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池鱼察觉奚伯逸是真的生气了, 也不好再继续聊下去，只能遗憾的丢出一句：“那好吧。”
奚伯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什么都没说, 迈步进入病房。
病房里，老太太的老伴正在病床上躺着, 瞧着精神头很好，就是左腿动不了。
这两天在医院里该做的检查都已经做了, 可并没查出什么问题, 他就想等周六，女儿休息时, 帮他办理出院，接回家去。
通过他的描述得知，那天他老伴出门去了, 中午就留他、亲家母在家轮流照顾小外孙。
中午, 亲家母做的午饭, 其中主食就是蛋炒饭。
所以也就能说通，为什么家里六口人，却只有他们三个做噩梦，身体出事。
因老头、小孩儿属于被牵连，所以只是腿不能动, 发高烧，并没有性命之忧。
而那个不讲理的老妇人，明知道是蛇蛋的情况下，还拿去做饭，难怪蛇妖会想要他的性命。
大致确定事情结果后, 他们重新回到那老妇人的病房里, 在她手上强行割了一刀, 放出小半碗血，带回家里，放在神龛前。
至于招保家仙的事儿，就交给了老太太。
他们一般都是让保家仙上自己的身，通过他们的口，代替蛇妖传话。
那‘蛇妖’过来，一看到池鱼，就吓得跪在地上，显然是瞧出了池鱼的根脚。
池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太太，怎么瞧怎么觉得别扭，忍不住问蛇妖：“你真身呢，用真身过来跟我说话。”
蛇妖面露为难：“小祖，不是我不想用真身，只是离的太远，这一时半会实在赶不过来。”
池鱼瞥了眼窗外大雨，心想也是，又说：“那你别跪着了，站起来说话。”
蛇妖闻言照做，池鱼又问了它一遍事情经过。
它是燕观山上的一条环纹华游蛇，因常年爬进道观里旁听道士们念经，一次机缘巧合下开了灵智。
它苦心修炼，躲过了寿命劫数，再加上这些年它日夜宿在道观附近，又无意间被老太太请回家里诚心供奉，现在已是一条小百年，且修为不低的蛇妖了。
几个月前，它产下14枚蛇蛋，本想放在道观里，受道经熏陶，让小蛇们出世后，早些开灵智。
没想到被洒扫的小道士发现，挪出道观。
之后，它想到了还有老太太这个信徒，托梦让她去山上取走蛇蛋，放进自己的神龛里受香火供奉。
没想到却因此葬送了自己孩子们的性命。
蛇妖越说越气愤，使得老太太面容变得扭曲，就连声音都变得尖锐，一副恨不得立马吃了那老妇人的架势。
奚伯逸出声提醒：“在人界里，不得杀害人族。”
蛇妖恼怒道：“是他先杀了我的孩子，难道还要让我忍气吞声吗？”
池鱼同样愤慨：“就是！”
他可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奚伯逸看了池鱼一眼，问那蛇妖：“再此之前，你了解过人族脾性吗？”
“能确定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太能护住你的那些孩子？”
“想过那些小蛇孵化后，老太或者老太的家人看到家里满地的小蛇，不会惊慌之下杀害它们？”
男人一连抛出几个问题，问的那蛇妖哑口无言。
池鱼也有些发懵，在奚伯逸与那蛇妖附身的老太太身上来回打量，最后默默挪到了奚伯逸身后，不敢再帮着蛇妖说话。
奚伯逸把池鱼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随后视线落在慌乱沉默的蛇妖身上，见它不知所答，继续道：“这些你都没考虑过，只想着蛇蛋被香火供奉，能像你一样，早些开灵智。”
“但人族对蛇类天生忌惮，况且你的那些蛇蛋孵出，都是一些没有开灵智，智商低下的幼蛇，怎么就能保证对人族没有危害？”
蛇妖再次语塞，思索许久，才道：“我肯定会在孩子们孵出之前，将它们接走。”
奚伯逸毫不留情的揭穿：“不要事后诸葛。”
“事后，妖神局会进行案件评估处理，你不允许再来骚扰这家人。”
蛇妖不服道：“可我的那些孩子……”
奚伯逸冷声重复：“再说一遍，妖神局会对案件进行评估。”
池鱼见‘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偷偷打转，出声道：“你这是想逃走吗？”
蛇妖：“……”
奚伯逸却丝毫不慌，淡淡道“那就逃走试试。”
蛇妖被男人盯的浑身一震。
看来他方才想错了，这屋里最厉害的不是那位头上带着发箍的小蛟龙，而是眼前这位根本看不出是人还是妖的男人。
它敢肯定，自己要是真逃走了，后果肯定承担不了。
蛇妖：“不，不敢。”
奚伯逸瞥他一眼，丢下一句：“三天内去妖神局自首。”
伴随着蛇妖应好，奚伯逸拿起那半截神像，带着池鱼离开。
-
车内，池鱼扭头看了眼被奚伯逸随手丢在后座的半截蛇像，问道：“用这蛇像可以找到那蛇妖的真身吗？”
奚伯逸：“嗯。”
池鱼惊奇：“好厉害。”
感叹完，他看了眼车窗外大雨，问奚伯逸：“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把蛇像送去妖神局吗？”
“不用着急，明早上班，带回去就行。”奚伯逸偏头，看了眼池鱼的穿着，说道：“去商场给你买几套衣服。”
池鱼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问：“我的衣服脏了吗？”
奚伯逸：“没有。”
池鱼：“那为什么突然要买新的？”
奚伯逸：“过节。”
马上就要到人族的中秋节，天气转凉，池鱼的生活技能几乎为零，根本不知道更换衣服。
池鱼好奇：“过节，什么节？”
奚伯逸：“中秋节，人族会在这几天进行家庭聚餐。”
池鱼：“哦。”
那不关他的事儿。
他身边已经没什么亲人了。
而且他一个妖，也不需要过什么人族的节日。
奚伯逸：“到时候学院会放假三天，需要我去接你吗？”
说是放假，但对很多从深山里出来的妖来说，只是上不上课的区别。
在没有人或者妖去担保，接他们出来的情况下，就算放假，也是需要呆在妖怪学院里。
池鱼好奇道：“你不需要进行家庭聚餐吗？”
奚伯逸道：“我的家人都在深山里，小姑她有男朋友陪着。”
池鱼：“所以你是一个人？”
奚伯逸：“嗯。”
池鱼应好：“正好我也是自己。”
奚伯逸淡淡嗯了声，道：“到时候带你去吃美食？”
一说起吃，池鱼瞬间来了兴趣，道：“好，我请客！”
他说请奚伯逸吃饭，已经不止一次。
之前总是被对方拒绝，现在奚伯逸主动说带他去吃饭，池鱼自然要请客。
车子很快驶入一家大型商场，从地下室乘坐电梯上四楼男装。
奚伯逸带他去了几家高端品牌店进行挑选。
池鱼感觉到对方的耐心，忍不住再次感叹：“奚伯逸，你真好。”
正在帮他挑衣服的奚伯逸动作一顿，回头看他，问：“怎么了？”
突然发出这种感慨。
池鱼摇头：“没怎么，就是感觉你很好。”
特别是跟程嘉他们对比之后。
上次程嘉带他来买衣服，都是直接把他丢给导购员，自己坐在椅子上等着。
最后池鱼在导购的推荐买了几套衣服离开。
可这次奚伯逸没有把他丢给导购，而是带着他一起挑选，告诉他怎么分辨衣服大小号，什么布料的衣服穿着舒服。
就像袋鼠老师、浣熊老师他们那样一点点的耐心教他东西。
奚伯逸勾唇，突然问道：“好到可以让你放弃蛇蛋吗？”
池鱼没听懂：“什么放弃蛇蛋？”
奚伯逸察觉到自己说的太过唐突，转开话题道：“先去试试这两套衣服吧。”
“哦。”
池鱼没太理解他那句话是什么的意思，以为他在说今天的这件案子，也就没多想。
奚伯逸的眼光很不错，买了五六套衣服，都很好看。
如果不是池鱼拦着说够穿了，他感觉奚伯逸能把整个店承包下来。
最后结账，是池鱼自己出的钱。
导购十分耐心的教他微信绑定银行卡，进行扫码付款。
倒不是钱太多，奚伯逸不肯出，实在是小妖坚持要自己付。
甚至威胁奚伯逸说如果今天还不让他付款的话，他就再也不理奚伯逸了。
最后两人在商场六楼吃的晚饭，也是池鱼付的款。
饭后，天色已晚，奚伯逸驾车送他回学校，池鱼看着窗外已经变小的雨势，感慨道：“自己付钱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奚伯逸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池鱼道：“因为别人的钱，始终是别人的，没有自己的钱花着舒服。”
“我知道你们对我好，也不在乎这点钱，但次数多了我总觉得心理别扭。”
“对了，我要给程嘉、牧柯他们发消息说一声，看看什么时间出来吃饭，我付款！”
池鱼说着掏出手机，给几人挨个发去语音，说自己学会手机付款了。
程嘉是最先回消息的，问他怎么学会的？
池鱼就把奚伯逸带自己出来做任务，事后买衣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程嘉一听他跟自家领导在一起，语气立刻变得激动，语带调侃道：“快说说是什么样的任务，能让逸哥顶着这么大的雨出去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