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没有自己猜。
当天他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时, 恰逢胤祉下课,他直接就问了出来。
“胤祉,你画表格时, 为何文字与表格走势皆用从左至右横向书写之法?”
胤祉没有任何停顿就答:“因为,数字,是左右、横向。方便、计算。”
康熙一琢磨,还真是这样。
若是将阿拉伯数字也沿用大清书写习惯, 岂不是会让洋人将‘12’看成‘21’?
胤祉写字问:‘汗阿玛, 您可有想过, 逐渐将大清子民的书写习惯改为左至右,横向书写?’
康熙拧眉,“为何要改?”
在他看来, 无论满文汉文,都习惯了是从上至下,从右至左来书写,这是上上之法。至于西洋人的书写习惯,那才是不正统的!
胤祉笑着写:‘因为那样写字, 手和袖子不会沾染墨汁。’
康熙:“……哈哈哈!”
胤祉:‘汗阿玛,您不得不承认, 西洋的科学知识和技术已远超大清, 书写习惯可以不更改,但先进科学不可不学。’
康熙肃色点头, 却叹气, “但如今百姓填饱肚子都成难题, 治水、漕运迫在眉睫, 西有噶尔丹不臣之举, 北有罗刹国屡犯边境, 学科学之事且得容后再议。”
胤祉听了,不由也在暗中重重叹了口气,汗阿玛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他心中有百姓,只想着早日让大清国泰民安,百姓过上太平日子,暂时顾不上接受这些新知识。
他一直想着,一辈子就当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散王爷,可是事情到了他面前,他发现没法置之不理。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
第二天的数学课,南怀仁开始教十进制,并让大家从0写到100。
胤祉:“……”
这次,他要不要假装不会呢?
刚提笔,南怀仁就笑眯眯地走到了胤祉旁边,做出邀请的手势,“三阿哥,您就不用写了,请跟老臣来。”
胤祉:“?”
眼看课堂上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胤祉毫不犹豫,拿了纸笔就出了课室。
“做甚?”他问。
南怀仁恭敬地将他请到阿哥茶房,从怀里掏出一张表格来,摊开在小几上。
胤祉看过去,发现是南怀仁用自己的天文观测数据日记,整理成了表格。
南怀仁笑问:“三阿哥,您看老臣这样整理对吗?”
胤祉在天文方面完全是个外行,只粗略看了看他的整理,就摇摇头道:“我,不懂。”
“这样啊……”南怀仁表情微有失落,但转瞬又笑着热情道:“听说您对地理也有兴趣,老臣在钦天监处,画有一幅《坤舆全图》,您要去看看吗?”
胤祉一怔,“……”
他的手指头开始不自觉地抠掌心,他要怎么礼貌客气地回绝呢?
岂料南怀仁又道:“或者您对老臣设计的‘神威将军炮’模型有没有兴趣呢?”
胤祉:“…………”
南怀仁笑得更加慈爱:“老臣那里还有天文望远镜,晚上能看到天外星辰,您要不要去看看呢?”
胤祉:“………………”
太热情了!
这要不是在皇宫里,胤祉都怀疑南怀仁是什么拐子了,好像不把他带去钦天监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南怀仁不等胤祉说出拒绝的话,就击掌笑道:“皇上说三阿哥怕生,想必不拒绝便是十分感兴趣了!”
胤祉:“?!”
“如此,老臣这就去请示皇上,等下午三阿哥下课,老臣就来接您过去!”
胤祉:“???”
诶?!你不要自说自话啊!
可南怀仁说完话,行了个礼,就转身开门往勤政殿去了,拉都拉不住。
胤祉:“!!!”
胤祉无奈,只能回了课室。
没多久,南怀仁就回来了,在他座位旁告诉他,皇上应允了。
胤祉:“……”
行吧。
这日下午,骑射课刚下课,南怀仁便笑眯眯地等在箭亭外了。
他请了安,就开始指路,“三阿哥,请跟老臣来。”
太子和大阿哥见状,不明所以,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走上前。
太子问:“南大人,你这是要带我们三弟去哪里?”
南怀仁:“回禀太子殿下,老臣带三阿哥去钦天监看看。”
大阿哥:“看什么?”
南怀仁:“回禀大阿哥,就是看个稀奇。”
大阿哥顿觉无趣,“你那钦天监有什么稀奇的,当爷没去过?也无甚好看的。”
南怀仁但笑不语。
胤祉却忽然拉住了太子的袖子,“二哥,同去? ”
人多就不尴尬了。
[机智.jpg]
胤礽:“……行,走吧。”
他原本也是没兴趣的,但既然三弟难得一次如此黏着自己,就当散散心也无妨。
大阿哥不干了,“三弟你为何叫二弟不叫我?”
已经拉着太子二哥走出几步的胤祉回头,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太子替他说出疑问:“不是你自己说没什么稀奇的吗?”
大阿哥大踏步跟上来,“是不稀奇,我就当散步陪陪你们!”
一众一同下课的伴读:“……?”
三位皇子感情这么好的么,黏得这样紧?
之前也没这个苗头啊?
大阿哥走上前,不甘落后地伸手,也要胤祉拉他的袖子。
胤祉:“……”
他鬼使神差地拉了,而后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吴尔衮在三人身后拼命抿住唇,不敢笑出来,他能说,这兄弟三个的情状,很像他在草原上见过的小姐妹手拉手么?
四阿哥胤禛原本累得只想回永和宫歇息,但看到哥哥们居然一起走了,他提起一口气也追上来。
“三哥,你们去哪呀?”
他左看看右看看,三哥两只手都没空,只好退而求其次,走到太子二哥旁边。
太子便对他道:“去钦天监看看。”
四位阿哥,加上伺候他们的人,呼啦啦十几个人往钦天监而去,南怀仁顿时觉得亚历山大。
他那里庙小啊!
胤祉本以为,钦天监就在皇宫外廷处,结果莫名其妙地到了午门,他才知道,原来钦天监和其他衙门一样,在□□外。
这属于是出宫了,汗阿玛竟也同意了?胤祉有些懵。
南怀仁年纪大了,即使是冬日,也走出了满头大汗。原本康熙是赐了他在宫内乘小轿的权利的,但没道理皇子们走着,他乘轿子。
胤祉看他这样有点不忍,正想说让他出了宫门就坐轿子,一名领队的侍卫拦住了他们一行人的去路。
南怀仁立即掏出从康熙那里求来的御笔朱批,上面是他写的是奉三阿哥出宫的请求。
侍卫领队看过后,又看向太子和大阿哥、四阿哥。
侍卫刚行了礼,大阿哥就道:“我们没有朱批,是和三弟一道儿的。”
没有朱批和腰牌,胤礽贵为皇太子,要出宫竟然连皇太子仪仗都没带,侍卫哪里敢放人?
饶是他贵为太子之尊,侍卫们也只能拼着得罪他的风险,不敢擅自做主放他们出去。
“禀太子殿下,若无皇上朱批,不若请您在此稍等,待奴才去乾清宫请示圣意?”
太子胤礽的脸当场就黑了,“皇父日理万机,岂能以这等小事打扰于他,难道孤堂堂皇太子,连出宫也不能?!”
再说就凭两条腿跑去乾清宫一个来回,天都黑了。这人摆明了就是不让他出宫!
那名侍卫就半跪在门前,态度谦卑,寸步不让,“宫规如此,还请皇太子殿下.见谅。”
胤礽怒火愈盛,他在皇宫里除了汗阿玛,从无人敢不顺着他,这侍卫简直胆大包天!
方才上骑射课的马鞭还别在腰上,胤礽反手一抓,就朝那侍卫脸上抽去。
侍卫下意识躲过,孰料竟更加惹怒了胤礽:“你还敢躲?!”
他这一吼,侍卫不敢再动,半跪在原地,任由太子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脸上。
大阿哥只愣了一下,没有阻止。
南怀仁连忙跪下求情:“太子殿下息怒啊!”
胤祉却是吓懵了,他第一次见到太子二哥这么跋扈的一面,仿佛一瞬间,那个总是稳重深沉的二哥,就变了一个人。
变成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那一瞬间,他不知怎的,脑海里就冒出历史上一废太子时,康熙历数太子错处时,曾说过他殴打过许多王公、大臣的罪过。
等他反应过来,那名侍卫已经被抽了好几鞭,有一鞭抽在右耳后和脖子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胤祉背上霎时就冒起了一层冷汗,头皮发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身体已经快于脑子,做出了反应——他跑过去挡在了两人中间。
“啪——”
凌厉的鞭子抽打在胤祉背上,闷痛后又勾卷到他的辫子,头皮瞬间传来拉扯般的疼痛,他整个人也被猝不及防地带倒。
“三弟?!”
“三哥?!”
“三阿哥?!”
旁人都被这突如齐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惊叫出声,上前阻拦。
太子也是抽到胤祉身上,才知道打错了人。见鞭子卷到胤祉的发辫,他连忙松手,“……胤祉?!”
大阿哥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半抱起胤祉,察看他的伤势,好在冬日里衣服穿得厚实,胤礽的力气也只抽坏了两层衣服,未伤到皮肉。
可胤祉还是疼出了眼泪,因为,头皮被误伤了。
把发辫拿来一看,竟然断了半截,因为编成了辫子,所以断发还坠在发尾上。
“啊!辫子……唔唔?”四阿哥胤禛才惊叫出声,就被胤祉捂了嘴。
接着胤祉眼疾手快,将发辫塞到了衣服里。
可还是有很多人看到了,皇太子殿下抽断了三阿哥的发辫!
这可是大不敬啊!
太子气急:“胤祉,孤教训奴才,你、你做甚么要跑过来?!”
胤祉擦掉眼角的泪花,“是我,非要、二哥、陪我,是我……错了。”
胤礽气得咬牙:“你哪来的错,错的是那狗奴才!”
胤祉看他还在生气,知道跟他说不通,只好拉着他往回走,“不去了,回去!”
“不,孤今天……”
胤礽正要继续放狠话,却被胤祉揽住肩膀,不由分说带着往回走。
胤礽:“???”
胤礽:“你放开我!”
天生神力了不起啊?
他气性实在太大,胤祉不敢硬来,只好停下来。
“三弟,孤与你说,你不用怕那些侍卫,那些都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奴才……”
胤祉没办法了,只好一把抱住了胤礽的腰,然后眨巴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吸着鼻子道:“二哥,我……头疼,回去,好不好?”
胤礽纵然满身的火气,被他这一服(撒)软(娇),也去了七八分,都化作了对他的担忧,“怎么会?是扯到头皮了?”
胤祉点头,“嗯……回,慈宁宫。”
不过太子还没忘了那惹他发怒之人,指着那侍卫道:“报上名来,等孤回头再来收拾你!”
那侍卫似乎被三阿哥的举动给惊呆了,看着几位皇子的方向,没有回话。
旁人连忙替他答了:“他是富察氏马武。”
大阿哥稍加思索,“你是马斯喀和马齐的弟弟?”
侍卫马武:“……是!”
太子搞清楚这人是哪家的,才冷哼了一声,带着胤祉离开了。
胤祉没忘了南怀仁,“老师,我改日、再去。”
南怀仁连声道好,还不放心地想跟上去,胤祉偷偷给步山使了个眼色。
步山便留下来安抚惊魂未定的南怀仁,“南大人,我家三爷给咱使了眼色,应是无碍的,您无需担忧,亦不会带累大人的。”
南怀仁暗暗松了口气,但此事未了,他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又回了尚书房,直到宫门快下钥,才出了宫。
而步山也没有随着胤祉回去,他拉着吴尔衮去而复返。
吴尔衮被步山教过,此时便拱手对方才在午门守卫的那队护军道:
“诸位军爷辛苦了,三爷交代了,今日之事不可外传,若让他在别处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决不轻饶!”
护军们面面相觑,一人道:“若上面问起?”
吴尔衮:“那便据实禀报,但不得私下议论。”
众护军这才齐齐应是。
步山看了一圈,没有见到马武,一护军道:“马武护军校已下去治伤。”
午门这偏门处,应是作为护军校的马武最大,步山见这人似是马武的副手,便笑着拿出一个荷包来,“三阿哥惜才爱才,这是三阿哥给马武大人治伤的。”
那护军正不知要不要接,步山又道:“有几句话,还请大人代为转达给马武大人。”
护军下意识接下,“您说。”
“今日是三阿哥非要太子殿下陪他出宫,太子殿下护弟心切,一时情急才会动武,还请马武大人莫要往心里去。”
护军听了,心中惊异无比,“三爷言重了,属下一定代为转达。”
等步山走了,护军们低声议论,“三阿哥竟是如此仁善之人么?”
“三阿哥说话管用吗?”
“你还不知道啊?三阿哥可是皇上跟前最受宠的皇子!”
“怎么可能?再怎么受宠也越不过太子去吧?”
“你道是为何?其一,三阿哥被太皇太后养在慈宁宫两年了;其二,三阿哥这进学是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其三,得罪了三阿哥,连佟皇贵妃和两个国舅爷都没好下场。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你这么说还真是……而且年初太子亲近的母族,包括索相在内,好多人都被革职了……”
“浑说什么呢?!”有人吼了一声,“妄议皇子,不怕掉脑袋啊?”
……
那厢胤祉带着两个哥哥和胤禛,到了慈宁宫。
兄弟四人给乌库玛嬷请了安,太皇太后见几人脸色有些古怪,便问:“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们不高兴了?”
太子正要开口,胤祉抢先道:“都、下去!”
宫人们连忙应是,很快齐齐退出了大殿。
太子道:“你让人下去干嘛?还不赶紧让人解开你的辫子,看看是哪里伤了,也好上药。”
太皇太后听说胤祉伤了,忙伸手把他拉过去,“哪里伤了,要不要紧?快叫乌库玛嬷看看!”
胤祉摇摇头,“还好。”
他把发辫从衣服里拿了出来,太皇太后一看,脸色就是一变。
满人虽剃发留辫,但受汉人文化影响,也有断发是对父母的不孝不敬之意。
她当即面露愠怒之色:“这是谁……”
胤禛:“是太子二哥!”
太皇太后的怒火忽然就堵在喉咙口,奇怪地看向太子。
胤礽急得脸红,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老四你说话不要说一半!明明是我教训狗奴才,三弟忽然挡在那狗奴才面前,才会被我的鞭子打到的。”
太皇太后又看向胤祉,显然她并未觉得太子教训一个‘狗奴才’有什么不对,只是不解胤祉为何要帮奴才挡鞭子?
胤祉:“……”
大阿哥胤禔主动道:“我来说吧……”
他客观地陈述了自己看到的事实,但是言语间,自然还是偏向太子的。
可他说完了整件事情,太皇太后还是不解:“胤祉,你可是认识那名护军校?”
胤祉摇了摇头,他不认识那些人,但他也知道,能在午门当值的,都是满州勋贵之后。
太子见他摇头,怒火又上来了,“你不认识他,为何替他抵挡?你是觉得孤做错了?!”
他本是反问句,不料胤祉肯定地点头。
太子瞪大眼睛,拍桌而起指他,“你?!”
胤祉据理力争,“他,尽忠、职守,无错!”
“你再说一遍是孤的错?!”
太子平日里哪里有人敢忤逆他,今天却几次三番被下了面子,怒火又烧了起来。
太皇太后见状,忙沉声阻止,“你兄弟二人,是要当着我的面吵架吗?”
太子只得愤愤然坐下,还拍了下扶手,才忍气道:“乌库玛嬷,曾孙儿不敢。”
孰料胤祉看着他,眼眶渐渐湿润,接着,呜咽了一声,“好……凶。”
太子:“……”
他不是没怎么他吗?怎么就要哭了?!
胤祉没有哭,只是装装样子罢了,“我今天,好像……不认识、二哥,一样。”
太子:“…………”
莫名的,这句话让他觉得挺不适的。
胤祉怯怯地看着他,“害……怕!”
太子看了看他的发辫,略心虚,“你怕什么,孤打的又不是你,下次孤打人的时候,你走远一点。”
还有下次?胤祉心累。
不行,得帮太子二哥摆正心态。
他拿出纸笔写:‘太子二哥,你平日行事,是否随心所欲了些?’
太子抬高下巴,“孤身为大清皇太子,除了两宫皇太后和汗阿玛,谁都是孤的奴才,孤是君!”
潜台词就是,他当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不能不听他的。
胤祉却又写:“可是,连乌库玛嬷和汗阿玛都不能随心所欲啊。”
太子眉心紧蹙,显然是不赞同的,“为何不能?”
胤祉提笔,还未写字,太皇太后便淡声道:“当然不能。”
太子一噎,但还是不赞同,因为如果今日是两位皇太后和汗阿玛要出宫,就不会被阻拦。
太皇太后道:“我想回科尔沁,不能;我想修大佛堂为佛祖镀金身,不能。你汗阿玛想兴兵收服被罗刹国侵占的疆域,不能;你汗阿玛想削弱所有老派贵族的势力,不能……”
太皇太后看着太子,认真道:“因为我是太皇太后,他是皇帝,而你是太子。咱们是天下人的表率,如今国库空虚,便要留着钱充军饷、赈灾,不能拿来给我修回家的路。”
太子:“……”
他沉默不语,虽然这么说没错,可今天只是出宫的小事……
这时,胤祉把自己写得满满当当的一张纸,递给他看。
“午门护军多为八旗子弟,这些人,不消十年二十年后,可能就是朝廷命官,甚至官至议政大臣!与他们结仇的太子哥哥,今日是不会怎么样,二十年后呢?”
太子一怔,二十年后?
二十年后他可能都已经在那个位置了,难道大臣还敢对他不敬?!
胤祉若是能听到他不可告人的心声,定是要给他敲一个脑瓜崩的。
不,二十年后,你不但没有坐上那个位置,索额图还被圈禁而死。你如履薄冰地活在汗阿玛的猜忌中,弹劾你的奏折如雪花一样多!
方才听到马武的名字,胤祉就更确定自己的推断不错了。
马武是已故前户部尚书米思翰的儿子,他,还有他的三个亲兄弟,以后都是朝廷大员,与这样的人结仇,实在是对太子二哥的大大不利。
胤祉看太子还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十分无奈。
他刚写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听得殿外一声通禀。
“皇上驾到——”
胤祉一慌,连忙把发辫又塞回衣服里。
慌乱间,把纸笔都扫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