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音音道:“金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她瞧了眼小茵。
金文茵道:“小茵不是外人,你直说就好了。”
赵音音抿着唇,片刻道:“此事,在下只想跟你一个人说。”
金文茵便将小茵打发下去了。
小茵心中直嘀咕,三步一回头,盲目猜测金文茵在和赵音音说些什么。
她心中一惊,难不成赵公子是对小姐示爱?
在饭厅时,老爷和夫人的态度也能看出一二——他们非常满意赵公子做他们的女婿的。
她这样想着,眸光便更忍不住的落在赵音音的身上,她低声在金文茵耳边说着什么。
“哎呦。”
她没注意眼前,头撞在一堵软墙上,接近着感觉头上黏腻,湿漉漉的,一股汤汁的香味四散。
她一抬眸,是张妈妈。张妈妈脸色发黄,端着剩饭,正好跟她撞在一起。
小茵怒道:“张妈妈,你走路能不能看着点!”
张妈妈是后厨的,地位远不及小茵这等一等丫鬟,她瘪了瘪嘴,并未说什么,只是端着碗沿淋着汤汁的残羹走开了。
槐树下。
金文茵矢口否认自己与李留再次联系,她请赵音音放心,自己定然不会在与李留联系的。
但是又怕赵音音误会,又道自己现在对儿女情长没有半分念想,只想在金先生金夫人身边多留几年,好好侍奉他们。
赵音音不置可否,说实话,她是不信的,因为金文茵躲躲闪闪的,而且一改平日的温柔,信誓旦旦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对天发誓了一般,但是现在没有什么证据,她也不能说些什么。
迎面来了个满身油污的老妈子,那老妈子经过她身边时,无意间嘟囔了一句,“明明是自己走路不小心,竟然还要怪罪到我身上。”
赵音音抬眸,小茵还没走远,身后滴了一路油渍。
赵音音回去便跟钟秀才讲,虽然金文茵否认了,但是她跟她的侍女都太过反常,致使她不得不怀疑。
宝华寺的枫叶如同血染的一般,连绵不绝的,浓烈的红光似乎要冲出后院。
路上游人如织,金文茵坐在马车中,拉开帘子,估摸着快到宝华寺了。
她掏出小镜子,照着白白的脸,粉粉的腮红,又用手拢了拢额前的碎发。
她呆呆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痴痴发出突兀的笑来。
小茵倚在马车壁,昏昏沉沉的,倏然听到一道奇异的笑来,忍不住睁开眼睛,见是金文茵在傻笑。
小茵不由打趣道:“小姐又不是第一次见李公子了,怎么还这么欣喜。”
小茵故意讲话引到赵音音身上套金文茵的话,“奴婢还以为赵公子跟小姐示爱之后,小姐决定不理李公子了呢。”
金文茵莫名其妙,“赵公子何时跟我示爱了?”
“就是那天在后院啊,小姐回房,他一路跟着,不就是为了跟小姐说说话吗?我看老爷夫人也中意他中意得紧呢。”
金文茵想到那日的对话,忍不住陷入沉思,“小茵,难道人犯了一次错误,就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了吗?”
小茵凑过来,“小姐这是何意?”
金文茵道:“赵公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跟李留旧情复燃,他劝我不要跟李留走的太近。虽然我否认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犯过一次错,为何大家一定抱着他是坏人的心态呢?”
小茵道:“小姐,指不定赵公子就是嫉妒呗。他喜欢你,不希望你跟李公子多来往也是正常的。”
金文茵想想小茵的话,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马车很快到了宝华寺,人声也热闹了些。
金文茵在小茵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二人越过山门,径直往里走。
一僧人见到她,上前低声道:“金小姐,李公子在枫树林中等你,请随我来。”
金文茵笑了下,跟着僧人前往。
开始人流比较多,再往里去,便寥寥无几了。
枫树林很大,越往里走,越容易迷路。
如血的枫叶闪着莹润,在斜阳下熠熠生辉。
老远便看到一抹玄色立在树下,李留瞥了一眼小茵,随即迎上前来,对着金文茵笑。
金文茵面露羞涩,亦是对他笑。
小茵瞧着情意流转的二人,心中总觉得跟针扎似的,随僧人退了出去。
李留搂过金文茵的腰,侧过脸,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金文茵脸色更加羞红,似乎比头顶的枫叶还要红上几分。
二人漫步于枫林中,只有寂寂虫鸣和脚踩枯叶的声音,要么便是远处游人隐约的嬉笑声。
李留握着金文茵的手,“文茵,金先生可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
提起了金先生,金文茵胸口堵得难受,她摇摇头说,“还没有,我不敢。”..
“这有何不敢的?如今我已经改过自新了,并非以前的李留了,难道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金文茵吞吞吐吐地跟他解释,“我爹娘并非这么不开明的人,只是……你也知道我父亲之前被你气晕过去,身子还没有完全好,对你一直心有介怀,我还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留松开她的手,“你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不想开口?”
金文茵没想到李留竟然会这么想自己,她感到一阵委屈和冤枉,“李郎,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看不见吗?我冒着父母与我断绝关系的风险,与你再在一起。”
李留道:“你现在也是嫁人的年龄了,金先生和金夫人一定在为你招呼亲事,你让如何等?你不说,他们便觉得你的亲事无所下落,不知道背地里给你张罗了多少。”
金先生夫妇的确有意撮合她与赵公子,李留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可是……
她左思右想,还是在犹豫,不为别人,就凭金先生如此反对,钟师兄苦口婆心的劝说,让她有一种错觉——自己和李留在一起是错误的。
但是李留的不羁和潇洒,敢于冲破世俗的礼制,却是自己格外羡慕的。
她这一辈子做的最疯狂的事,左不过是又偷偷和李留在一起。
她想想,都觉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