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茵垂着头,咬着唇,呆呆望着自己的褶皱的裙边。
金夫人说:“文茵啊,李留那个人真的不行。”
金文茵仰起苍白的小脸,眸子呆呆的望着母亲,沉默不语。
“你自己再想想吧。”
金夫人扭身欲走,却被金文茵拉住,她眸子中流转着一股不可自抑的绝望。
她轻声说:“母亲……我不知道我究竟应该怎么办……”
金夫人半蹲在她面前,刚张口,但闻里间传来“轰”的一声,紧接着是桌椅板凳碰倒的声音。
二人疾奔过去,金先生苍白着脸,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三天之后,他醒过来。
卧房中人很多,他抬眼便看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老头精瘦精瘦的,蓄着到胸脯的白胡子。
金先生瞧着他眼熟,呆呆望了一下之后,恍然道:“你就是名医萧玉春吧。”
要说长安城医术最高明的大夫还是怪医萧玉春。
他医术精湛,名声极好,但是年过半百之后突然宣布金盆洗手,将医馆关了,隐居在长安城郊,再也没有给任何人看过病。
即使有病人去,他都是冷漠的拒绝,不会多看一眼。
金先生的心脏不好,久疾,曾经前去求过几次,但是每次连他人影没有见过。
久而久之,他便死心了。
萧玉春说:“金先生你心脏本就不好,不可轻易动怒。这次老夫出手,你才捡了条命啊。”
金先生脸上变了一下,“多谢萧大夫救命之恩。”
金夫人擦着眼泪,“老爷,你都不知道这次情况有多凶险,长安的名医都让我请遍了都束手无策,还……还让我们准备好后事……”
萧玉春神色淡淡,“老夫五年前金盆洗手,决心不再救人,要感谢还是感谢李公子吧。要不是他在求着我求了两天,我是不会过来的。”
金先生这才注意中房中有个青年男子,男子背着光,垂着脸,神色平静如水。
不是李留还是谁?
金先生瞧了眼李留,不言语。
室内的气氛顿时尴尬。
李留拱手道:“都是小事而已。”
这萧玉春与自己故去的父亲是好友,如今他也是看在李父的面子上才答应李留的。
萧玉春走后,李留亦是拱手道:“在下先行告退,不打扰先生了。”
“李郎……”
金文茵依依不舍的叫住了他,她立在原地,似乎在等着金先生开口,瞧了眼神色淡淡的金先生,不得不道:“你路上注意安全。”
李留“唔”了一声,便离开了。
金文茵小心翼翼地观察沉思中的金先生,他神色不喜不悲,不冷不热,神情难辨。
片刻后,金文茵方才道:“女儿不打扰父亲休养了,先向告退。”
金色的阳光投在地上,室内有股亮幽幽的阴冷。
金文茵回房略微梳妆打扮一下,便出去了。
路上,金文茵望着心不在焉的小茵,“最近你怎么老是发呆?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茵回过神来,“可能是最近晚上没睡好,白天里没有精神。”
金文茵道:“府中还有些安神的汤药,回头你试试,或许有帮助。”
小茵行礼,“谢过小姐。”
金文茵笑:“你我姐妹多年,何必多次客气。我于与李郎的事情真要多亏你在中间传信了。”
小茵扯出个笑,“小茵也是希望小姐能尽快找到幸福。”
二人上了门口的马车,目的地是摘星阁。
在那里,李留在等着二人。
摘星阁中宾客喧闹,蒙着面纱的金文茵施施然拐进木质楼梯,却被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壮汉调戏了。
“你这小娘子还不好意思,戴什么面纱啊。摘了面纱,给爷看看。”
金文茵嫌恶的打掉他的手,义正言辞道:“哪里来的登徒子!不知羞耻。”
壮汉酒气浓烈,熏得金文茵脑袋发疼,她说着提起裙边就要上楼,却被壮汉拽住细白手腕。
“这姑娘的手真白啊,啧啧。”
金文茵受此羞辱,心中又气又羞,声音陡然提高,“放开我!”
小茵也上前想要掰开壮汉的手,却被壮汉挥手打在地上。
肚子猛然闪过一阵疼痛,片刻之后,方才好转。
金文茵见小茵白着脸,半天都没起来,心中大怒,一把推开挡路的醉汉,冲上前去,将小茵扶起来。
醉汉也不生气,依旧是色眯眯的望着金文茵。
他一把握住金文茵的细腕,嘟起嘴就要亲上去,金文茵又惊又怒,万万没想到此人竟然醉到这个程度。
又或许是借着酒劲来轻薄于她,都说不准。
金文茵鼓起勇气,正要抬脚去踢那人,头顶响起厉喝:“放开文茵!”
李留三步作两步的飞奔到楼下,狠狠一脚将男子踢到在地。
他温声安抚,“文茵,你没事吧。”
金文茵白着一张脸,轻唤了一声:“李郎。”
李留将她护在身后,正色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竟然当众调戏女子,你可知耻字如何写?”
醉汉被他这一踢,酒醒了大半,定睛一看,此人竟然是纨绔著称的李留。
心中冷笑一声,轻蔑道:“我说谁呢?原来是李大公子啊。哟,李大公子还问我耻字怎么写,我还想问你呢!你自己就是个品行不端之人,你好意思嘛。”
李留不理她,牵起金文茵的手往楼上走,“我们走。”
金文茵听了醉汉的话,心中似懂非懂,瞧李留无心此处,也跟着上去。
醉汉这才看清小茵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这不是你新找的相好的吗?”
金文茵上着楼梯,听见身后传来这么一句话,以为是说她,登时脸色一热,又气又羞,跟这种醉汉纠缠无异,她加快了脚步。
到了雅间。
金文茵往椅子上一坐,负气道:“他竟然这般羞辱我,真是气煞我也。”
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角落的小茵脸色一直发白。
李留给她倒了杯水,安抚她:“他就是个醉汉,胡说八道,你跟他计较作何?失了身份。”
金文茵鼓起腮帮子,“我自然知道,但是就是气不过他这么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