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儿无力的跌进椅子中,望着虚无的空气,喃喃道:“她竟然真是皇后……竟然真的是皇后……”
侍女从未见过自家娘娘如此崩溃的时候,她立在一侧,不知如何是好。
江采儿:“陛下最近都宿在椒房殿?”
翠云点头。
江采儿握紧椅子沿,咬着下唇,不甘心道:“真是太可恶了。”
翠云欲言又止,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娘娘,依奴婢看,如今皇后娘娘风头正盛,娘娘你又和她是旧友,倒不如利用她,获得帝宠。”
江采儿抿唇不语。
“奴婢知道娘娘心有不甘,也瞧得出来娘娘对陛下用情至深,但是现在娘娘,我们没有别的方法了。”
江采儿抬眸,唇角划过一抹讥讽的笑,“没想到我在明城蓝旦满院,如今竟然还要争宠,还是和一个我一直都看不上眼的人……”
椒房殿。
日中。
林嬷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板面进来,却见软榻之上谢泓正黑着脸。
“参见陛下。”
她尴尬的将板面放在小几上,她一直在厨房准备饭食,不知谢泓在椒房殿,正欲转身出去再准备一份板面,被谢泓一道微愠的声音绊住脚。
“皇后还在睡觉?”
林嬷嬷绞尽脑汁替赵音音解释,“娘娘昨日太累了,所以睡得晚了些,奴婢这就进去叫她。”
“不必了。”谢泓挥手,径直步入内殿。
“呼——”
“呼——”
“呼——”
赵音音睡得如同死猪一般,巨响的鼾声几乎要将椒房殿的琉璃盏炸飞。
赵音音正在做梦,梦中她又回到了幼年的时候,母亲跳楼,父亲失业,瘦弱的她孤苦伶仃的淋着大雨。
车辆呼啸着擦身而过,溅在她身上。
她在雨中狂奔,总觉得暗处有双沉沉的眸子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环视四周,花坛、灌木以及树木皆都隐没在浓重的雨雾中,她什么也看不到。
雨泪交汇,头发紧紧贴在脸上,顺着脸颊流淌。
浓黑的夜雨中倏然闪过一道银蛇般的雷电,她看清面前的人,五官秀气,气质温婉,正朝她笑笑。
这张脸跟她有几分相似。
“妈妈,你回来了。”她哽咽,张开双臂拥抱,却扑了空。
赵音音蜷缩一体,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金兽头中升出一缕袅袅白烟。
赵音音猛然睁开眼睛,却被眼前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
“陛下,你吓死臣妾了。”赵音音这才发现自己是鼻音。
谢泓用丝帛轻轻拭去赵音音脸上的泪珠,望着她红肿如核桃般的眼睛,“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嗯。”赵音音想到梦里的场景,眼睛忍不住又红了,“梦见我妈了。”
“你是说赵夫人?”
赵音音垂首,片刻后,闷闷地道:“不是,是我亲妈。”
“你不是赵夫人亲生?”
“赵音音是赵夫人所生,我不是。”
谢泓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音音,你难不成又失忆了?”
赵音音嫌弃撇嘴,“没有,跟你这个书里的人讲你也不会懂得。”
“咕咕咕——”
赵音音不好意思的捂住抗议的胃部,仰起脸朝谢泓笑笑,“饿了。”
谢泓摸了摸她的头,“林嬷嬷已经将早膳做好了,你洗漱一下,起来吃饭。”
赵音音闭上眼睛,嘴唇微撅,“要抱抱才起。”
谢泓唇角弯起一抹笑意,俯身低头。
感觉到一股温软的触感,赵音音趁机咬住了谢泓的下唇。
谢泓陪赵音音吃早膳。
谢泓瞧了眼赵音音吸溜畅快的板面,提醒道:“早膳莫要吃这种,又油又咸,胃会受不住的。”
“嗯嗯。”赵音音点头应是,嘴里剩下半根被她吸溜进去。
“你胃不好,要多吃粥这种清淡的。”
“嗯嗯。”
“吸溜——”
“还有啊,你每天起的太晚了,要早起早睡,这样身体才会好。”
“嗯嗯。”
“吸溜——”
看着赵音音大快朵颐,丝毫不曾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谢泓忍不住沉下脸来。
最后一口汤都被她炫进肚子里,她吃的大汗淋漓,接过小蓝递过来的丝帛擦擦汗,这才发现谢泓正眸光沉沉的望着她。
她心中咯噔一声,自己吃净了方才想起谢泓一口没吃,她讪讪道:“陛下,要不让林姨给你做一碗。”
林嬷嬷插嘴:“娘娘,奴婢方才问陛下要不要来一碗,陛下说不用了。”
瞧赵音音这样子,就知道一定将方才他的叮嘱当做耳旁风了。
“孤方才说什么?”
赵音音睁大了眸子,“陛下你是忘记你说什么了吗?你不会失忆了吧。”
“天啊!陛下你竟然失忆了,”赵音音指指自己,“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泓表示并不想搭理面前这个女人,脸色愈黑。
“咳咳,”林嬷嬷低声提醒,“陛下方才叮嘱娘娘早膳不要吃板面了。”
“哦哦,”赵音音好像有印象,她朝谢泓郑重点头,“嗯嗯,没问题。”
小方子来报,说太后一哭二闹要去护国寺出家。
谢泓微微蹙眉,“她若是真想出家,那便随她。
“但是……”小房子面露犹豫,“她还想见安松将军一面。”
话音刚落,气氛骤变。
谢泓眸中一片冰寒,唇角扯出一抹笑意,声音轻如云烟,“她就那么想见自己的老情人。”
长乐宫。
太后墨发披肩,妆面未均,身着素白长袍,怔怔望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儿子。
“泓儿。”片刻后,她从喉咙间挤出一句话,“我前半生造孽太多了,也亏欠你太多了,我愿意出家给自己赎罪。”
谢泓眉眼冷厉,心中却五味杂陈,他微微颔首,声音冷漠,“孤明日便可送太后去护国寺,如太后所愿,长伴青灯古佛。”
“可是我还有一事想要跟你说。”
谢泓淡漠地瞥着她,“太后既然要去护国寺,就好好准备吧,多说无益。”
太后嘴巴动动,欲进一步争取一下,“泓儿,毅儿已经死了,安松他……”
又是安松!
谢泓暴厉打断她,“安松在二十多年前就应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