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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然困倦的坐在床上,桌面上是沈时给他买的早餐,热豆浆和包子。
今早沈时走的时候他也醒了,趴在床边恹恹地和他道谢,昨晚醉酒的印象他还有一点,好像是沈时背他回来的。
啊。
他发了会儿呆,头疼,四肢无力。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是半小时前沈时发来的,问他醒了吗。
叶然回复消息:[醒了,昨天谢谢你。]
沈时没有回复,十点半,他应该正在上课。
叶然起身去洗了个澡,身上的酒气淡不可闻,但他还是把床单被罩全部换了一遍,等慢吞吞的忙完这些,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他没力气吹头发了,坐在椅子上喝豆浆。
小胖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幅悠闲地景象,叶然眼周还有些没睡好的薄红,头发潮湿,薄薄的内双变成了单眼皮,困倦的耷拉着,眼睫密而长。
他全然不顾叶然这困得睁不开眼的模样,着急的凑到他跟前,捧着手机:“叶然,你昨晚和沈时干嘛去了?”
叶然瞌睡被赶跑,茫然地答:“……我昨天没和沈时在一起……哦,我们班昨天在天鹅酒店聚会,沈时在那给于庭庆生。”
“那你俩怎么一块回来的?”小胖语气依旧着急。
叶然逐渐察觉到不对,“我喝醉了,应该是沈时碰巧遇见我,然后带我回来的。”
“你俩没干别的?”
叶然仔细想了想,关于醉酒的记忆他全部没有,依稀只记得头很疼,胃很疼,想吐。
“……我不记得了。”他迟疑的说。
小胖顿时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他:“快看这个帖子,你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印象。”
叶然接过他的手机,看到了校园论坛的蓝色页面,硕大的标题同时映入眼帘——【理讨,城草昨晚干什么去了?】
[楼主]:如题目所言,昨晚十一点三十一分出头,我正在一楼大厅和室友玩捉迷藏,突然,一阵寒风席卷了我的身体,我感到彻骨的寒冷,我愤怒的转头,想质问是谁这么不讲武德,却发现我们赫赫有名的城草,背着具尸体进来了!
1L:这边建议楼主去NC震惊部
2L:在现场,表示楼主说的没错
3L:放屁,背上那个明显是打群架的同伙好吗?多残忍啊,好好的一米七的大汉竟被活活打晕!
叶然看这微微蹙眉,小声嘟囔:“……是一米七五。”
7L:我翻译一下楼主的话,大意就是:昨晚十一点半多,城草背着室友从外面回来了,室友不省人事,怀疑他俩是去打群架了。
8L:谢谢楼上,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中文也要翻译。
15L:在现场,本人显微镜男孩,确定城草脖子是红的,会不会是被刮伤了?
29L:战况一定很激烈,一个晕菜,一个负伤……兄弟们,隔壁舞蹈学院的女生已经要组团查监控了,势必为城草讨回公道
40L:难道只有我一个觉得不太像打群架吗……
55L:对,明明是大型团体武斗项目,都别胡说八道。
……
……
叶然粗略一扫,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他绞尽脑汁回忆昨晚的事,只记得自己从包厢出来,然后走在路上,似乎被什么人撞了一下,接着手机就掉到地上。
难道说……他喝醉了以后这么暴躁吗?掉个手机就和别人打起来了?
小胖忧心忡忡道:“昨晚沈时情绪确实不太对,回来以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照顾完你就去洗澡睡觉了,你们两个身上都有酒气,不会真去打架了吧?你感觉怎么样?”
叶然:“我感觉头晕,身上没力气。”
“那就对了!”小胖说:“打架后遗症,一般再过个一天两天,就该疼的厉害了。”
叶然还是觉得奇怪。
他对自己还是有一点了解的,也相信沈时不是平白无故和别人打架的人,但论坛里有图有真相,叶然也坐不住了,距离沈时下课还有十几分钟,他决定直接去问问沈时。
他迅速收拾好自己,在小胖担忧的注视下,朝明礼楼走去。
到明礼楼的时候正下课,叶然逆着人流,费了会儿功夫才从小楼梯爬上三楼。
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和沈时会跟别人打架,只要找沈时问清楚,就能上论坛澄清。
刚走上三楼,远远的,他便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一个穿着黑色卫衣,身形劲瘦挺拔。
一个穿着厚厚的棉袄,蹲在地上抱头鼠窜。
一个在打人,一个在躲。
叶然笑意凝固在嘴角,终于看清了这两人的样貌。
一个,是沈时。
一个,是于庭。
他:“……”
他:“…………”
隐隐的,他听见了于庭的哀嚎:“玛德,昨晚你……今天……又……”
叶然瞳孔骤缩。
扶着墙壁的手微微颤抖。
等等。
……难道昨晚,他和沈时一起打的人,是于庭吗?
他僵硬的停住脚步,目光涣散的左右看了看,看见沈时丢在角落,被风吹到自己跟前的黑棉服,下意识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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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面无表情地直起身,甩了甩手腕,于庭抱头痛哭:“我错了,哥,我不该撩闲,我以后一定重新做人!”
沈时眼里的冷淡与不耐逐渐褪去,没兴趣再跟犯病的于庭交流,他看了眼角落,却没看见自己的衣服,再转过身,漫不经心的视线骤然一定。
三楼楼梯口,叶然捧着他的棉服,神思不属的看着他们。
他穿的很厚,戴着纯黑色的围巾,遮住了小半张脸,皮肤于是越发的白,白的几乎透明,薄薄的丹凤眼困倦的垂敛着,头发因为刚洗过,柔软而细乱,能清晰地看见温柔清澈的瞳仁。
此时安静的站在角落里,却莫名给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无助。
沈时喉结滑动,僵硬的直起身,静了几秒,他才重新整理好情绪,快步走向叶然,“怎么来了?”
“你的衣服,”叶然把衣服递给他,“有事想问问你。”
沈时利索的穿好衣服,黑发下的眼睛若有若无的观察着他的表情,见叶然盯着于庭发怔,他微微垂眸,不动声色地直起身,说:“闹着玩的。”
叶然:“?”
被打的哭爹喊娘的于庭:“?”
你他么再说一遍?
叶然也是一愣,半天才回过神,“闹着玩的?”
“嗯。你身体怎么样?”沈时问。
“我还好,”叶然看着他:“我昨天喝醉以后……没干什么吧?”
沈时口袋里的指尖蜷了蜷,他抬了下眸,目光从叶然柔软殷红的唇瓣掠过,眸色黑沉而幽邃,语气却没什么变化:“没有,你喝醉了就睡了。”
叶然犹豫:“也没有说什么吧?”
沈时敏锐的从他的问题中察觉到了不对,“怎么了,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这倒没有,不过论坛上都在讨论昨晚你背我回寝室的事……”叶然头疼,回过劲来又有点想笑:“他们说我们昨天去打群架了。”
沈时:“……”
沈时垂眸盯着他,叶然脸上看不出羞窘、无措,只是很平静的讲述昨晚被他背回寝室的事实,几秒后,他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说:“我来解决。”
他拿着手机去楼梯间打电话,额前的黑发挡住了眼里涌动的躁意。
叶然看着还蹲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于庭,走过去扶起他:“没事吧?”
于庭强扯出一抹笑,“没事,闹着玩的。”
沈时,你个丧心病狂的直男!
连兄弟都不放过!
他唉声叹气的被叶然扶起来,感觉身上哪儿都疼。
“你怎么来了?”他问叶然。
叶然把论坛的事简略的和他说了一遍,于庭有对此六点想说,“……”
比他还能脑补。
“别担心,沈时有论坛管理员权限,这事儿好解决。”
解决了沈时是直是弯的心病,于庭已经满血复活,他抻抻胳膊,龇牙咧嘴的吸了口冷气,一边在心里怒骂沈时冷血,一边对叶然道:“走吧,咱们一块去食堂吃饭。”
叶然点点头,回头看了眼沈时。
沈时倚着楼梯间的窗户,正在打电话,对上他的视线后他顿了下,又跟电话那头的人简短说了两句话,便挂断手机走过来:“怎么了?”
“去不去食堂吃饭?”叶然问。
沈时说:“好。”
于庭看着他们相处,不自觉地又皱起眉,他压下心底的疑虑,准备下楼,忽然,前面的沈时侧过身,目光微抬,扫过寂静的走廊。
“怎么了?”他跟着回头,只能看见空荡荡的教室。
“没事,”沈时收回视线,说:“看错了。”
……
……
走廊渐渐没了声音。
梁枫面无表情地站在楼梯拐角,手指紧握成拳,足足过了几分钟,他才准备离开,下一秒,耳边蓦地传来一声嗤笑。
他立刻抬头。
楼梯上,林子迁慵懒的倚着扶手,单手夹着烟,今天他又化了浓妆,耳骨上的四个耳钉闪闪发亮,脖颈还有些没消下去的红色吻痕,足以见得战况激烈。
他低头看着梁枫,似笑非笑地:“看这么久,不累吗?”
梁枫脸色顿时一僵,头也不回的就要下楼。
林子迁不紧不慢的转着烟:“怎么,上完就不认人了?”
“你闭嘴!”梁枫登时转过身,像被戳了痛脚,胸膛气的大幅度起伏,近乎咬牙切齿的挤出话:“要不是你……”
“要不是我什么?”林子迁笑:“要不是我开的房?要不是我趁人之威?要不是我勾引你?梁枫,醉酒的人可硬不起来,压着我不放的是你,我可没逼你。”
梁枫话音一卡,思绪再次回到聚会那天晚上,想到第二天早上混乱的场面,他阴沉着脸便要离开。
这次林子迁没有再出声阻拦他。
走廊重归寂静。
湛蓝色窗帘被寒风吹起。
林子迁漫不经心地看着梁枫夹杂着怒火的背影,眼里的笑意渐渐凉了下来。
上着他的人,却叫着别人的名字。
梁枫啊梁枫……
扭曲阴暗的情绪不受控制的翻腾,林子迁手指有些颤抖,几秒后,他直起身,压抑的闭了闭眼,轻嗅手中的香烟。
他的眼神混乱而尖锐,像找不到解药的病人,嘴里神经质般的念着凉风的名字,“梁枫……你怎么敢……”
叮咚。
手机突然一响。
林子迁从某种病态的情绪中抽身,他闭眼缓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天文社一家人’群里已经被消息刷屏。
【社长老刘】:亲爱的社员们,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大家,鉴于上半学期学校拨款太多,天文社小金库装不下了,咱们这周看电影的活动不得不暂时停止。
【社长老刘】:我联系莲雾山那边的负责人,租了个山间别墅,咱们这周五去看星星去,时间为两天一夜,如果大家玩的开心,咱们也可以续租。
【社长老刘】:没办法,钱真的太多了,我也很苦恼。
【社长老刘】:统计一下愿意去的社员名单,愿意的在群里扣1,不愿意去的私戳我,我会给你们发等价的零食礼包。
……
几乎是瞬间,群里便是一串的“1111”。
林子迁毫无兴趣的要关掉手机,下一秒,他看见了一个名字。
【叶然】:1.
楼梯间晦暗的阴影自他面上划过,他听见了心底火舌燃烧时的跳跃声,疼的他死死握紧了拳,面色一阵扭曲。
视线中又弹出了一条消息。
【梁枫】:1.
他彻底没了任何表情,几秒后,摁下发送键。
【林子迁】: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