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尊上”这四个字以冒出来, 虞寒就感觉到一股尴尬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他从慕舒染身边退开了两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对方一眼：“你知道了啊？”
慕舒染意味深长地看了虞寒一眼：“这么看来，我的猜测应该是没出错, 你果然就是万妖林的那位妖皇。”
虞寒好奇：“你怎么发现的？”
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 慕舒染对于很多事情其实都不怎么上心，虽然也曾经问过他一些关于万妖林的事情，但只不过是好奇心作祟，以及他自认为作为云霄剑派九大峰之一的七峰大师兄，他有必要了解一些外界的情况。
但他也只是需要知道大概的情况, 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并没有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
在虞寒看来, 比起万妖林大乱, 还是慕舒染那个目前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本命灵剑的剑胚更让他上心。
至于万妖林的妖皇是究竟是什么人, 如今伤势如何, 他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慕舒染轻哼了一声：“这不是你们万妖林来了人, 企图把七峰还未正式入门的小师弟哄骗走，因此我听到了好几次妖皇的大名，可见妖皇尊上虽然如今从万妖林失踪不见了人影, 但本身还是十分有威慑力的。”
虞寒拖开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慕舒染旁边：“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厉害, 之前我便与你说过，万妖林最开始是几个高阶修士聚集起来的几个族群，各个族群长老之间都有自己的利益，平时我也不过是镇在那里，做个实力强悍的花瓶罢了, 只有在直面魔沼林的时候, 这些人才会想起我来。”
慕舒染：“做能够镇住魔沼林的工具狐啊, 真可怜！”
虞寒看向慕舒染，微微眯起了狐狸眼：“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你就不要计较我隐瞒的这一回了吧？”
慕舒染托着下巴眨了眨眼：“我倒也没有计较，只是陡然知道真相之后，有些些生气罢了，特别是刚刚来七峰闹事的妖修，据说也是从万妖林出来的。”
虞寒对于之前发生在七峰主殿的事情有些好奇：“能与我说说，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慕舒染回忆了一番之前在主殿跟妖修的纠纷，挑重点跟虞寒说了一个大概。
虽然他不知道妖皇是什么人，但这段时间跟虞寒也不是白相处的，他对于虞寒的底细还是有数的，知道他不是这种人。
而虞寒则是皱起了眉：“虽然我在万妖林只是一只镇住魔沼林的工具狐，但毕竟妖皇的名号摆在那里，对于万妖林的几方势力还是有点数的，其中比较势大的族群，排最前头的是银月狼，其次是寒雪狮，之后是虎族，狐族，蛇族，等等，但确实不曾听到那个灵猫一族崛起，倒是那几个高阶大能之中，有一只影猫，不过那只影猫也很少出现在人前。”
“据说，她十分不耐烦跟其他有灵智的生灵打交道，比起生了灵智的妖族，她更喜欢跟没有灵智的妖□□流。”
慕舒染思索了片刻：“难道那妖修真的只是单纯想要把同族妖修带回万妖林？为了帮游谨言觉醒妖族血脉？”
虞寒摇摇头：“那也不太可能，万妖林并没有能够促进妖族血脉的能力，只有妖族祖地才有这样的功效，比如狐族的青丘，灵猫族我就不知道他们的祖地在何处，反正不会是万妖林。”
慕舒染托着下巴：“那就奇怪了……”
虞寒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声：“你若是当真十分好奇，明日我同你一道去看看，今日有不少万妖林的妖修来到云霄剑派，那猫妖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应当会想法子与妖修大部队汇合，我变成狐狸跟你一块儿去看看。”
慕舒染问道：“你怎么知道万妖林有妖修来了，而且他们来做什么？”
虞寒答道：“我便是跟着那些妖修一块儿混进云霄剑派来的，他们来的人不少，就算我混迹其中也没有被发现，不过我跟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便跟他们分道扬镳，偷偷溜回来了，至于他们的目的，应当是请云霄剑派的人帮忙留意妖皇与无渡魔尊的下落。”
“不过他们可能要失望了，毕竟不管是妖修还是魔修，都鲜少出现在人族前，寻常的人族修士并分辨不出来妖修与人修的区别，更何况，无论是妖修还是云霄剑派的修士，都没真正见过我，应当是找不出来的。”
慕舒染闻言，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他朝着虞寒眨了眨眼：“那若是我将他们如今正在找的妖皇交了上去，那会不会有什么好处呢？”
看着有些小狡黠的慕舒染，虞寒情不自禁地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做些什么，只是最后什么都没做。
虞寒给自己倒了一杯灵茶，掩饰住了自己的躁动不安：“你若真想要什么好处，直接与我说便是，我能给出来的东西，绝对比那些小辈能够给出来的要好得多。”
这么想着，他往慕舒染的方向走了两步：“如何，阿染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东西呢？”
慕舒染看着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虞寒的脸，面上没有任何变化，耳廓却忍不住染上了一层红晕。
只能说，虞寒真不愧是狐狸精！
翌日，虞寒果然变成了一只小狐狸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正经地蹲在慕舒染的肩上，跟着他一块儿去了七峰主峰。
慕舒染先带着虞寒去了安排给那位妖修的院子。
虽然经过昨天那么一遭，七峰之中无论是谁都对那个妖修没有什么好感，但人毕竟是妖修，而且口口声声都代表着万妖林，就算其他人再怎么看他不爽，还是给他安排了一个院子，甚至还有专人照看。
只不过这样的照看，还有几分监视的意思。
见到慕舒染，照看的弟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朝他行了个礼：“大师兄！”
慕舒染摆了摆手，问道：“那妖修昨天夜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弟子回答道：“昨天夜里并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傍晚时分有人过来过，据说是那妖修在万妖林的好友，他们似乎谈了些什么事情，不过这事他们也没有瞒着谁，他们还说了，等到今日，他们便会正式来七峰拜访。”
慕舒染又往院子里看了一眼，便转身往主殿去了。
路上，他跟肩上的狐狸说道：“有没有闻出来，这是万妖林的哪一只妖怪？”
虞寒瞥了慕舒染一眼：“我是狐狸，不是狗，没见着面怎么可能闻得出来？”
慕舒染摊了摊手：“昨天回寒舒园的时候，你也没见过他的面，不照样闻出来他是只猫妖了吗？而且，那会儿还仅仅是凭着我身上的残留的妖修气息，我跟他甚至都没有直接接触。”
虞寒甩了甩尾巴：“反正，今天我还是只闻出来，这就是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猫。”
慕舒染莫名从虞寒的狐狸脸中看出了一丝严肃，就好像他在义正辞严地说明，那就是一只野猫。
慕舒染甩了甩头，将奇奇怪怪的想法从脑子里甩了出去，走进了主殿。
今日的主殿，人到得十分齐全。
慕舒染刚一进门，就见到了坐在主位上看起来坐立不安的七长老。
他朝着七长老行了一礼，之后才问：“师尊，你这是在做什么？”
七长老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给万妖林的那帮妖崽子来个下马威，那妖修说了，今日便带着他的同伙过来，要把谨言带走，呵，笑话，既然谨言不乐意离开，那我这么做师尊的难不成还护不住他不成？”
说罢，他还有些不太满意地看了慕舒染肩上的小狐狸一眼：“今天这么严肃的场合，你怎么还把狐狸带了过来？你可当心些，说不定那些见妖眼开的见到你把狐狸养得这么好，指不定他们走的时候还能把你的狐狸也带上。”
慕舒染闻言，没忍住笑了一声，伸手揉了一把肩上狐狸的脑袋：“若是他们真要带你走，你走不走？”
虞寒知道慕舒染是在调侃他，倒也不恼，只不过慕舒染那手都已经伸到自己面前了，他就忍不住占点便宜。
他一个纵跃，整只狐狸就趴在了慕舒染的手上，然后娇声娇气地“嗷”了一声。
仿佛自己就真的只是一只小狐狸在跟主人撒娇。
慕舒染：……
想想虞寒人形的模样，在看看这狐狸现在这样子，莫名就有些脸热。
他再说一遍，虞寒不愧是狐狸精。
***
妖族在七峰弟子的带领下，也来到了主峰。
慕舒染作为七峰的大师兄，跟唐珩游谨言一道站在齐云杰的身后，一同迎接万妖林来的客人，哪怕在经过了之前与猫妖的纠纷之后，七峰无论谁都对万妖林的妖修没什么好感，但待客的态度还是要周到的。
不过比起昨日的猫妖，今日来拜访的领头妖修就要讲道理很多。
他先是跟齐云杰客套了一番，然后才说明了来意：“我听闻七峰的小弟子身上可能有妖族的血脉，心有好奇，便过来看看，叨扰了。”
一听这个，齐云杰原先还能勉强维持的笑容立即垮了下来，他看了眼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妖修青年一眼，非常直白地说道：“你也是打着把我们老幺带回万妖林的主意吗？”
对面的妖修青年愣了一下，立即解释道：“七长老误会了，我只是单纯来看看，说实话，如今万妖林的情况并不太好，妖皇失踪，能够服众的妖修大多不乐意接这个烂摊子，诸多小妖都在往外跑，除非是血脉刚刚觉醒，需要有妖修教导，不然我并觉得这个时候将他带回万妖林是一个好的选择。”
说到这，他还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若是阁下的小弟子当真刚刚血脉觉醒，我可以做主，将他送去其他妖族驻地，现在的万妖林跟以前不一样，修为不高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往里头挤。”
然而，他才刚刚说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妖修便忍不住了：“裴少主，你们狼族就还是不要过多干涉我们猫族的事情了吧？”
这位说话的妖修，便是昨日跟他们起纠纷的妖修。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慕舒染也就不可以了，他从齐云杰身后走出两步，说道：“你说的对，你们妖修就不要过多干涉我们人修的事情了吧？”
那猫妖一下子被噎住了：“游谨言明明是个妖……”
慕舒染摊了摊手：“他是不是妖我是没法肯定了，但他现在肯定是个人。”
那名被称之为裴少主的妖修也跟着点了点头：“通常来说，只要还没有正式觉醒血脉，那他就是人族修士，并不能将他称之为妖修。”
毕竟隐藏起来的妖族血脉谁也不知道，但人族外表是显而易见的。
裴少主说的话，让齐云杰的态度也变得好了一些：“我只是个一般的人族，看不出谨言的血脉，也无法确定那妖说得究竟是真是假，若是裴少主能够帮忙看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裴秩面上带着笑：“自然，这对于妖修而言，不是难事，七长老不必放在心上。”
齐云杰满意了，这才将游谨言从后面拉到了前面。
之前，他一直嘱咐慕舒染跟唐珩，跟妖族见面的时候，把游谨言整个挡住，藏在后面，不让妖族的人瞧见。
现在，他总算舍得把游谨言拉出来了。
作为手握剧本的人，慕舒染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位主角的头一次碰面。
他回想了一下，发现现在的发展跟原剧情好像有一些些不太一样。
如果他没对应错的话，这一部分的剧情应该是猫妖想要把游谨言带回万妖林，为万妖林的灵猫一族填一份筹码，但裴秩认为，如今的万妖林情况复杂，没有特别紧要的事情，还是不要带着一名修为不高的甚至还不算是妖修的人进入万妖林，搞不好会害了他的。
游谨言毕竟刚满十八岁，刚踏入修道之路没有多久，甚至之前都不知道原来还有妖修的存在，现在跟他说他体内其实也有着妖族的血脉，整个人就是一个懵逼的状态，根本不知道应该听谁的话。
然后就是裴秩看他懵懵懂懂，一边跟他讲道理，一边给他分析现在的情况，给他一些建议，并且给了他一个承诺，若是将来游谨言有觉醒血脉的情况，他会帮忙请万妖林的妖修大能出来教他，但如今他不适合去万妖林。
他们俩头一回见面就相处融洽，甚至看起来游谨言跟裴秩相处得比七峰的人还要融洽，这才让七峰的其他弟子生出了危机感，生怕裴秩将游谨言直接拐走了。
不过现在不管是七长老还是唐珩，都没有这个困扰了，毕竟现在的游谨言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去万妖林，生怕万妖林会吃了他。
就连在面对裴秩的时候，游谨言都有些惶恐，像是生怕对方一把把自己带走。
反倒是裴秩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只要你不乐意走，没人能不顾你的意愿将你带走。”
游谨言小声嘟囔：“但是，那人看起来就像是想要把我强硬带走。”
裴秩失笑：“放心，有你师尊以及这么多师兄在，他们不敢的。”
慕舒染敢发誓，这绝对不是原书之中会出现的对话，不过两主角的头一次碰面还算和谐。
裴秩到底是成为狼族少族长的人，对于查探妖族血脉还是有一套的，虽然游谨言跟裴秩没法产生血脉共鸣，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游谨言体内确实存在着少许的妖族血脉。
裴秩的妖力在游谨言身边转悠了几圈之后，给出了答案：“确实有妖族血脉，不过他的妖族血脉并不是很醇厚，虽然血脉比较古老，但也十分温顺，并没有要跟人族血脉争个你死我活的意思，目前看起来两族血脉和谐共处，想要觉醒的话，暂时是不太可能了，需要一些运气以及机缘。”
游谨言得到答案之后，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做人就可以了。”
裴秩又安抚了游谨言一下，然后收回了妖力，转而看向了慕舒染的方向：“阁下，冒昧问一下，你肩上的狐狸是在怎么来的？”
慕舒染偏过头看了在他肩头正襟危坐的狐狸一眼，实话实说：“是某一天从天上掉下来的，那天还揪掉了我好几根头发。”
虽然穿书之后，拥有了元婴期身躯的自己已经不会再无缘无故掉头发了，但那一天被狐狸一爪子揪掉的头发还是让他心疼不已。
裴秩对于慕舒染被狐狸揪掉的头发不感兴趣，他继续问道：“这只狐狸，平日里听话吗？”
慕舒染想了想：“挺听话的吧，平日跟着我的话就趴我头上，或是蹲我肩上，不跟着我的话会自己去玩，等到时候了也会自己回来，不需要过多操心。”
就是人形的时候，会过于撩人。
慕舒染轻咳了一声，问道：“裴少主有什么话，不妨只说。”
裴秩沉默了片刻，说道：“倒也没什么，或许是错觉吧，我只是直觉这狐狸，没有看起来这么无害，慕道友还是当心一些为好。”
狐狸爪子在慕舒染肩上抓了抓，忍了很久在忍住了没把慕舒染肩上的布料抓破。
他在慕舒染耳边压低了声音：“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挑拨离间！”
慕舒染捂了捂耳朵，发觉虞寒狐狸形态的时候其实也挺撩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