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王美人不知何时,立在殿门口,眼神闪着奇异的光。
王美人款然进来,“不知姐姐方才在与徐良人讨论什么?”
徐良人见到王美人笑道,“你来刚好,我们正在讨论办女子书院的事情。”
王美人佯装诧然:“女子书院?”
她来了好一会儿了,方才赵音音的话皆落入她耳中,听说可以赚钱,她有点心动。
赵音音点头,“你有兴趣吗?”
王美人心中一喜,她就等着这个机会呢。
她点头,“皇后娘娘聪慧,极具经商头脑,嫔妾愿意与娘娘一起。”
赵音音闻言,心中微喜,没想到王美人竟这般痛快。
王美人问道:“既然是合伙开书院,自然是要出钱出力的。嫔妾久居深宫,经商头脑不如娘娘,嫔妾愿意出部分银子。”
这下预算的银子总算是够了。
翌日,赵音音便命人制作契书,将契书送到莫婕妤、徐良人以及王美人宫中。
上面有赵音音凤印以及相关部门盖章,是生效的。
四人约好过几日出宫与金先生签卖卖房屋的契书。
但是不巧的是,那天王美人身子月事来了,身子不爽,便没去。
赵音音带着徐良人和莫婕妤二人,女扮男装,来到金先生家签契书。
三人还未下马车,听到一阵嘈杂哭闹之声,赵音音挑帘望去,但见金先生家门口围了一群人,哭喊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马车驶进,三人下车。
人群中央,金先生身着儒衫,眼神阴狠,手执长鞭,一下下用力打在跪在面前的年轻女子背部。
他身后打扮讲究的妇人低声啜泣,猛然攥紧他扬起的手腕,“老爷手下留情啊。”
金先生面色微白,在狠狠笞打女子数鞭之后,终于浑身颤抖地将鞭子扔在地上,“我金某素来最看重名声,没想到小女竟然做出这等败坏门风之事,此乃耻辱!”
年轻女子背部衣服破烂,血水凝结在一块,她垂着头,“我与李郎情投意合,为何爹爹就是不愿意?”
“那李家儿二郎昔日家底多么殷实,但是不学无术,家产都被他败光了,家境式微。自古以来讲究门当户对,他如何配的上我金清儒的女儿!且他行为不端,小偷小摸,专行蝇营狗苟之事,这样品行不端之人焉能托付终身?”
金文茵低声啜泣,“李郎对我有情有义,我与他两情相悦,为何不能长相厮守?”
金先生如同听到天大笑话般冷笑一声,“我们金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尚且食可果腹,衣可蔽体,三餐温饱。而李家本来家底殷实,全是被那个败家子所挥霍一空。”
金文茵:“可是……李郎他说他会对我好……”
听到金文茵的话,金先生只觉全身血液瞬间,齐齐往大脑冲,他感到一阵眩晕。
他恨恨道:“他品行不端,骄奢淫逸,这种人他会对你好吗?”
他甩袖转身进去,厉声喝道:“将小姐关进房门!”
两个小厮将金文茵架进去。
周围群众议论纷纷。
赵音音低声问道:“不知那李家二郎是何人?”
街坊甲瞧赵音音眼生,“你是路过的吧,李家儿郎吃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就是靠着一张嘴将不经世事的金小姐骗到手的。”
街坊乙:“金先生一生君子,忠信节义,没想到自己的女子竟然这般不争气。听说金小姐被李家儿郎骗的团团转,经常用自己的钱贴补李家郎,却不知那人用她的钱去吃喝嫖赌。”
街坊丙:“嘘,这些金先生都一无所知,若是知道了怕就会打断金小姐的腿。”
“……”
片刻后,众人散去。
门口的小厮正打算进去,倏然认出赵音音来,他上前道:“公子是来签契书的吧。”
赵音音点头。
小厮躬身赔笑道:“今日不巧,让公子见笑,公子不若改日再来吧,今日我家先生正在气头上。”
赵音音略微思索,“晚生待会再登门造访。”
赵音音等人打算去找个地方吃饭。
马车辚辚作响,莫婕妤望着晃动的流苏,嘴唇紧抿,不知在想什么。
车上的气氛怪怪的,三人不约而同都在想方才的事情。
到了摘星阁,因为台上有琵琶演奏,三人便坐在了一楼散座,简单地点了几个菜。
徐良人神情怪异,“既然李家儿郎这般不堪,为何金小姐还对他如此痴情?”
赵音音手执茶杯,望着透亮发黄的茶水,“在她心里,李公子定然是有优点,或者有她喜欢的点,不然平日里一个恪守礼制的小家碧玉,不可能喜欢上他的。”
她想了想,继续道:“其实我们仔细想想并不是没有可能。也许是因为金小姐从小受到各种礼制束缚,内心压抑,向往自由,而李公子这样恣意洒脱,放荡不羁,或许是她羡慕的。”
莫婕妤道:“但是目前为止,李公子并非金小姐良配啊。”
徐良人边摇头边叹道:“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随她自己去吧。”
耳边悦耳的琵琶曲如同清溪一般潺潺流过,清扫众人心中茵阴霾。
三人正在兴头上时,门口倏然传来一道突兀的男声,“小二,点菜!”
赵音音望去,但见几名年轻男子齐齐涌进来,衣服看似华丽,但是质感略差,有以次充好之嫌。
几名男子行事无礼张扬,眉宇之间多有不羁之色。
赵音音敏锐地注意到当这群人进来时,座上之人脸上或多或少闪过一丝厌恶。
看来并不受当地人待见。
赵音音不想多管闲事,拿起一块贵妃饼,享受着台上琵琶演奏。
未几,一曲琵琶曲毕,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有人起身喝彩,“好,这古筝谈的不错!”
气氛瞬间一变。
赵音音扭头望去,果然是方才行事张扬的男子,他身边的男子拉拉他的袖子,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面露尴尬之色,“啊?没关系,没关系,琵琶曲也好听的很!”
台上女子只是盈盈一礼,便抱着琵琶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