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支持前线,本就崇尚节俭的帝后做出表率,月俸、餐食减半,将自己的绫罗绸缎、烟霞云锦通通销出宫外,只着棉麻素衣。
同时,号召所有的前朝大臣、后宫妃嫔效仿,一时间节俭之风盛行。
虽有补缺,但依旧不够。
赵音音具有高度敏锐的经商头脑,略微沉吟之后,在保和殿简单设宴,宴请诸位大臣。
大臣各个惴惴不安,隐隐猜到会发生何事。
苏相在家左思右想,决定谎称抱恙,不去参加“鸿门宴”。
苏夫人就劝他,“相爷若是不去,不仅直得罪了陛下,还会连累婧雨。”
苏相灰白微微一动,“可是谢泓那个小儿,竟然想着从我们身上拔毛,我辛辛苦苦贪的那些金银,是为了让夫人过上好日子的。”
苏夫人笑:“相爷此言差矣,陛下左不过想让你捐两万两,这对于我们丰厚的家底,其实不算什么的。难不成我们少了那两万两,就会缺衣少食吗?不会的。若是你第一个拿出,陛下反而会记得你的好,厚待婧雨。”
苏相眉头紧皱,两万两对自己而言虽然是九牛一毛,但是为了保持自己在外的清廉为民的声誉,自己不能一下子全拿出来。
他决定了,大不了自己捐个五千两。
果然宴会上,赵音音拍卖先皇遗物,甚至连先皇的夜壶都洗干净拿了出来。
看着玉案之上整齐摆放琳琅满目,无人过问,百官都是埋头默默吃饭。
各个都是一副雨我无瓜的模样。
显然赵音音猜到了会出现这种局面,她缓缓从玉案上拾起一块质地温润玉骨盏,“这玉骨盏乃是先帝先前最爱之物,不知道哪位大人愿意将它带回家中……”
百官头埋得更低了。
她唇角含笑,眸光在场上徐徐巡视,最终落在了赵琛身上。
赵琛肯定的点点头,大步跨出来,朗声道:“先帝乃是我辈楷模,微臣心存佩服,我愿意。”
“五百两。”
“成交!”
底下朝臣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
“五百两还不贵呢、”
“就是就是,我还以为动辄几千两呢。”
大家面面相觑,皆是暗暗松了口气。
国家多事之秋,自己也应该贡献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
下一个是青瓷茶盏。
赵音音只是将茶盏微微举起,殿中倏然传来一道沉稳男声,“我要!”
百官侧目,赵音音也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赵琛在几十双眼睛的注目下,大步上前,朗声道:“我要!”
有朝官出列,“方才赵大人不是拍下一玉骨盏了吗?”
赵琛面色凝重道:“这位大人,正值国家危难之际,区区五百两怎么能够支援前线的呢。你我乃是王公大臣,并非布衣百姓,想事情要想深远一点。”
方才说话的大人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讷讷道:“赵将军所言极是。”
又是五百两成交。
赵音音淡淡道:“本宫也知道各位大臣绝大部分都是清廉的好官,两袖清风,一心为民,但是还是存在极少数人拿着朝廷的俸禄,不为百姓着想,而是一心想着搜刮民脂民膏。”
她从案上拿起一本账本,不紧不慢道:“这本账本中将那些贪官的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一一记下来,从正一品到从七品。”
在朝为官,又有哪个的屁股是干净的呢?
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此言一出,果然有沉不住气的朝官微微变色。
赵音音缓缓从高处下来,摇曳长裙一路拖地,“本宫知道各位大人一定很好奇这本账簿是怎么到本宫手中的。”
她举着账簿,声音戛然而止,只是淡笑着望着殿中噤若寒蝉的众人。
她薄唇微抿,漫不经心的眸光别有深意的落在每一个朝官身上,片刻方道:“诸位大人想必也知道长安富商慕容家,慕容家主与本宫正是多年挚友……”
话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不进不退。
自古以来官商勾结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从不拿到台面上说罢了。
然,慕容家主四字一出,赵音音看到更多的大臣神色微微紧张,冷汗涔涔。
“李御史,你说是不是?”
李御史心中咯噔一声,前几日慕容家还背着苏相给自己送了千两黄金,他慌张的抹抹额头上的冷汗,“是……不是……”
“若是这账簿让陛下看见,本宫也不能保证陛下会有什么反应……”
此言一出,百官炸锅,就连一向老成持重的苏相都沉不住气了。
赵音音声音温和:“本宫就是手无缚鸡之力,毫无见识的女子,若是得罪了各位大人,还请各位大人多多担待。”.
苏相略微犹豫一下,上前一步,拿起高处玉案上一青瓷碗,仔细端详,“皇后娘娘,这青瓷碗乃是当年老臣与先帝四处征战之时,先帝钟爱之物。臣愿意花五百两。”
瞬间的沉寂后,殿中更加沸腾,大家面面相觑。
各怀鬼胎的大臣争先恐后的抄起玉案上的各种物什,挤破脑袋想要多抢几个。
“金箸臣出价一千两。”
“这砚台,臣出价两千两。”
“这玉琉璃下官愿出五千两。”
“这陶瓷夜壶香气扑鼻,质地温润,臣愿意出一万两!”
……
一直在殿后面的谢泓忍不住笑了出来,赵音音还真是个人精。
群臣兴高采烈的带着大量战利品回家,赵音音等人高高兴兴的在未央宫清点银子。
满地都是堆积的灿灿发光的金银,空中飘着如雨一般的银票。
清点完毕,足足八十八万两,足以解决粮草短缺的燃眉之急。
谢泓心中五味杂陈,单单一场拍卖,竟然就能抠出百官八十八两银子,可见他们平日里贪污公款、剥削百姓有多猖狂了。
赵音音将银子及银票清点打包好后,瞧谢泓面色不对,她坐了过去,倒了杯茶,“陛下,粮草问题已经解决,何故忧愁?”
谢泓揽过她的腰,声音沙哑“孤在想是不是孤平日里太纵容他们了,才让他们这般猖狂。”
赵音音往他怀里蹭了蹭,“陛下,大齐的贪污自开朝以来就十分严重,从先帝开始就变本加厉,达到峰值,不是因为你。你刚登基没几年,重心都在削藩,整治污吏这个要慢慢来。”
北风呼啸而过,谢泓揽紧了赵音音,缓缓阖上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