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缠绵于榻,春光满帐。
“陛下……”
外面轻声唤道。
无人应他。
“陛下……”
赵音音喘着粗气,“陛下,有宫人在叫你。”
谢泓眼中带着未退的情欲,不悦道:“不管他。”
说着俯身又要亲下,赵音音道:“莫非是什么急事?这个时候来报。”
谢泓扬声道:“何事?”
宫人隔着帘子道:“凉州大旱,灾民暴动。”
谢泓从赵音音身上下来,扬声道:“孤简单收拾一下便去。”
赵音音随之下来,帮谢泓穿衣,谢泓便出去了。
赵音音有点困倦,想要睡会,小蓝进来,“娘娘,马至诚的儿子和他老婆怎么处理?”
“就埋在秋浦吧,真是可怜他们一家三口了。”
小蓝应是,又问道:“今晚陛下随我们一同出去吗?”
赵音音披着外袍从内殿出来,“凉州灾民暴动,陛下急得焦头烂额,我们便自己出去吧。你去备两件男装来。”
暗蓝夜幕,繁星点点,长安的街头热闹不已,熙熙攘攘。
买糖葫芦的、买纸人的、卖烧饼的等等,街头小贩比比皆是。
一黑一白两名年轻男子优哉游哉的走在路上,两人面容清秀,皮肤细嫩。
白袍男子唇边沾着两缕胡须,说起话来板板整整的。
赵音音摸摸自己的胡子,“小蓝,你看我这样咋样?够不够男人?”
小蓝点头,“这胡子显得公子成熟稳重了不少。”
赵音音点点头,“嗯,那就好。”
二人不是偷偷出来玩的,而是打听到有一教书多年的夫子打算金盆洗手,不干了,赵音音特意出来与他见面,想要接手他的私塾。
摘星阁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门前车水马龙。
赵音音和小蓝迈步进去,小二引着她们上了二楼雅间。
二人在雅间中稍等片刻,小二引着一身着儒衫的蓄山羊胡的男子进来。
那男子年近花甲,一看便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赵音音起身相迎,拱手行礼道:“晚辈见过金先生。”
金先生之前略有听说买主是年轻人,瞧赵音音行为举止有礼有节,不禁对其增加些好感。
赵音音开门见山,说出自己心中想法。
金先生捋胡道:“赵公子可知教书育人有多难?若是没有对教育的热情,是很难坚持下去的。”
赵音音浅笑,“晚辈正是报着为我大齐培育栋梁之才,方才会想着办私塾,且晚辈看到长安城中有很多适龄女童不去上学反而在家割草、喂牛,不由得唏嘘。”
金先生道:“那些幼童大多家贫,支撑不起上学的银钱,莫说上学了,三餐果腹,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若是只想让他们读书,怕是只能投钱,没有出来的。”
他略微顿顿,“世界上贫苦人太多了,并非公子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
赵音音道:“金先生所言有理,晚辈也考虑到幼童家贫,所以对这部分学生不收取学费。”
“你要办义学?”
金先生望赵音音的眼神微微不一样。
赵音音点头,“不错,晚辈只想希望幼有所学罢了。”
金先生唇角勾起,眼神浮上一层淡淡的嘲讽,“你可知义学多难?”
赵音音道:“义学难在只有支,没有收。但是晚辈已经想好该如何营生,想必定能做到收支平衡。”
金先生眸中飞快闪过一道情绪,他执起茶杯,“赵公子,还是太年轻了。不知义学艰难啊。”
赵音音将金先生杯中茶水添上,声音笃定,“完事开头难,事在人为。”
金先生淡笑着将杯子放下,“老夫劝你还是想清楚为好。且赵公子言招收女童,这是史无前例的。老夫虽然想把私塾卖掉,但是并非什么人都可以买的。”
他眼眸一深,“招收女童?岂不是天下人笑话老夫!女子无才便是德,祖训放之四海而皆准。赵公子不要名声,老夫还要呢。读书人最看重的还是名声。”
他望了眼暗月,“时间不早了,老夫家中还有事情,就告辞了。”
他衣袖一甩,决然而去。
小蓝瞧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满道:“这老头是什么意思?”
赵音音定定坐在椅子上,“我创办女学,天下人为何会笑话?难不成女子天生就比男人低等吗?什么狗屁‘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是可笑。”
小蓝在赵音音身边久了,或多或少受到赵音音思想影响,“就是,干他何事,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又不是说不给他银子。”
银子?
赵音音突然想到,若是自己办义学,手中的银子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并不能长久。
虽然刚才自己说的淡定,但是实际上经费不足。
所以最根本的还要得到谢泓的同意,成为官学,这样就能会有官银补助。
可是让谢泓同意此事,约等于痴人说梦。
赵音音沉默了一下,将桌子上的冷茶一饮而尽,起身:“我们走。”
小蓝跟上去,“公子,我们是回宫吗?”
赵音音衣带成风,“当然不是。”
赵府。
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值班的小厮正要关门,却见远处隐隐约约有两抹身影。
那小厮定睛一看,面容有点熟悉,上前一看,方看清来人,行礼道:“奴才参见小姐。”
赵音音微微颔首,“嗯,孩子接过来了吗?”
小八道:“嗯,接回来了,三日前刚到。”
“带我去见他们。”
小八在前面掌灯,引着赵音音等人进了别苑。
别苑不大,并不曾点灯,黑漆模糊的,只有小八手中的灯幽幽发着光。
小八道:“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格外听话,只是三公子和四公子一直在哭,五小姐也是,还想回到乡下。”
夜风刮得赵音音墨发飞舞,“他们娘亲都不在了,何必想着回乡下。兄长现在不在长安,本宫自然要将侄子、侄女照顾好。”
小八叹了口气,“他们不想见到将军。”
赵音音沉默了一下,赵琛生性风流,除了打仗,一心沉溺于花天酒地,对孩子们也不管不问。
难怪这些孩子对他没有感情。
赵音音道:“他们娘亲在战争中不知所踪,现在他们只有兄长了。小孩子心性闹脾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顿了顿,“要我说,兄长本不该把他们送回乡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