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仪神色骤然一变:“她们好大的胆子!”
赵音音略微沉思:“想必此事端妃并不知情,苏婧雨跟端妃一起来冷萃宫,怕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替罪羊吧。这样的话,一石二鸟,我和端妃便都能除掉。”
但是经过方才的试探,她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确信端妃腹中孩儿大概不是谢泓的。
至于到底是谁的,这不是她关心的事情。
谢泓和苏婧雨是不会放过她肚子的孩子的。
李昭仪望着赵音音,眼神复杂。
赵音音唇边勾起一抹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李昭仪如实回答:“以前只觉得娘娘是个举止荒唐,行为低俗,没有礼数女子,没想到娘娘也会有这么聪慧的一面。娘娘想必以前是故意装出来的吧。”
赵音音拍拍她的肩膀,笑而不语,眉宇间却平添了几分沉静。
她于鱼龙混杂的赌坊长大,见惯了人世冷暖,见多了人性黑暗,这点事情怎么会猜不到呢。
赵音音在冷萃宫待久了,发现这里的女眷,最大的敌人不是吃穿用度太差,而是每天都要想尽办法对抗无聊这个敌人。
因为她们吃饱饭,洗完衣服,就几乎没啥事情干了。
互相要聊的天,早就在刚进来冷宫一两月内讲完了。
她们久居冷宫,物资缺乏,身边并无什么新鲜事。
时间一长,很多人皆是坐在杌子上,遥望着远方出神,徒徒耗费自己的越来越少的时光。
人生之路漫漫,在这里每一天都比其他人的要长上很多很多。
有个年老的嬷嬷一直都身患慢性疾病,夏日天热,骄阳似火,即使待在室内也似火灼一般炎热。
她身子每况余下,终于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傍晚,撒手人寰。
赵音音不是没有见过生死离别,老人病死,但是她觉得若是一个人在无尽的时间长廊与余下的生命作斗争,空耗时光,那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她虽有皇后虚名,却无实权,做不了什么。
但是此事却让她心中颇为唏嘘,思绪复杂。
所以……她应该继续坚持自己从小的志向:争做勤劳富婆,然后买一大群面首。
赵将军父子得知赵音音被打入冷宫,两人先是抱头痛哭一顿,然后两人决定好好努力,建功立业,不做贪官,救赵音音出冷宫。
赵将军父子在边疆屡立战功,威名远扬,突厥人听到赵氏父子皆是闻风丧胆。
且听闻赵琛少将军丰神俊毅,尚未婚配,即使没见过也引得不少长安贵女倾慕。
赵家在朝堂之中的地位迅速崛起。
百官见风使舵,风向很快又变了。
皆是上书请求谢泓放皇后回椒房殿。
谢泓看这面前月余之前还在上书请求封苏相之女苏婧雨为皇后的大臣,无奈的扶额。
这群老狐狸啊!
下了朝,谢泓想着自己也有两三个月没见过赵音音,便令小方子前去看看赵音音现在如何。
他犹豫了一下,叫住了小方子,补充道:“你去问问皇后,她知道错了吗?”
小方子回来了,答:“启禀陛下,娘娘在后宫做起了生意。”
“什么生意?”谢泓警觉地道。
小方子道:“赵琛少将丰神俊毅,芝兰玉树,又屡立战功,皇后娘娘以赵琛将军画像、所用物,卖给各宫痴迷少将军的宫女以及……”
“嗯?”
“以及王公大臣家的小姐。”
赵音音的魔爪伸的还够长的!
赵音音忙碌了一天,累的腰酸背痛,但是想到今日赚了不少银子,心中便涌起一阵兴奋。
哈哈,这些女人的钱真是太好赚了。
跟她们说这是自己哥哥所用之物,便都傻乎乎的都信了。
明明就是自己托小文子在长安夜市上买的地摊货,转手翻二十倍卖给了这些女人。
她将小文子的那份分给他后,自己悠哉悠哉的行在青石板街上。
斜阳之下,余晖洒在庄重肃穆的紫禁城上方,更添几分威严。
远远的,她看到有个人影在向自己这边跑过来,是小绿。
小绿气喘吁吁,眼眶却红了:“娘娘,你快去椒房殿啊,惠妃娘娘要打断小蓝的腿!”
赵音音手一松,手里一大包银子“砰”掉在地上。
椒房殿。
苏婧雨越想越气,这些日子自己看起来得宠,谢泓屡屡宿在这里,但是实际上,谢泓连根指头都没动过她,每晚宿在金丝榻上。
赵家父子立下赫赫战功,整个朝廷的风向再次变了。
百官要求放赵音音回椒房殿。
她本就心有不忿,听说此事,心中更是恼火。
她知道小蓝是赵音音的心腹侍女,便随意寻了个理由,要拿小蓝开刀。
小蓝被两个内侍拖到了外面,她左脸肿的如同馒头一般又红又肿。
苏婧雨怒视着她,厉声呵斥:“真是有什么样子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把我的簪子交出来!”
小蓝方才已经被扇的头晕眼花,嘴角流血,现在一句话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苏婧雨冷笑一声:“拉下去给我打!打到她承认偷了我的簪子为止。腿打断!”.
小蓝在赵音音身边服侍多年,赵音音深知小蓝是什么样的人,不管她怎么恨惠妃,都不会去偷她的东西。
内侍的板子已经举起来了,院子里混乱一片。
一声清越沉稳的女声越过嘈杂的声音,稳稳的落在苏婧雨耳中:“本宫看谁敢!”
众人安静,循声望去。
赵音音大步从门口跨进来,面色不善,眼角带些丝丝隐约的戾气。
苏婧雨双手抱于胸前,“这蹄子手不干净,偷了我的如意八宝簪子。我本宫惩治一下她。”
赵音音猛地快步冲上来,对着苏婧雨扬手就是一巴掌,“大胆惠妃,见到本宫不知礼数,竟然不下跪行礼!”
谢泓一日不曾废后,赵音音一日是皇后。
苏婧雨睁大了眼睛,捂着被赵音音打的半边脸,说不出话来。
赵音音进宫多年,第一次端起了一国之母的架子,周身是从未有过的威严和雍容,“嗯?还需要本宫教你如何行礼?”
苏婧雨恨恨望着她,心不甘情不愿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赵音音唇边划过一丝笑意,眉眼之间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隐隐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