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爷在生意场上这二三十年,陆风禾能想到的问题,赵大爷怎么会想不到。
“我们也不是只往边市去,东北这一条线是没法子了,本来也没多大的量,我也不想去争个头破血流,我想试试西边西北边,甚至西南边。”
这是想把赵家绸缎卖到腹地去。
“舅舅,做生意的事,我还要向你们请教,若是舅舅想好了,我这边是没问题的。”
“我来呢,就是想同你说这事,赵氏的丝绸会跟着你的船走,我我们也会自己派管事,买卖便不需你操心了,挣了亏了都是我们自己的事,船资一应按照市价给你。”
陆风禾皱眉,若是这样的话,丝绸完全没必要同自己的船一起走啊,赵家同陆家船行也是做熟了生意的,直接去找陆家船行不更好,时间也更灵活自由些。
“若是这样,不如,舅舅直接找二哥?我也是用的陆家船行的船呢。”
“傻囡,这事啊,还真只能跟着你走。”
陆风禾一脸茫然,她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啊,她能知道在往西边去怎么做生意?
“这事啊就这么定了,你这边不是出了不少人,你倒是可以去问陆二郎要点银子发给伙计们。”
“啊?”陆风禾没想到还要问陆二哥要银子。
“你娘果然没说错,真是傻囡,你想想,你船资是怎么给船行的,船上多少人是他们的,多少人又是你的,你出了船资,还要多出一份伙计的银子。”
陆风禾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想来也是,沉南珣让人过来了,他那边又没有多的进项,这百来号人的工钱除了她,好像也指望不上沉南珣了。
可这就走了一趟,就算白来号人,算下来要说多也没多少,她还真不好开口问陆二郎要。
赵大爷也就是自家外甥女了,若是外人,看看这懵懂的样子,赵大爷都不大想同她做生意了。
“若你只走这一趟,那要不要倒也没什么所谓,好歹也是一家人,但如果你往后要常走,这个银子你还是得和陆二郎说清了,一趟下来小白两,一年也是上千两银子,谁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陆风禾细细一算,还真是,一个伙计一天的工钱是90个大钱,一趟去了十来天,一人满打满算一两银子,一百个人,十趟下来那就是一千两,若是一个月走两趟,单是今年就还能走个四五趟。
银子是不多,可她穷啊。
只是这银子也不好直接开口,她若是开口了,陆二哥肯定一秒钟都不会多想就给她了,甚至不会去想一想,到底该不该给。
“这事也不急,走上两趟下来再,陆二郎十有八九会找你说这事。”
陆风禾又迷茫了,陆二哥是不会白白占她便宜没错,但他事儿那么多,还真不一定能想到她这点小事上。
赵大爷一脸看透我就是不说透的样子真是急死陆风禾了,不过陆风禾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想向赵大爷讨个主意。
“舅舅也知道这边市的事了,我也不同舅舅藏着掖着了,我总觉得这边市照这个样子下去,我也走不了几趟,总是会有人察觉到,自己走的,茶叶就那么多,能卖的也就这么多……”
赵大爷一听,居然连连点头,满脸欣慰,只差没说,孺子可教也。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可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请舅舅解惑。”
“一则,不是舅舅自夸,江南丝绸那么多,但赵氏一定是魁首,就算东北一条线被人抢了市场,舅舅也有信心这些市场迟早会回来,不因赵家做丝绸的时间长,而因赵家的丝绸从缫丝到染色花样,处处不差,再没有比赵氏品质上乘且稳定的绸缎庄了。”
“二则,边市尽在侄女婿的掌握中,若侄女婿只允许你的茶叶,或是哪几家的茶叶进入边市,那其他家也就没了余地。”
陆风禾听明白了,想要自己的生意能长久地做下去,两条路。
把自己的东西做好了,不怕卖不出去,这里行不通,换个地方就是,做的是口碑,是声誉。
或是直接觉了其他家买卖的途径,这一条,做的是关系,是权势。
第二条路自然是最直接最快的,可却不是最长久稳定的。
如今沉南珣在边市还好说,若是边关管了个将领,或是去到其他边市呢,遇上比她更有关系,更有权势的呢。
第一条是靠一次次生意,一次次买卖积累下来的,虽然耗时不断,但却是受益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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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傻囡,你若是真要做买卖,难道你就只做边市吗?只做那一个边市吗?边市的生意要不要做,自然要做,大雍境内银钱难道就少了?”
“可,大雍那么多的茶行……”陆风禾迟疑地说。
“诶,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你要做成南北货行呢,还是茶行。”
“南北货行,那就不拘着茶,西北需要什么,你就卖什么?若是茶行,那也不知你眼下这个行事法。”
陆风禾之所以只卖茶,私信里还是想做成茶行的。
赵大爷知晓了她的想法就把一个行业做好的诀窍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
“我们的丝绸,从种桑养蚕到染色织布样,每一步都在着自己的手里,这样才能保证每一个环节不出差错,保证每次出来的丝绸都是上好的品质,还有我们特有的织法和花样。”
“你做茶叶也是一样的,你单纯靠买进再卖出,这只是个货行,不说你眼下一步到位从茶山茶农采摘蒸青每一步都是在掌控之下,至少,你得有这个想法,然后一步步慢慢来,若是再能有一些自己独特的调配或是工艺,那就更好了。”
赵大爷说起自己熟悉的东西便一改成稳内敛,侃侃而谈,陆风禾大受启发。
“小拾别嫌烦,我爹就是这样,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赵大郎凑近陆风禾。
陆风禾瞪了赵大郎一眼,“大表哥怎么这样说舅舅,舅舅说得很有道理,我确实觉得自己很被动,之前因为一个卫大太太我差点走不了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