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霜怔忪的望着莹莹月色,想到白日的事情,还是觉得自己有些鲁莽。
这么多年过去了,赵无澜怎么还会对自己余情未了呢?
自己真是傻瓜。
眼前倏然闪过一丝黑影,迅速钻进粗壮的树干后面。
她起身望去,树干边上探出一颗乌黑的脑袋,脑袋神医,是我。”
竟然是赵音音,挺着肚子的她从树干后面走出来,“我们来救你了。”
谢泓和她一同走出来,倏然他一个手刀从后面将他打晕,他抱着怀中的赵音音,命陈钟将她带回客栈。
谢泓有些无奈道:“我不让她来,她非要来,但是此行着实危险,她怀着孩子,还是妥善安排为好。”
谢泓眼见着陈钟抱着晕倒的赵音音跳出墙外,低声道:“我已经迷晕了看护,我的人在后门守着,我们快走。”
谢泓轻挥衣袖,悬在屋檐下的风灯齐灭,院子一片漆黑。
他腾身起飞,轻而易举的越过墙头,梨霜紧随其后。
冷月如弦。
黑暗中传来“嗖”的一声,梨霜两腿一软,直直摔在地上。
谢泓将她扶起,梨霜眉眼一凛,强撑着身子起来,“有人暗算我。”
“陛下和玉面神医这是要去哪里?”
冷风过阵,身后传来一道温和却掩不住得意的男声。
谢、梨二人扭头过去,一身翩翩白衣的江一睿率领一群护卫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谢泓冷笑一声,“想不到你消息这么快!”
江一睿眸光落在梨霜身上,“玉面神医,我好友的病还未痊愈,你这就走了?”
梨霜嘴唇抿着,不语。
江一睿的声音染上月光的冷漠,“玉面神医在江府,我江某人是哪里照顾不周?惹得玉面神医要半夜翻墙离开江府?”
梨霜骂道:“之前你以他人性命逼迫我,我被逼无奈才给你朋友治病,但是不能医治明城江家的人是我们的师门戒语,本就不能破。”
江一睿眸子闪过几丝寒光,袖中拳头紧握,脸上闪现几分杀意。
他嗓音依旧清淡,“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衣袖一挥,一群黑衣人从越墙而出,团团将谢泓和梨霜包围。
谢泓轻蔑一笑,“就怕你来这招,孤早就有准备。”
他从腰中掏出一灰色小球,往地上一摔。
一道烟花冲破束缚,一路呼啸,直飞上天,在漆黑的天空中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花朵。
冷风骤起,远远地,便能听见一阵紧密的脚步声。
转眼间一群暗卫已将江一睿等人包围。
谢泓眉头微挑,嗓音冰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江一睿你也太自不量力了。”
江一睿脸上表情抽搐了一下,怒气反笑,“今天玉面神医必须留下!”
江一睿轻轻扬袖,两群人激烈的打斗起来。
谢泓显然是有备而来,江一睿的人很快败下阵来。
江一睿眉头微蹙,从地上捡起一把滴血长剑,直直向谢泓刺去。
谢泓眉眼一寒,将梨霜甩到一边,飞身躲过。
梨霜掌中蓄力,两把长剑飞到自己手中,她扔给谢泓一把,“接着!”
谢泓接过长剑,笑了一声。
江一睿一人敌二,即使武艺高强,一两百招后渐落下风。
眼前闪过一道流光,他翻身躲过去,却没注意到身后另一把长剑。
“刺啦——”
长剑堪堪穿透了他的外袍,差点就插进他腰中了。
他心中一紧,飞身一腿,将梨霜踢到在地。
再转过头与谢泓过招时,发现一柄雪白长剑正对着脖颈。
他全身汗毛竖起,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挺直的背脊却隐隐透着他的不服,“你想干嘛?杀了我?”
谢泓风轻云淡,“江家军总数十几万,现在杀了你,江家军群龙无首。为了报仇,一定会造反。杀你?还不是时候。”
江一睿眸子定定望着谢泓,“谢泓,江家军对朝廷一直忠心耿耿,为何陛下就是容不下我们?”
谢泓浅笑,“就凭十万江家军只听你江一睿调令。”
谢泓手上力度稍微加重了一分,清冷的月光下,刀锋上隐现殷红血迹。
江一睿直挺挺望着他,谢泓将长剑收起,迅速在江一睿身上点了两下。
江一睿被点了定穴,牢牢定在原地,望着满地的尸体,他心有不甘。
“陛下,请剑下留人。”
暗夜中,一道沙哑的嗓音透过薄雾传到耳边。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剧烈的咳嗽声。
满脸病色的杨凌在小厮的搀扶下,缓缓走近。
“草民杨凌参见陛下。”
杨凌颤颤的给他行礼,眉宇不卑不亢。
杨凌用帕子捂嘴,咳嗽了几声,轻声道:“草民所中的毒乃是冰火,陛下中过,想必明白其中痛苦。一睿不过是想减轻我的痛苦罢了。既然玉面神医因为师门戒语不能帮我治病,杨凌也不会说什么。”
他声音在薄雾中散开,“只求陛下饶一睿一命。一切皆因我而起,我愿意放弃治疗,只要能平息此事。”
谢泓道:“我与江一睿的恩怨,长久以来就有,并不是只因为你。”
杨凌笑,“草民一介草芥,何德何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挑起陛下与臣子的恩怨。只是治不治这件事情,草民决定放弃了。贱命一条,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江一睿望着他,双目微红,“杨凌,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救你。”
“想不到你还是个重情义的家伙。”
杨凌低声道:“左不过,从小一起长大,昔年我救了一睿一命,又为了完成任务身中剧毒,所以他对我心存愧疚。”
谢泓淡淡瞥了一眼江一睿,“玉面神医,我们走。”
谢泓和梨霜大步离开。
梨霜心中复杂,处于救死扶伤的本能,她脚步微微停滞,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华华。
杨凌面色苍白如纸,捂着胸口,躬着身子扶墙,一脸痛苦模样。
“噗——”
一口鲜血喷出,他整个人无力倚在墙上又脱力地滑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