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的圣旨最终还是送到了狄罗手里,狄罗得意起来,站在季妙仙跟前道:“国公夫人,您还有什么话好说?”
季妙仙对府里的侍从吩咐道:“捧着咱们家的圣旨,跟着搜检的人走,好让先帝、圣上和祖宗看看,这起子宵小是怎么趁国公爷不在,欺辱国公府女眷的。”
狄罗盯着她道:“我看你们能笑到几时。”
府里顿时乱作一团,好在有几道圣旨的震慑,狄罗带的人不敢太过放肆。
苏姨娘忧心忡忡道:“镇国公府成立这么多年,何时有过这种遇见过这种事情?老夫人,您可知玉儿究竟做了什么?”
老夫人的脸色也不算好,道:“不是玉儿做了什么,怕就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孙采薇看着府里乱糟糟的样子,竟隐隐有抄家的危机,不禁有些害怕。
几个女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季妙仙道:“母亲,姨娘,您该相信夫君,不会让国公府陷入险境。”
一句话仿佛给几人吃了定心丸。
老夫人道:“你说得不错,玉儿向来稳重。”
苏姨娘忽然哭起来,小声道:“琼儿,琼儿怎么办?她在外面还没回来。”
老夫人闻言亦是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季妙仙道:“小姑子在咱们家的铺子,听到风声一定会躲起来的,现在她不在倒是好事。”
季妙仙这么说不过是安抚众人,大家都知道顾琼的性子,虽然这半年来变了许多,但她们不知这改变能让她扛到何种地步。
身后传来一阵哭喊,孙采薇转头一看,流萤被几个官兵连拖带拽走出来。
孙采薇道:“这是我的陪嫁侍女,你们为什么要带走她?”
狄罗道:“侧夫人怕什么?一个侍女罢了,若是清清白白,自然会将她还回来。”
孙采薇忽然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流萤虽然害怕地哭喊,但是并没有向她求助。
想到刚刚老夫人说的那句“怕就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孙采薇许久不犯的心疾又犯了,在顾府几个女人异样的眼光中跌坐在地,死死捂住心口摇头。
哪怕如此,老夫人还是发了话:“快叫冷大夫过来给她看病。”
孙采薇泪水克制不住流了出来,道:“我没有,我不知道。”
季妙仙过来道:“你先别急,若不是你做的,就放宽心。”
镇国公府被搜检的事情很快传到顾琼耳朵里,顾琼瞬间慌了神志,道:“我要回家。”
琳琅阁的掌柜道:“三小姐,您不能回家!不知小公爷究竟犯了什么事,闹到搜府的地步,万一是连坐的大罪,您这个时候回家就是自投罗网。”
顾琼六神无主道:“不会的,哥哥她有分寸,不会犯大错的,这种时候我不能抛下家里人,她们定然也在担心我。”
萧行之这个时候,穿着一身仆役的衣服过来找到她,道:“顾妹妹,你快跟我去躲一躲。”
顾琼摇摇头,问道:“究竟是什么罪,会闹到搜府的程度,镇国公府可是一等勋爵世家,我父亲战功赫赫,哥哥也屡建大功。”
萧行之道:“我听到一些风声,百官齐齐上奏,罗列了顾玉十条罪状,跪在奉天殿前请求圣上彻查。”
顾琼吓得浑身颤抖,道:“这不可能,哥哥向来谨言慎行,怎会被列出那么多罪名。”
萧行之大概知道是顾玉硬要推行均田制,得罪了世家,才招致大祸,但情况紧急,他没办法跟顾琼细说。
萧行之忙道:“顾妹妹,镇国公府现在被封了门搜检,一旦发现你不在,定要将你捉回去,顾氏名下的铺子很快会被盯上,你跟我走,我带你躲一躲。”
顾琼道:“我不能走,我要与家里人共进退。”
萧行之急的跺脚,警告她道:“现在顾府只有你一个人在外面!若真出了事,好歹能留你在外想办法,等风头稍微过去,你得找路子将顾家人捞出来。”M..
顾琼道:“会不会连累你。”
萧行之道:“我跟顾玉的交情,说什么连累!”
顾琼这才哭着跟琳琅阁的伙计换了衣服,跟着萧行之从琳琅阁的暗门逃了出去。
宫里的昭贵妃知道顾府被搜检之事,当即脱簪待罪,跪在乾清门,替顾玉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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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被抓之前,刚知道常中县一户农人听信乡绅散播的谣言,抗拒前来统计人丁的衙役和官兵。
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冲突,那户农人死在了士兵手里。
顾玉叹口气,幽幽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汤显道:“现在闹出人命,小公爷,咱们该怎么办?”
顾玉道:“我若被抓,汤县令也不要懈怠了丈量土地,摸查人口。若遇难事可与云卢县的高县令通信商议。”
话音刚落,京都来的官兵凶神恶煞地过来逮捕顾玉。
看着官兵手里的镣铐,顾玉嗤笑一声,道;“本官是犯了多大罪,连镣铐都用上了。”
带兵前来的张都尉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顾小公爷,请!”
顾玉重重叹口气,抬起双手,让张都尉亲自给她拷上手脚的镣铐。
一向老实木讷的汤显看到这一幕十分不忍,他对张都尉哀求道:“都尉,您稍等下官一会儿。”
很快,汤显拿着一百两银票和一袋子碎银子过来,悄悄塞到张都尉手里。
这是他所有积蓄,考中进士朝廷的赏银,这半年来担任县令的俸禄,和顾玉近来的赏赐,全在这儿了。
他不善做这种行贿的事情,哆哆嗦嗦道:“张都尉,您行行好,一路上多看顾些顾小公爷。”
顾玉看在眼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是张都尉是京都五品武官,岂会将这点儿钱放进眼里。
张都尉看着那一百多两银子颇有些嫌弃。
就这点儿钱不知被这个穷县令怎么小心宝贝着,那装碎银子的帕子都起了毛边。
顾玉适时警告道:“张都尉还是收下的好,我此番回京都,结果如何谁都说不定。”
这算是对张都尉的威胁了。
再想到顾玉的父亲镇国公,这个面子他自然得卖给顾玉,收下了汤显的钱。
在汤显的胆战心惊中,顾玉坐上了押送她的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