝一:「???」
伴侣既震惊宴朝一喜欢上了人,更震惊她男人居然当着宴朝一的面说人家八卦。
她立马掰开牛防的手,努力给他使眼色。
牛防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亲了亲她抽搐的眼睛,又说:「大人上次和我说在阳间偶尔会心跳加速,还说会气血翻涌。」
「这不就和我当初见到你一模一样么。」
伴侣挤出一抹笑容,悄悄地抓住他的手心。
牛防以为老婆舍不得他离开,反握住她的手,乐呵呵地说:「我都没敢和他说实话,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啊,等解决了预言的事,大人要是还没开窍,我再点点他——嘶——」
直到手腕被狠狠地拧了下,牛防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伴侣的不对劲了。
见她眼神一直往自己身后飘,牛防眼皮跳了跳,心惊胆战地扭头。
对上宴朝一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后,牛防眼前一黑,立马跪了下来:「大人!!」
「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实在是如今这情况真的需要您为大局着想啊。」
「一旦天道崩塌,整个华国都玩儿完了啊……」
宴朝一压根儿没听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牛防之前的那句话。
他喜欢上了什么人。
江辞无三个字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
宴朝一抿了抿唇,沉默良久,干巴巴地对牛防说:「我没有喜欢上江辞无。」
牛防听见江辞无三个字,眼前更黑了,名字都说出来了还说不喜欢人家。
由于犯了错,他不敢反驳宴朝一,连连附和他的说:「啊对对对。」
「大人你没有喜欢上江辞无,就是单纯的因为灵气不足所以心跳加速喉咙发紧气血翻涌。」
宴朝一:「……」
他不再和牛防废话,说了句尽快调查斗母庙,便离开了。
牛防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问道:「老婆,大人刚才说的名字是叫江辞无吧。」
「嗯。」
「江、姓江啊……」
…………
另一边,江辞无不是故意不回宴朝一的微信,而是刚解决了一个纸人术,又接到了陆观主的人消息,又有人中招纸人术了。
赶到下一个目的地,消除了纸人术上的符箓,江辞无才抽空看了眼微信。
见宴朝一的微信没什么必要回,江辞无索性就没有回,随手刷了刷微博,看到之前推荐给宴朝一的网黄发了条新微博。
【黄少爷不黄:今天和一个聊了几天的小哥哥见面啦,纹身好涩,舔屏.jpg。】
江辞无眨了下眼,网黄见人,宴朝一也见人,还有纹身。
该不会是和宴朝一见面了吧?
所以宴朝一才遮遮掩掩的不说出来。
正想着,荣道长突然问他:「江道友,今天怎么没有看见宴道友?」
江辞无随口说:「他可能去约炮了。」
荣道长愣了下,茫然地问:「什么是约炮?」
江辞无挑了挑眉,故意对他说:「就是约着打炮。」
荣道长更茫然了,打炮是鞭炮还是枪炮?
以宴道友的气质情况看来,应该是枪炮吧。
平常在山上见识的都是冷兵器,作为一个男生,他对□□也很感兴趣。
荣道长好奇地问:「陵安哪儿能打炮?」
「打什么炮?我也想试试。」
江辞无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哪儿都打炮,什么炮都能打。」
「就看你愿不愿意破戒破规了。」
荣道长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耐心地说:「全真道还是允许教众研习□□的。」
江辞无漫不经心地说:「这个□□不仅仅是热了,是让你□□焚身。」
话音落地,听着他们聊天的司机不小心踩了个刹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司机连忙道歉,声音憋着笑,频频偷看荣道长。
荣道长看着他的反应,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江辞无,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劲。
他慢吞吞地上网搜索打炮的意思,看着「性活动」、「一夜情」等等词汇,他燥的小脸通红:「江道友!」
江辞无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我哪儿说错了?」
荣道长红着脸说:「江道友,你别逗我了。」
忽地,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陆观主的电话。
接通电话,陆观主的声音稍显疲惫:「傲天、江道友,天石山附近又有一起纸人术。」
「我把地址发给你们,辛苦你们了。」
江辞无开口问:「陆观主,有多少人中了纸人术?」
陆观主:「就一个人。」
「天石山位于陵安市与邻市的交界处,看陆达逃跑的方向,大概是想跑出陵安市,利用纸人术拖延时间,幸好有江道友你在,否则又要牺牲一些人。」
江辞无又问:「你们找到陆达了吗?」
陆观主:「还没有,我们在天石山附近的山里,这里有不少阵法,陆达大概就躲藏在山上,可能想从山路逃跑。」
江辞无嗯了一声。
抵达天石山山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天石山是个知名旅游景点,虽然最近通缉犯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但天石山的游客仍让络绎不绝,盘山公路上疾驰着不少车辆。
陆观主发的定位就在天石山山脚,是一家民宿客栈。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紧张地张望着。
看见穿着道袍的人走近后,他连忙上前,看到荣道长年轻稚嫩的脸后,张合愣了愣,又看了看一旁的江辞无。
江辞无虽然年纪稍微大一些,但也才二十多岁,长得出众,浑身上下又是大少爷做派。
张合迟疑地问:「请问你们是灵安观的道长吗?」
江辞无:「我们都是灵安观的外援。」
张合咋舌道:「我没没想二位道长这么年轻。」
江辞无点点头,坦然接受夸奖:「现在年轻有为的人的确不多了。」
张合沉默了会儿,连忙自我介绍:「我姓张,张合。」
「我妈中了那个陆达的邪术,就在里面躺着。」
说完,他连忙领着江辞无和荣道长走进屋子。
张合一边走一边说:「陆观主和我说了大概的情况,那个纸人我已经找到了。」
「放在我妈房间里了。」
江辞无跟着他走进卧室,看到桌上盖着一个不锈钢脸盆。
张合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拿起脸盆,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敢乱碰,又怕纸人被吹跑了,就拿脸盆盖着了。」
「道长你们看看,是这个纸人没错吧。」
江辞无看了眼纸人上的符文,点头道:「对。」
张合松了口气。
江辞无走上前,拿起纸人,指腹在符文上摩挲片刻:「好了。」
张合惊了:「这么快?」
江辞无点头:「嗯,我年轻有为。」
张合震惊不已:「我还以为要开坛作法,特地去镇上买了朱砂狗血过来。」
说着,他扭头又扭头看了看躺在床上老母亲。
张合大步走到床边,轻轻地推了推:「妈,妈?」
躺在床上人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张合连忙说:「道长,我妈好像还没有好啊。」
江辞无走近看了看,看到萦绕在张妈妈身上的淡淡的阴气。
前两个中招纸人术的人,身上没有阴气。
江辞无挑了挑眉,问荣道长:「小荣道长,你看看她魂魄全了吗?」
荣道长实话实说:「江道友,我没法用肉眼看出来。」
「不过我能用符箓查看。」
说着,他从身上拿出一张符箓,贴到张妈妈眉心,抽出身上的桃木剑,掐诀念咒:「形身慰安,五脏玄冥,魂魄归兮,队仗纷纭。」
话音落地,符纸轻轻晃动,没有任何变化。
荣道长:「江道友,她的魂魄齐全,没有问题。」
江辞无哦了一声:「排除了魂魄问题,那就是见鬼了。」
张合脸色大变:「那通缉犯还用鬼对我妈?!」
江辞无没有点头,问道:「你先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张合连忙说:「我今天中午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吃到一半接到邻居电话,说看见我妈在山脚昏倒了,就连忙赶回来。」
「到家的时候警察和灵安观的道长说有人见到我妈和那个通缉犯陆达说几句话,然后我妈就晕了,说是派人来救我妈,让我不要着急。」
「我妈平常不太看新闻,不知道通缉犯的事情,不认识陆达那张脸,所以才中了招。」
江辞无追问:「就聊了几句天?」
张合点头:「是啊,那通缉犯都没戴口罩帽子,露着脸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然后跑了。」
江辞无垂眸,看着张妈妈身上寡淡的阴气,对他说:「可能不是陆达做的。」
「之前几个中招的两人身上没有阴气。」
「而且聊了几句话的功夫,陆达也不至于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出鬼。」
张合还有点懵:「为什么不至于?」
江辞无:「与其招鬼,还是直接动手打人更致命。」
张合沉默了,好有道理。
他琢磨了会儿,既然不是通缉犯的鬼,那就是……
张合脸色发白:「道长,你的意思是,我家里有鬼?」
江辞无不确定,对他说:「可能,先在屋子里看一圈。」
张合连连点头:「好好好。」
张合带着他们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走了一圈,走遍每一个房间,屋子里没有任何阴气。
走到客厅,荣道长看到客厅里的神龛后,皱了皱眉,缓缓说:「你们供奉了三清神像,普通小鬼不敢进来的。」
江辞无站在客厅,看向院子,看到角落里有一抹淡淡的阴气。
很淡,没过多久就消散在空中了。
「应该不是家里有鬼,是在外面撞上的,」他顿了顿,问张合,「这几天你们有去过什么地方吗?」
张合摇头:「没,我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平常都在附近走动,上次出市都是一年前了。」
江辞无:「那她最近有见过什么人吗?或者有什么异常的状况?」
张合想了想:「人倒是见过很多,村里有很多老太太。」
「啊!我想起来了,」他一拍脑袋,对江辞无说,「前两天我妈每次回家都在说看见孙子了,让我把他带回家。」
江辞无挑眉:「你有儿子?」
张合苦着脸说:「道长,我还没结婚啊。」
听到这话,荣道长立马想起了陆达,迟疑地说:「你也未婚生子了?」
张合沉默了会儿,抹了把脸,缓缓说:「不怕二位笑话,虽然我已经四十二岁了,但我还没有对象,还是单身。」
「更没有什么儿子女儿。」
荣道长怔了怔,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张先生你这个年纪早就成家立业了,没想到你选择单身。」
江辞无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小荣道长,俗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张合:「……两位道长,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我选择了单身,而是单身选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