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长泱和君倏、沈遮三人就要开溜。
孜久问与几个御虚派弟子见状, 立刻配合默契地分立大门各处,形成阵型。
孜久问一脸阴鸷:“绝不能让这几个人跑了!”
诸长泱倒吸一口冷气,气愤控诉:“孜久问, 你好狠的心!”
“还敢胡说八道!”孜久问一张俊脸气得当场物理变形,当即从袋子取出一颗丹药含人口中,运气念咒,身侧顿时平地风起,卷向诸长泱三人。
人群中便有人惊讶道:“啊呀,是鬼神之术。”
“孜久问又进境了!”
御虚派能成为缥缈大陆丹宗中的泰山北斗, 乃是因为其创派祖师玄女曾炼出一道鬼神金丹, 据闻服之能坐见万里,役使鬼神。
后玄女飞升,将鬼神方留给后人,可惜后辈子弟再没有人能炼出鬼神金丹,不过却根据方子, 创出了鬼神之术。
这鬼神之术便是含下一颗丹药, 便能驱策灵气,为己所用。
这门功法既要炼丹,又要御气, 便是御虚派的内门弟子,也并非人人能使。
孜久问不愧为新一代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竟已修成这鬼神之术。
花广白见状一急, 喝道:“贤婿, 莫要伤人。”
长春楼众人也赶紧冲出来, 护在前方。
孜久问冷笑:“岳父放心, 小婿心中有数。”
当下阴风阵阵, 殿中众人均感周身一寒,修为稍差的,赶紧退至两侧。
君倏眼神微冷,双手蓄气,正要点出,便被诸长泱拽了一把:“快,往人多的地方挤!”
沈遮心领神会,佩服道:“诸兄,你好阴啊!”
“会不会说话?”诸长泱瞪他,“是智取。”
今日这些宾客全都身份不俗,要么是孜久问打不起的,要么是他打不着的,反正随便一个都比他们耐揍。
三人当即看准人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孜久问的阴风紧随而至。
那边的宾客猝不及防,差点被刮一脸。
当中有些人本就对孜久问的做法很不认同,不过碍于门派之交不方便插手,但风都骑脸上了,可就不能怨他们自保了。
当即有人在身前划了个圈,一道无形的屏障推出,挡住了鬼神之风。
诸长泱不忘卖惨:“孜久问,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只有一个剑穗,原来一开始就是骗人的!”
这话一出,那几名痴心错付的女修怒了,纷纷祭出法宝:“孜久问,你太过分了!”
“我*&%G#*……!”孜久问差点喷血,一贯引以为傲的风度都顾不上了,当场爆了句粗口。
纵使他修为过人,也不能对宾客出手,面对这几名与他有过纠葛的女修,更是束手束脚,一时难以施展。
诸长泱几人趁着他被绊住手脚,迅速蹿至门边。
孜久问斜眼一觑,喝道:“拦住他们。”
其余几名御虚派弟子当即结了阵型,挡住要道。
沈遮一提气,金柄宝剑飞去,划着华丽的流光刺了过去,可惜还没近到对面的身前,就“铛”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诸长泱眼尾一抽:“沈兄,你……”
花钱买的学位就是水啊。
“这没用的剑!”沈遮也很生气,赶紧掐诀把剑收了回来,“那么贵还一点不听话!”
孜久问本来还要分神过去,一见沈遮这么菜,反而不着急了,就他们这点修为,几名师弟就够拿捏他们的。
此时御虚派几人已经围了上来,手中捏碎一颗可控制人心神的丹药,药末化作一蓬细雾,罩向诸长泱三人。
诸长泱如今五感极为敏锐,倒是能看见那蓬细雾,可惜反应还是跟不上,眼看就要被罩到。
电光火石之间,身侧有气息一凝,君倏轻轻一扬手,被他捏在手中的剑穗陡然横起,凌空飞了出去。
他那剑穗原是用织金鸟的火羽所炼,炼法十分粗犷,几根羽毛原汁原味地保留着。
剑穗飞出的同时,那几根火羽登时一分为四,赫然化作小小的羽箭。
羽箭去势凌厉,悍然破开那蓬细雾,直取御虚派几人的额心。
这陡然的变故大出那几人的预料,当即阵型一换,试图将羽箭荡开,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那羽箭竟丝毫不受他们阵型的影响!
眼看羽箭就要刺到眉心,几人哪还顾得上拦人,几乎是屁滚尿流地逃窜开。
诸长泱三人抓紧时机,蹿出门去。
孜久问不明所以,忽见变故陡生,气得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拦在他身前的女修更加生气:“好啊,你给我们送个凡物剑穗,给男人送的却这么好!”
君倏那个剑穗,显然是个法宝,比她们收到的好多了!
“那不是我送的!”孜久问又气又急,只能继续大骂师弟,“还不快追!”
几人赶紧转身想要跟上,偏在这时,大门处飘过一阵香风,几片带着法力的花笺飞了过来,将他们拦住。
南容薄身影一闪,现身门前,一脸怒容道:“是谁!刚刚是谁踩了我一脚!”
御虚派几人莫名其妙:??
合欢宫的师弟极有默契,见状立刻也冲了过来,展臂拦住门口,大声骂道:“你们没长眼睛吗,连我师兄的玉足都敢踩,我师兄的玉足可是每日都要用花瓣泡上一个时辰,你们踩这一脚,他最少得用一个月去修复,你们说,要怎么赔!”
御虚派几人差点吐血。
这合欢宫真不是个正经门派,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也不害臊!
孜久问哪里看不出他们在胡搅蛮缠,但一时却也奈何不得。
合欢宫的修炼功夫一向为其他门派所诟病,但其实力却不容小觑,便是御虚派,不是万不得已,也不愿与他们结仇。
南容薄还是那南容宫主的独子,更不能轻易得罪。
孜久问再怎么火大,也只能暂停下来,耐着性子与他周旋。
就这么一耽误,门外三人已经逃之夭夭。
诸长泱一出门便喊道:“把剑拿出来。”
君倏:“这里御不了剑。”
长春楼范围内有护派阵法,一旦御剑,会立刻引来阵法反噬。
虽是这么说,他还是把剑拿了出来。
“不御剑。”诸长泱自有想法,接过他的剑直接往地上一扔,“玩过滑板吗?”
“滑板?”君倏莫名,不过,他立刻就懂了。
诸长泱拉着他,如往常御剑一样踩到剑身上,并不起飞,而是一压剑柄,直接顺着长阶滑下去。
如此,长长的阶梯变作滑道,借着下坠的力量,两人瞬间滑行过半。
沈遮大吃一惊:“还能这样!”
当即有样学样,把自己那把昂贵的金柄剑往地上一扔,也滑了下去。
直播间:
【嗷嗷嗷刺激!!!】
【靠,渣男还有点本事!还好君哥也很强!】
【紧张死我了,主播一定要跑掉啊!!!】
【????长泱在对剑做什么?】
【这里真的是修真界吗?你们尊重过剑吗?】
【笑死,沈少的剑是金的耶,自从遇到长泱后,待遇一落千丈!】
【谢谢主播,我现在一点紧张的心情都没有了……】
一冲到底下,诸长泱拿出当年考一千米的精神,手刀狂冲,加上他炼气后体质见长,居然连虚影都跑出来了。
不消多久,三人便出了山谷,登上鹿车,灵鹿感受到急迫,前蹄立刻高高扬起,疾驰出去,转眼便奔出老远。
眼见离开了长春楼的范围,沈遮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感激地看着面前的两人:“诸兄,君兄,这次多亏了两位。”
诸长泱也松了口气,道:“不客气,都是朋友。”
君倏脸色却很臭,双手抱在胸前:“哼!”
沈遮:“……”
诸长泱:“……”
一些刚刚死去但还热乎着的记忆开始攻击两个人的大脑,那些惊天动地的台词,催人泪下的画面……君倏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沈遮轻咳两声,干巴巴地开口:“哈哈,说起来,幸亏君兄刚好有个剑穗,不然真不知该怎么办……”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君倏直接转过身子,背向了他。
沈遮闭上嘴,巴巴地看诸长泱。
诸长泱无语凝噎,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他抹了把脸,挪了挪屁股,凑到君倏旁边,一脸谄媚地给他捏肩膀:“哥,刚才情况紧急,没先跟你商量,都是我的错。当时也是没办法,我倒是想让沈遮上,那不是说服力不够嘛,你看他的样子,再看看你的样子,你想一个好色之徒会选谁,观众又会相信谁?!”
这其实也是实话,当时那个情况,确实只有让君倏出马能达到这个效果。
君倏耳朵动了动,身体稍稍回过一点,脸上还有些不爽,但缓和了许多:“听起来也有一点道理……”
说着还用余光瞥了一下沈遮。
沈遮:“……”
什么意思,他长得明明也不差!就算比不上君倏,也不用这种眼神吧!
但此时此刻,他一点意见也不敢有,还得陪笑两声:“对、对。”
诸长泱趁热打铁,捏得更加卖力:“哥,不是我夸张,你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男人。”
这话倒不全然是哄着君倏,当日被君倏碰瓷那一下,当真是惊鸿一瞥,一见难忘。
君倏又往回转了一点:“哼,鬼话连篇。”
沈遮:“……”
君兄嘴里很嫌弃,身体倒挺受用的。
诸长泱见状,心知有戏,但他的文学造诣实在有限,靠他自己想把君哥哄回来怕不容易。
还好,他以前在网上看过不少饭圈的彩虹屁,那些话放在现代人身上蛮离谱的,放在修真界,倒是能用一用。
他一边给君倏捶大腿,一边复制粘贴:“实不相瞒,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在想,这样的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
“你以前是不是在天上犯过事,不然为什么要下凡?”
“我曾经在老家杀了十年鱼,我的心已经跟我的刀一样冷了,但看到你以后,它又热了起来。”
最后,诸长泱来了一声咏叹,祭出那经典的台词:“啊,你就是一个芳心纵火犯!”
“……………………………………”
车厢中陷入一阵长长的沉默。
沈遮脸都憋扭曲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开口:“诸兄,你这些话是怎么想出来的?”
又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诸长泱面不改色:“我命油我不油天。”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君倏脸色怪异,终于把身体完全回正过来,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次就算了。”
沈遮:“……?”
这也行?
他一时很难分辨,君倏是受不了诸长泱那些油腻的话,想赶紧让他闭嘴,还是真听进去了。
算了,把人哄住了就好!
沈遮又好奇地看诸长泱:“诸兄,你以前还杀过鱼啊?”
诸长泱淡淡道:“没有,但你再继续问,我很快就会杀人了。”
沈遮立刻闭上了嘴。
君倏火是消了,心情还是十分不爽,尤其对手里的金色剑穗,是越看越觉得碍眼,嫌弃地扔到一边:“这东西我不要了。”
“别这样,这是功臣,虽然它脏了,那也是为了正义脏的,我们要善待它!”诸长泱连忙捡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是个法宝啊!
刚才化作羽箭射出的样子不要太帅,怎么能因为一点小小的名誉瑕疵就扔掉,太浪费了!
君倏不以为然:“那你拿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诸长泱羞涩地笑笑,然后飞快把剑穗收进了口袋里,“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不客气了。”
君倏:“……”
沈遮:“……”
直播间:
【…………】
【草啊!刚刚被朋友召唤过来,说这里有精彩的抢亲看,一进来就看到这种油腻的男男画面,我对你们普江就不该有什么期待!】
【直男震怒】
【老粉解释一下,长泱这些话是以前在直播间跟我们学的!他平时不这样的!】
【你们就不能教主播一点好的吗!】
【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有效,君哥醒醒,不要容易相信长泱的甜言蜜语,他都是网上抄的!】
【只有我磕到了吗?好甜好甜!】
.
沈遮在车上就和明如素通了玉牒,知道她带花青黛回了沈氏酒楼。
到了沧波城的城门边,三人提前下了车,把鹿车赶向另一个方向,三人则步行进城,一派镇定地回了酒楼。
掌柜很会做事,提前在周围几处街道布置了眼线,待沈遮三人一回来,便把他们领进一间设了阵法的隐秘厢房,明如素和花青黛已经等在里面。
花青黛换下了红色的喜服和花冠,着了一身水青色的襦裙,顿时又多了几分利落。
三人一进厢房,她便盈盈一拜:“多谢三位少君仗义相助。”
明如素也很是感激:“今日连累了几位,实在惭愧。”
“都过去了。”诸长泱摆摆手,“还是赶紧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吧。”
这才是他现在最好奇的事。
明如素与花青黛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出来,明如素示意大家坐下,道:“说起来,还是诸兄弟给我的提示。”
“……”
诸长泱其实早有预感,不过真听到的时候,心情还是很复杂。
明如素说道,她当日在听了诸长泱的“话本”故事之后,确实十分恼怒,但对孜久问仍存着一点幻想,更不甘心就此作罢。
然而诸长泱的话同时提醒了她,男女纠缠,最后吃亏的总是女方。若无完全的把握就贸然行事,最后不但于孜久问无损,说不定反壮了他的声势。
从今日孜久问在婚宴上的表现来看,也确实如此。
不同的是,她听进了诸长泱的劝说,没有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去做。
倒是诸长泱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她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长春楼的花小姐名满沧波城,传闻她秀外慧中,心性单纯,这样一个女子,想来是不屑那等薄情寡义之人的。
她与孜久问婚期定得极为匆忙,或许根本不了解未婚夫的为人,也受了那甜言蜜语的蒙骗。
有了猜测,明如素当即设法找到了花青黛的玉谍密令,给她传了一封讯息。
花青黛追求者不少,时不时就会收到匿名信息,寻常讯息并不会引起她的重视。
不过明如素的讯息用了一个让花青黛无法拒绝往下阅读的开头——《情缘成亲了,新娘不是我》
听到这里的诸长泱:“……”
大师姐可以的,直接把普江早年文学板块的精髓学到手了。
明如素把诸长泱的话本写下来发给花青黛,并断在了关键剧情处,花青黛读得欲罢不能,主动回复讯息催更。
就这样,两人顺利建立起了联系,而随着话本剧情展开,花青黛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对于孜久问的事,花青黛初时还将信将疑,直到明如素讲述了剑穗一事。
这件事太细节了,花青黛想不信都不行。
一敞开心扉,那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私密话也都倒了出来,这一比对可不得了。
原来孜久问不仅给她们两人送的定情信物一样,连情到深处时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差不多。
花青黛自然大怒,于是又向明如素透露了一件秘密。
原来她与孜久问定亲,却并非自己所愿。
花青黛年方二十,在修真界这岁数还年轻得紧,根本不急着谈婚论嫁,何况醉心修炼,一辈子不婚嫁的也大有人在。
不料就在上个月,她父亲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上了御虚派,回来后便给她张罗了这么一门婚事,并且定得很急。
花青黛自是不愿,花广白却很坚持,说道此是为了与御虚派联姻,于两派发展大有裨益,并向她细数了孜久问的优点。
花青黛由父亲一手抚养长大,父女感情深厚,不愿太过忤逆父亲,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待见了孜久问本人,见他气度翩翩,且对她殷勤郑重,情到深处,还将珍贵的剑穗送给了她作为信物,她心里的抵触才逐渐消弭,真正接受了这门亲事。
不料明如素一封飞笺,一下打破了这桩喜事的假象。
花青黛对孜久问的感情本不深厚,原就是半推半就,如此一来,当即生出了退婚的念头。
但她先前与花广白有过数次对峙,深知他对这次联姻的重视,绝不会轻易被她说动。
何况请帖已经发出,各大门派的宾客代表都已齐聚沧波城,御虚派绝不能容忍丢这么大一个脸。
花青黛踌躇再三,始终没能下定决心。
此时明如素已经和她聊成了密友,两人不止在孜久问一事上有了共鸣,还谈到一些别的话题,越聊越是投缘。
花青黛从小受家里保护,从未出过远门,对明如素孤身外出闯荡的经历很是向往,恨不得能立刻与明如素在现实中见面,当面与她一起说上个三天三夜。
而明如素报复孜久问的念头也淡了下去,与之相比,她更气愤于花青黛在如此大事上无法自主。
此种情况下,她再次想到了诸长泱的那句提醒,并产生了新的想法。
既然世道不公,一男一女扯在一起总是女的吃亏,那就干脆不管男人,只她与花青黛二人,又当如何?
于是,明如素向花青黛提出不如跟她一起走。
花青黛所缺的正是一个下定决心的契机,有了明如素这句话,登时大喜,当即应了下来。
但时间已经来到婚礼前夜,长春楼到处都有御虚派弟子走动,明如素进不去,花青黛也出不来。
如此,便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便是待到成亲当日,明如素到现场去,把花青黛接走。
后面的,就是众所周知的剧情了。
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众人一时都有些恍然。
尤其是诸长泱更是一言难尽。
话说,大师姐是不是从他身上得到太多灵感了?
他想了一下,认真道:“大师姐,请你以后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不要提到我的名字,我怕御虚派追杀我。”
“你还怕这个啊?”明如素“噗嗤”一笑,目光瞟向旁边的君倏,“有没有这件事,只怕孜久问都不会忘记你了。”
诸长泱在婚礼上那个神来之笔,当真让她大开眼界,若不是看到沈遮让她们快走的手势,她都未必反应得过来。
诸长泱:“……”扎心了。
君倏:“哼。”
诸长泱赶紧又给他捏了两下胳膊。
沈遮问:“花小姐,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现在长春楼和御虚派肯定乱成了一锅粥,不定气成什么样子。
“我已经决定跟明姐姐一起出去历练,不回去了。”花青黛道,“至于我爹那边,等过两日他气消一些,我再给他发个讯息说明原委。”
“只能如此了。”沈遮想了想,“那你们再留两日,看看情形,我也好为你们再备些盘缠。”
明如素叹了一声,有些过意不去:“师弟,这次连累你了……”
“师姐无需多言。”沈遮连忙摆手,笑道,“咱们什么关系啊,别忘了小时候你也是这么照顾我的。”
沈遮出身凡人境,家境富贵,道骨却很一般,纵使家里花了大价钱将他送入名门,仍是经常被人看不起。
唯有明如素从不嫌弃,对他多有照拂,所以他说,师门之中,他与明如素关系最好。
诸长泱却并不放心,迟疑道:“花小姐确定,你家里真的能让你一走了之吗?”
花青黛点头,肯定地说:“我爹从小对我最好,肯定会理解我的。”
诸长泱感觉更奇怪了。
听花青黛的描述,那位花楼主对她分明宠爱至极,但这桩婚事,却又从一开始,就不曾问过她的意见,以致闹到如此收场。
这岂不两相矛盾?
但见花青黛如此信誓旦旦,他也就没再多说,笑道:“那就好。”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沈遮伸了个懒腰:“走走走,去外面吃顿好的。”
奔忙了大半天,最后喜酒也没吃上,还险些让人打一顿,好不容易逃脱出来,合该庆祝一下。
明如素已经辟谷多时,但此情形下,也没有推拒。
不料几人刚走出厢房,就听得外面人声鼎沸,一楼的大堂处不知何时坐满了客人,且似乎聊性极浓,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沈遮一愣:“今日怎么这么多客人?”
正好掌柜赶了过来,急急忙忙地向他汇报:“少东家,事情都传开了。”
沈遮莫名:“什么传开了?”
掌柜一脸兴奋:“现在全城都在传,孜久问原来是个薄情寡义,欺男骗女的卑鄙小人,花小姐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在婚礼上抛弃他,跟一个女修跑了,孜久问一怒之下,便要当众强抢一个被他骗过的美貌男子成亲,幸亏让男子跑了……”
寥寥数语,内容却极其惊悚刺激,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知道真相的几个人顿时:?????
诸长泱当场喷了:“什么鬼!!”
靠了,你们修真界传谣怎么也这么离谱!就没有人管一管吗!
他已经不敢去看君倏的表情了。
修真界的消息传播极快,转眼之间,整个沧波城都知道了花青黛逃婚,诸长泱几人大闹婚礼的事。
所以这会城里的酒楼茶馆全都爆满,全是兴致勃勃出来消遣八卦的民众。
掌柜早有准备,又领着几人去了一间临着大堂的包厢,可以听到外头的讨论声。
诸长泱一看,里面已经备好甘露佳肴,他顿时佛了,道:“要不再给我们来一碟瓜子吧。”
听八卦嘛,没有瓜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君倏睨他一眼,冷声道:“你倒挺有闲心。”
诸长泱给他捶肩膀:“君哥消消气,我给你剥瓜子。”
君倏:“哼。”
几人坐下,将对着大堂的窗户挑开一道缝,外面的喧哗声顿时一拥而入,仔细一听,果然全是在谈论长春楼婚礼变故一事。
就是内容走样走得离奇。
“不是我马后炮,我早就觉得那个孜久问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大男人成天跟那么多女修纠缠在一起,还说自己清清白白,跟人家只是好哥哥好妹妹,我呸!”
“幸亏花大小姐心明眼亮,及时跑了,咱们沧波城的姑娘可不能嫁给这么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
“诶,我怎么听说,花小姐是跟那个斩苍派的女修私下定了终身,所以才不要孜久问的?”
“那有什么,花小姐真跟个女修在一起,也好过孜久问啊。”
“可笑的是那个孜久问自作多情,居然到处跟人说,那个女修是去抢他的,真叫人笑掉大牙。”
“要说最让人不齿的,还得是那孜久问欺男霸女的行径,竟然当众就要抢个男的成亲,真是禽兽不如。”
“诶,不是,这事到底真的假的,我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啊,不是说在场还有好几个喜欢他的女修吗,不至于去抢个男的吧?”
“嗐,他真面目都暴露了,那些女修都是正经人,谁还要他啊。”
“千真万确,我有个表哥在长春楼做杂役,亲眼所见,说孜久问带着好几个御虚派的弟子,把门都拦住了,不让那个男子走……”
“对对对,我有个远亲是积金宗的,这次也受邀去了观礼,事情一发生就传了玉牒,跟所有亲戚都说了,据说那个男子长得极为貌美,犹如画中仙人,他一个不好男风的大男人看了,都觉得心里怦怦直跳,那孜久问本是个好色之徒,自然见色起意……”
“原来如此,不过听起来,你那个远亲也不像个不好男风的。”
“孜久问就不是个好东西,他骗过的男子可不止这一个,我发小以前参加过御虚派的选拔,说当时孜久问就对他嘘寒问暖,他那时没多想,唉哟,现在可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对对对,不是还有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男修出来爆料说,他以前曾与孜久问同宿,半夜孜久问装作做梦摸他的腰……”
后面越说越离谱,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他表弟的同窗曾经收过孜久问的情书,又有谁的亲戚一次聚会中被孜久问摸过手云云。
流言往往就是如此,孜久问以前名声好,他做的任何事情,都自带一层滤镜,对人关怀问好,便是风度翩翩,君子所为。
而一朝形象崩塌,被人重新审视,往常的所作所为,又都成了别有用心。
御虚派倒是想辟谣,奈何孜久问本身确实不清白,那么多门派在场,都亲眼目睹了他的为人。
被他欺骗的感情的几位女修更是恼怒之极,那几位都出身不俗,她们一传话,更是火上添油,越烧越猛。
如此,孜久问多年潜心经营的好形象就此破灭,民间形象瞬间沦为一个骗财骗色的淫.魔小人。
此外,君倏以不具名的“美貌男子”一角,在整个故事中占据了极高的存在感。
力压女一号花青黛的戏份。
包厢内的几人互相看看,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诸长泱强作镇定,低头狂剥瓜子皮,并把瓜子仁往君倏面前推:“君哥,请吃。”
君倏冷笑:“吃不下。”
气饱了。
诸长泱不敢接话,直起身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道:“今天忙了一天了,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回去休息了。”
话音刚落,就见沈遮眼睛一瞪,将自己的玉牒朝向众人,惊道:“啊,天机子也发了这事了。”
“蛤?”诸长泱连忙探头去看,就见沈遮的玉牒上,赫然是那位修真界狗仔天机子的每日小讯。
小讯今日的头条赫然是沧波城的热门事件,标题也取得十分耸动:《花青黛悔婚弃新郎,孜久问见色起淫心》
再一看内容,倒是不像坊间那样胡说八道,比较客观地还原了婚礼上的事情。
但两个核心要素没有变:
一、孜久问被抛弃了;
二、孜久问一共给人送了七个剑穗,包括一个男的。
诸长泱:“……………………………………”
此前常凤池跟他说过,缥缈大陆九域十八洲,只要有使用玉牒的地方,都有人订阅天机子的小讯。
孜久问这一波,差不多相当于上全界热搜了。
真不愧是修真界的流量小生,直接带着御虚派一起在全大陆现了个大眼。
小讯最后还透露了一个消息,孜久问事后大怒不已,宣称一定要找到那位男子,还自己清白。
诸长泱额上淌下一滴冷汗,思索片刻,对君倏道:“小君,要不我们也赶紧溜吧。”
君倏是又好气又好笑,闻言撇过头:“随便。”
明如素也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沉吟道:“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去斩苍派吧……明天就走。”
诸长泱点头:“也好。”
.
修真界全界热议这桩世纪婚礼的时候,在现代网络上也接连爆出了好几个热搜。
#这才是抢亲的正确打开方式#
#缥缈大陆的NPC太绝了#
#这不比连续剧好看#
#剑穗#
#一个离谱的主播能把修真界搞得多离谱#
还有一个id叫“山风一刀斩”的影视up主在事情一结束,就把诸长泱在沧波城的这一段剪成了短剧,并取名为《缥缈恩仇录之豪门千金结婚当天竟然橘了》。
此标题一经发出,网友们纷纷留言。
【这标题,隔着老远就闻到味了,普江的吧!】
【这么多年了,普江风格从文学版块延续到影视版块,始终初心不改!】
【虽然很多人吐槽普江标题,但本土狗就好这一口,爱了,让我来品鉴看看!】
【同好这一口,忍不住点进来了哈哈哈!】
短剧剧情从诸长泱偶遇沈遮开始,而后认识明如素,听明如素讲述了渣男的事情,随后几人一起前往长春楼,再到抢亲大闹婚礼现场。
整个故事层层铺垫,步步递进,将观众的心情紧紧攥住,又是紧张又是好奇。
待看到明如素在婚礼上站出来时,这种好奇顿时变成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但这口气还来不及爆发,剧情瞬间急转,明如素与花青黛居然执手相认。
至此,一切峰回路转,配上激越的背景音,剧情终于达到了高潮。
观众终于恍然大悟,心潮澎湃之余,不禁直呼爽快。
然而这居然还没完。
紧接着,主播居然神来一笔,一波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不仅把渣男的形象按在地上摩擦,还带着朋友逃之夭夭。
短剧最后在几人把长剑当成滑板,滑下长阶的画面中落下帷幕,全长也不过两个小时。
然而剧情完整,有因有果,高潮迭起,真真做到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加上缥缈大陆绝美的世界画面,沧波城磅礴恢弘,长春谷清幽脱俗,主演人员个个容貌出色,尤其是贡献了重要戏份的君倏,更如山巅细雪,月下谪仙。
毫无疑问,这段剪辑一经发出,立刻爆红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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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一片欢腾气氛中,也有不少人表示迷茫。
【这个剧实在太好看了,但我不懂,为什么开头诸老师他们的剑上有个自行车的车头,末尾又把剑当成滑板踩,这个修真界御剑都这么奇怪的吗?】
【不不不,这是长泱的特色,你继续关注就对了,有惊喜。】
【艹,我刚把主播以前的录屏看了,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直播间,这特么真的是修真界,而不是科技兴国吗?】
【哈哈哈哈,前面的你发现了哗点,他还真就是科技兴国的主播!】
【我也看了录屏,大受震撼,并赶紧点了一下关注。】
【哈哈哈哈哈,关注了!】
【强势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