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赵音音差点被口中的贵妃饼呛到。
谢泓感情一向内敛,极少说些甜言蜜语,怎么如今竟然说这些肉麻的话。
她听着都全身起鸡皮疙瘩。
谢泓给她斟茶,拍拍她后背,埋怨道:“这么大人了,连照顾自己都照顾不好。”
赵音音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不理他,埋头吃饭。
她真的饿了。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室内,清风拂过,相互依偎的二人推开窗户,望着河面,不言语,却显得格外温情。
斜阳余晖,洒满河面。
河畔游人不少反多,时不时传来嬉笑打闹之声。
赵音音轻声道:“你今日怎么带我出来游船了?”
谢泓道:“想到很久没和你出来了,你一人在宫中也闷的慌。”
护城河畔,有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静静相携而行,二人互视一眼,老翁不知说了什么,老妪扬唇一笑,眼角皱纹叠起,斜阳落在二人脸上,衬得二人慈祥和善。
赵音音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二人,“陛下,我们以后会像他们一样吗?”
谢泓轻轻颔首,声音笃定,“会。”
赵音音苦恼道:“可是陛下后宫的妃子太多了,这么多人都盯着陛下这一块肥肉。”
谢泓愣了一下,意识到赵音音这是在吃飞醋,忍不住笑道:“哪又如何?别的妃嫔,我从未亲近过,我心中只有你,也只有你一人能诞下我的子嗣。”
诚然,谢泓对自己的确宠爱,但是人心易变,现在他爱自己,所以对自己许下海誓山盟。
可是他后宫几十个妃嫔,各个夜夜等着他宠幸,赵音音想着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拧了一下谢泓的手背。
谢泓痛呼一声,“你这是做甚?”
赵音音嘟起嘴,不满道:“想到你有很多老婆,我就很生气。”
谢泓哭笑不得,“自古妻室只能有一个,只有你,赵音音。”
赵音音想了想,“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这样对她们不公平?她们虽然锦衣玉食,不缺吃穿,但是却没有人爱她,只能守着宫中冰冷的瓷砖度日,耗费青春年华。”
这种感觉,赵音音在莫婕妤和徐良人身上感触颇深。
二人都是有见识的女子,却只能终日守着自己一片天地,做个听话的金丝雀,郁郁寡欢的度过剩下的日子。
她们应该追求自己的理想。
这个问题,赵音音说的认真。
谢泓亦是回答地认真,“我不爱她们,但是我会不会少她们吃穿用度。她们的存在,不是说明我后宫有多么庞大,她们代表的是我和前朝的关系。”
赵音音道:“她们有自己的想法,她们也想活的更好。”
谢泓望着赵音音,唇角带笑,眸色认真,“你这是何意?你想让我遣散后宫?”
赵音音摇头,“是否遣散后宫是陛下一人之事,臣妾管不了。臣妾乃是皇后,见到诸位姐妹郁郁寡欢,甚至为了得到陛下的宠爱,做些出格之事,发自内心的说了两句罢了。”
谢泓望着满是霞光的河面,眸光微沉,抿唇不语。
稍待片刻,二人去了书院,赵音音收养了三个小小年纪便因家庭贫穷被卖掉或者抛弃的女童。
她们原先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头发乱糟糟的,但是赵音音不仅给她们吃穿,还请夫子教她们读书,她们格外感谢赵音音。
赵音音带着谢泓过去,几人恭敬行礼,赵音音与女童随意搭话,无非就是最近功课是否精进,最近天气变冷了,要她们好好照顾好自己。
谢泓在院中随意一瞥,看到书桌板凳,心中倏然明白几分。
赵音音虽然说这是自己收养的女童,但是实际上她已经开始创办女学了。
从书院出来,天空露出点点葡萄紫,谢泓问:“前段时间,你是为了忙活这些?”
他神色平静,不见恼怒。
赵音音点点头,“是,臣妾想要办学之心不改。”
谢泓望着赵音音,最后长叹一句,“真是拿你没办法,既然你真的想办那就办吧。”
赵音音心头一喜,谢泓这是同意了。
得了谢泓的允许,赵音音出宫更加方便了。
徐良人和莫婕妤还在禁足中,王美人和赵音音一同出去。
因着王美人是第一次来到书院,赵音音让宋然带着王美人巡视了一圈,了解书院布局。
目前为止,有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招生。
书院的学费很低,但是几乎无人前来过问,遑论报名。
似乎,没有人能接受女子书院这种属性的书院。
赵音音之前让宋然和曹威调查过,这周边的适龄女童不少,但是贫苦人家没钱将孩子送来,大富之家又不愿意将孩子送到一个刚刚开业的书院。
更何况,这书院目前为何并不各种并无完善。
赵音音曾经问过金先生是否愿意过来继续教学,但是被金先生婉拒了,他介绍过来几个学生,皆是秀才,精通经史子集,但是皆是读书人,听说还要自己亲自招生,脸皮薄,皆是婉拒。
所以现在书院并无任何老老师,只有读过四书五经的宋然来教。
赵音音想了想,决定自己亲自下去招生。
无非就是带着宋然等人,一家一家上门劝。
事情的困难程度,远远超过赵音音的想像。
别说家长本人不愿意了,就连小姑娘也只想每天割草,傻乎乎地问读书有什么用。
赵音音跟她讲读书识字,书中有前人智慧,令人思想充盈,视野开阔,有更多人生可能。
那傻姑娘仍旧傻乎乎问:“能让我割草吗?”
赵音音一怔,“你是喜欢割草不想上学吗?”
女童眼里闪着执拗的光,“我娘亲和爹爹都说上学没用,我也觉得没用,不如我割草喂牛更有用。”
赵音音瞬间不知说些什么。
她从心底,深深感到一股无力感。
她摸摸小女孩头顶,“读书可以让我们变得更好呀。退一步万讲,读书写字不比在这里割草轻松多吗?”
女童摇头,“姐姐,并非如此。我去读书了,割草谁来割?这么重的胆子终究是落在我爹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