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奴五元突破,势若龙虎了。
该气势磅礴,煌煌烈烈,盖压整个太阳系。
赤潮中,影影绰绰。
一个个好像是死人一样,犹如虚幻的剪影,保持着各式各样的姿态,定格在大潮之中。
随着那煌煌气势的每一次翕张,而徐徐晃动,浮浮沉沉。
“那是什么……”
“我好像……好像看到了蚩尤。”
黄帝目光灼灼,难以相信他所见到的。
蚩尤,这家伙他怎么会认不出?那被肢解的惨状,正是他下令所为呢。
所以,如今赤色气势中,凝聚出的人影,都是人死掉那一刻的状态吗?
还有夸父、大庭氏、阴康氏、无怀氏。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由近而远。
除了许许多多昔日被他征伐的氏族之人外,他还看到了自己死去的族人、亲朋、下属,乃至老师。
更甚至,还有众多的陌生人……
但是拥有仙人记忆的他,看到之后,又隐约觉得熟悉,好像曾经见过,只是没有留下多少印象,连名字都不知道。
仔细一想,貌似都是自己数千年来,自己见过的人?
“沛公……霸王……这是什么情况?”张良眼睛一眯,他见到了汉高祖与楚霸王。
乃至许许多多,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
有曾闪耀于历史舞台的诸侯、名将,也有寂寂无名,只在战争或生活中,无意间接触到的人。
突然,鱼秧子伸出手去,触摸虚无缥缈的气势大潮:“屈子,溺死的样子,都如此平静吗?”
众人一愣,张良怔怔然道:“那个位子,不是站着昔日助我博浪沙刺秦的力士吗?”
他看到的是一名壮汉,但鱼秧子好像在同一个地方,看到的又是屈原。
紧接着庄周迷离道:“啊?那不是我家内人吗?”
罗阎惊愕道:“你内人?那是个骨衣人啊。”
众人这才回过味来,大家看到的无数人影,都有所区别。
好像自己更熟知的,会离他们更近。
而不太认识的,就会在远处。
有些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认不认识的,更是在极远处,影影绰绰。
“死者……这是古往今来,所有的死者吗?”
“难道……炎奴你能把他们都复活?”
大家脑子都有些懵,突然爆发出来的赤色气势,毫无疑问,就是炎奴的新生的一股力量。
势若龙虎,他突破五元了。
但这何止若龙虎?都仿佛苍天一般了!
“古往今来的死者?”
炎奴眼睛一亮,希翼地扫视人群。
的确,他看到了很多死去的人,有自己熟知与不熟的。
童年茶山村的众多村民,后来茶山堡一起生活的洪叔等人。
乃至于还有常子云将军,张家的画眉公子与张素问,以及沂蒙山人……诸此种种,数不胜数。
“能复活吗?”炎奴马上尝试控制自己的气势。
但发现并没有什么好控制的,这好像只是个领域。
只是让他感应到无数的概念般的人物,不过他很快想到办法。
霎时间一股奇异的生命力注入到他附近的一道人影体内。
那是常子云,身受百创,遍体浴血。
而当炎奴的这股生命力,注入进去后,果不其然,那道毫无生机的人影,焕发出了生命气息。
其内在凝聚出了真灵,然后是魂魄,随后是肉身。
炎奴所用的,乃是他之前克服绝对死亡的生命力,可炼死为生。
连绝对死亡状态都能翻转!何谈常子云,只是正常死亡?
只要如今煌煌气势所照射出来的人影,真的是常子云,理论上炎奴就能将其复活。
果然!常子云当即从一种连实体都算不上,连真灵都没有的状态,突然回归现世,活了过来。
“勿忘灭蛮……勿忘灭……诶?”
常子云在身体还没有凝聚的时候,就已经苏醒。
意识上一刻,还仿佛是在病榻上。
随后身体恢复,他瞪大眼睛,惊异地扫视四周。
此刻位于太虚之中,他一介凡人,哪里撑得住,顿时胸闷异常,血脉喷张,浑身沸腾,好像要爆出血雾来。
好在炎奴的生命力,极度强大,照应着他什么伤势都能修复。
“真的复活了!”在场所有人都震惊。
连早就魂飞魄散,一丝残魂都没有留下来的人,竟然都能照出来?
这些人影是存在于哪里的?某种不可知的领域,亦或者是炎奴的大势特性,所强行塑造出来?
“难道说,这无数早已死去的人,都能再生?”
炎奴惊喜:“太好了!”
“阿翁……雪儿?你们在哪?”
炎奴一想到,这些被他的气势照映出来的人影,都是意境所不曾收留的死者,顿时激动起来。
可很快,他就又愣住了。
因为到处他找不到阿翁,也找不到雪儿。
“不是说有所有死者吗?”炎奴语气急切。
黄帝沉声道:“恐怕不是所有死者,至少大部分夏朝之后的人物,我都没有看到,所见多为上古之人。”
旁边的赤松子等上古仙人也颔首道:“对,而且这些人影虽然数量庞大,但论起古往今来所有死者,还是不够的。”
众人也都点头,对,人数太少了!从古至今死掉的人,绝不止这些。
张良若有所思,随后恍然道:“原来如此,是我们所知道的人……”
“所以大家见到的人影,是不同的。”
炎奴愣住:“知道的人?”
罗阎点头:“没错,是这样的。哪怕是一面之缘,甚至曾经神识扫过的人,都有。”
“但是,更早时候,像伱们说的古人,我却见之甚少。”
张辟疆奇怪道:“少?你不是应该一个也没见过吗?你才多少岁?”
罗阎凝声道:“我见到了一些应该是上古,乃至夏商周的古人,但很少。看着装大多是王侯将相……”
“这么说,我哪怕没有亲眼见过,但只要知道他们,听说过,有所了解的,也算!”
黄帝叹息道:“我明白了,人心还记得的人们啊。”
“无论是谁,只要还有活着的人记得,哪怕曾经只是远远瞥过一眼,哪怕都早已掩埋在记忆角落,甚至哪怕只是在书本与口口相传中得知……”
“这些人,就不算彻底的消失。”
“真正永远逝去的人,是那些曾经真实存在过,但世上已经没人知道他们存在过。”
“万民的记忆中,没有留下任何足迹,彻底湮灭于历史之中的人啊。”
众人慨然,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死亡。
彻底被人们所忘记,以至于被世界所忘记。
炎奴愣了愣神:“所以只是凝聚出,人心所还记得的死者吗?”
“那我怎会看不到阿翁和雪儿!”
“你们说的人,我都不认识,但我全都能感知到。”
“怎么就偏偏没有阿翁和雪……”
说完,他自己一怔,想到什么,大喝:“他们没死?”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见到的人影不同,但炎奴都能感知到,这很正常,毕竟是他的气势。
至于为何偏偏没有阿翁和雪儿……
罗阎说道:“姜翁我不敢言,但妙寒肯定是死了的。”
“你已然将她炼化,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么说来,这些死者的状态,应该原本是真实存在于一个不可知的地方。”
“而不是由你根据活人的记忆塑造出来的,否则不可能没有妙寒。”
众人点头,是这个道理。
没有妙寒,反而证明,这些人是真的,是原版的,不是什么虚假的、新造的。
黄帝沉吟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命格?原来人死后,真灵消失,也不是彻彻底底地不存在于世了。”
“还剩下一种存在的概念,为这个世界本身所记录?亦或者天道所记录?”
“而你的赤色大势,能将这种冥冥中还记录的‘存在的概念’,都凝聚出来,形成实体,为我们所看到。”
听到这,炎奴控制了一下。
只见大势之中,无数人影都消失了。
随后念动,无数的人影又浮现了。
但不管他如何摆弄,就是没有阿翁与雪儿。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被我炼化,就什么都没有了吗?”炎奴很不甘心。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我要突破六元!”
炎奴意志专注,目光移向亚克。
而亚克也凝视过来:“还要战吗?炎奴,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为何之前,不直接抹杀我呢?”
他很清楚,炎奴还有些底牌没用,如果是非雌者死的话,他一旦中招,即便有炎奴的意境也没用。
尽管他对于这杀招,有很大信心,躲开甚至跑掉。
但这和炎奴压根就不用,是两码事。
炎奴认真道:“我不喜欢杀人,哪怕是恶人,我也要他下地狱,洗清罪恶。”
“我要他们,一起去看到太平。”
亚克深深地看着炎奴,恳求道:“所以你是个善良的人啊,你要开辟的太平,我也想见到。”
“我不想与你战斗了,请罢手吧,炎奴。”
“罢手?”炎奴眉头一扬:“你不是要报仇吗!”
亚克一副释然的神色:“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从出生,就背负着魔胎之名,被父兄当做兵器一样杀人。”
“可我和你一样,并不喜欢杀人。也许,这是我的家人们,对我做的唯一一件善事吧?”
“他们教会了我什么叫负罪感,告诉我杀死自己的母亲,应该感到愧疚、伤心与痛苦,因为家人是最重要的,而杀人是罪恶的……我必须永远记住自己身上的这份罪孽。”
“也许他们这样教导,只是为了控制我,让我记住家人就是一切,但也让我,打从心底里,厌恶杀人。”
“我从未真正的活过,永远被逼迫着,驱使着……如同提线木偶。”
“但现在,我想成为一个独立的人,做出自己的选择。”
“所以,罢手吧,炎奴,我不想再进行无意义地争斗了。”
亚克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他的倾诉无比真诚。
第一次,抬起头,用晨星般的眼眸,与他人对视。
炎奴愣住了,随后神情也缓和下来:“你会老老实实,在地狱受罚吗?”
亚克坦然地笑道:“我会亲自送我的兄长下地狱,并请求你,将我的家人们都复活。”
“最后,我陪伴他们,一起在地狱受罚。”
……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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