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冉顺利拿到米兰冬季奥运会金牌, 裂开了各大媒体平台服务器,上一次这么热闹到服务器瘫痪还是某些位顶流明星一夜之间进入了婚姻的牢笼或者是进入了真正的牢笼。
在热搜挂满了“单板滑雪平行大回转首金”“单板滑雪开启新时代”“刻滑”“姜冉”“BCGRAY大冉冉”“刻滑姜冉”“姜冉的钻戒”“平行大回转颁奖仪式”“姜冉的老公”等各种关键词洗版的情况下, 姜冉的短视频账号短时间内涨粉百万, 一跃成为雪圈当红头牌,
雪圈内部更是欢腾一片,大众技术滑行, 俗称刻滑,是真的站起来了。
要说大众技术滑行其实和平行大回转项目并不完全一样, 如果换个人来拿冠军,可能刻滑圈还要被人骂一句“碰瓷”,但是令人高兴的人,拿金牌的人是姜冉——
她就是玩儿刻滑出生的,国内但凡搞单板滑雪刻滑这块的就没有不知道姜冉的,所以四舍五入,大家都是她的娘家人。
于是一时间, 当无数个官方或者非官方媒体截取姜冉的比赛视频放出, 视频后滑雪发展方向的人比比皆是……
最直观的就是, 各大刻滑滑雪板制造商的询问订单不断, 后台消息叮叮当当的停不下来。
连带着散户挂在闲鱼一万年无人问津的刻滑板也直接被拍下。
至于姜冉本人这边, 通过短视频APP简介上微信加她的人数呈几何倍数上升, 多到有一天姜冉从领奖台上下来, 拿出手机,微信上的未读消息红点提示以为明天世界末日——
姜冉几乎是屁滚尿流地登上了短视频APP账号, 准备把自己之前挂在后台简介招揽活计挂上去的微信号撤下来……
顺手个人资料一看, 短视频APP官方已经迅速给她挂上了认证,认证是“2026米兰冬季奥运会单板滑雪平行大回转项目冠军”。
坐在休息室里, 姜冉盯着这行认证看了半天,真特码像做梦似的,雪鞋都舍不得脱,生怕脱鞋时太用力,不小心抻着自己了,把这美梦惊醒。
“我现在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姜冉说。
“我也是,”王佳明跟她肩并肩坐在一张椅子上,“晚上我要让王鑫给我洗脚。”
王鑫是单崇的教练,搞单板滑雪大跳台的,四年前因为北京冬奥会的单板滑雪首金扬眉吐气,这位老大哥昂首挺胸了四年……当然今年他的扬眉吐气BUFF应该是可以续上的。
但是谁让平行大回转项目在大跳台前面比,这会儿王佳明彻底摆了起来。
教练与运动员二人组合纷纷膨胀得一批,以至于单崇推门进来,问姜冉“我媳妇儿非要我来看眼你的戒指长啥样”,后者掀了掀眼皮子,像老佛爷似的说:“崇仔,你来了啊。”
称呼瞬间从“单崇”以及想要沾点儿物资便宜上的“崇啊”彻底变成了“阿崇”和“崇仔”,姜冉没有什么道德基本礼仪,此时呼唤金牌老前辈,犹如呼唤自己的马仔。
……………………今早天亮之前他两人好歹在雪圈属于单崇稍高一些但勉强平起平坐的地位。
姜冉很配合地伸出带了两个戒指以至于有点儿珠光宝气的左边爪子,伸到为了媳妇儿能吃到一线瓜勇闯休息室的单崇眼皮子底下,“喏,尚美的,加冕系列。”
姜冉自然看一眼就知道钻戒的品牌和款式。
单崇认识个屁这是啥牌子,拿手机拍了个照,夸了句:“加冕?这名字寓意可以啊,应景,北皎还挺懂来事……这主钻还挺大,他不还是学生吗?”
姜冉缩回手认真看了看,这才发现钻戒是挺大的。
刚才已经被各种人生巅峰冲昏了头,她幸福的压根来不及关心这钻戒上没上克拉,当时的情况就是北皎掏出个水钻她都能抱着他激动覅宣布跟他锁死到下辈子——
姜冉正在琢磨这戒指有没有1.5克拉,突然电光火石终于想起送戒指的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于是眨巴着眼问单崇:“你从外面进来的?外面什么情况,我家犬呢?”
“被国内媒体拦在外面了,”单崇说。“想采访他的人比想采访你的人还要多。”
奥运会领奖台上送钻戒这事儿,北皎不是第一个这么干的。
但是会这么干的人属实也不太多,毕竟这样公开以后离婚估计还得上一次热搜,不是有很大决心要从此锁死一般男人干不出这么勇的事来——
所以北皎的行为和姜冉拿冠军可以延展的话题度基本五五开。
这时候休息室的门又被推开,浑身穿着黑色的黑狗终于摆脱了各大媒体记者,从外面扑棱着肩上的落雪走了进来,关上门,发现休息室里还挺热闹。
他跟王佳明和单崇打了招呼,一回头看见姜冉坐在长椅上,冲他张开双臂。
他走过去,她就搂住了他的腰,红润的脸蛋贴上了他还带着室外冰雪气息的冲锋衣外套,万分风情地蹭了蹭。
“嗯,”北皎在外人面前比较喜欢装正经,这会儿眉眼淡然地低头掐了下怀中人的脸,“戒指喜欢吗?”
“喜欢,”姜冉不要脸,所以她可以嗲得惊天动地,“我都以为你忘记这事儿了。”
他们结婚没摆酒,领了证,亲朋好友吃了顿饭,拍了婚纱照就各忙各的去了,压根没有能让钻戒登场的场合。
久而久之,姜冉都忘记这码事了,自然也以为北皎也忘记了。
“没忘,”北皎说,“你的事,都记得。”
有时候姜冉很烦他在外人跟前一个个字往外蹦的样子,有时候又觉得他这样酷毙了魅力无穷,比如当下,当她手上戴着一辆保时捷入门小跑的钻戒。
她收紧了圈在年轻男人腰间的手臂,整个人像是泡在蜜罐里。
王佳明和单崇都露出了吃不消的表情,单崇把戒指拍照发给了他媳妇儿,并且很懂事地问,要么,给你买,正好这边还能退税。
不要说这男人完全没有battle的欲望,他明明可以打字说的。
姜冉听了也不觉得别扭,小气鬼这时候才会觉得别扭,她格局巨大,反而摸着自家男人的下巴,对他循循善诱:“以后多和你崇哥玩,白嫖他的跳台技术之外,也顺便学习一下看到什么玩意好甭管多贵都想给媳妇儿买一个的高尚品质。”
姜冉摸着北皎的脸,转头问他:”崇仔,你笑什么,我这话说的哪里不对?”
“说的没错。”单崇换了个放松的坐姿坐下,“但是你猜我媳妇儿为什么这次没跟着我一起来意大利?”
姜冉下意识地觉得这逼下一句必然没好话。
“因为不方便,”单崇说,“我那明年夏天准备上小学的闺女要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姜冉:“……”
单崇就比姜冉大一点点儿,两人严格来说算同龄人。
人家闺女上小学了,现在还续杯了第二个。
姜冉合理怀疑要不是她那句骑到脖子上欺负人的“崇仔”,他估计不能加这出戏码。
余光看见被她抱着的狗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很难说没有在听见“闺女”和“小弟弟”“小妹妹”等关键词时露出一丝丝掩饰得挺好的羡慕……
姜冉一下子就很紧张:“单崇,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胜负欲还这么强啊!”
后者轻笑一声,弹弹手指:“不好意思啊,男人的劣根。”
姜冉:“……”
……
单崇这个不道德的人扔下了一枚定时炸弹就走了。
望着休息室关上的门,姜冉有一种人生大事必须都在今日尘埃落定的错觉。
她还搂着她家男人的腰,她坐着,北皎站着,下巴杵着他的小腹,她仰头望着北皎:“你是不是有点羡慕啊?”
北皎揉揉她的脸,模棱两可地说:“还行,扛得住。”
虽然长了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脸蛋,但姜冉知道其实北皎还是挺喜欢小孩子的,在之前广州融创他唯一的爱徒是阿团就能看出来……
那时候他跟阿团讲话真是前所未有的富有耐心与爱心,平时再严厉,阿团一哭要抱他二话不说就弯腰去抱。
现在阿团都上初中了,彻底失去了他师父的宠爱,事到如今他再因为练活掉眼泪,可能只会换来一句冷血的:多大了,是不是有毛病?
但是对于结婚这些年没要个孩子这件事,说实话,他不着急。
主要是姜冉铆足劲要搞金牌,没人敢拦着她。
北皎则是忙于实验室项目和写不完的论文、干不完的实习,虽然没有姜冉忙碌,但是这崽也不是他真情实感、费劲地怀揣十个月去生,他自然不能说“我有空啊还是生一个吧”,这种没水平的挫事他干不了。
至于家长那边,也没人催。
姜冉的亲妈就是生姜冉时候搞坏了身体,钱补都补不回来所以才走得早,姜怀民有阴影,提起大外孙这事儿是有点期待又下意识的蹙眉。
张零零就算了,不用她蹙眉,光想着她,所有人都先把眉替她蹙了。
所以要不要小孩这事儿得姜冉说的算——
北皎是没想那么多,虽然她又凶又跳,但是她同时还很作,这么多年了岁月并没有让她的性格有丝毫的长进,偶尔她自己都表现得像个宝宝。
于是这一晚,人生三大幸事从“金榜题名时”进化到“洞房花烛夜”时,北皎下意识地从枕头
结果刚撕开包装就被夺走。
他愣了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一抬头看见姜冉满脸严肃,他心想这是干什么,一脸要吃人的样子?
草莓口味用腻了怎么的?
……用腻了她不知道说吗,去年双十一在她眼皮子底下下的单。
“你来?”他试探性地问。
刚想继续委婉地说“还是用腻了腻了你也忍忍明天再换任性也要有个度老子这样子并不能提上裤子给你下楼重买”——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他就看见姜冉把手里的玩意扔进了垃圾桶。
北皎脑子空白了几秒,第一反应是:冲动是魔鬼。
他这才想起早上单崇离开休息室后姜冉那副满脸放空、若有所思的模样,原本他以为她是在心中编排单崇的坏话……
没想到她是在安排自己的大事。
“冉冉,”北皎循循善诱,“这玩意开弓没有回头箭,冲动不得,你好好考虑下。”
姜冉愣了愣:“你不想要吗?”
北皎笑了:“我有什么理由不想要?”
姜冉被他笑得缩了缩肩膀:“那你是不是不行?咱们回家吃点中药补补再试试?”
这次北皎没说话了,只是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清晰了些。
姜冉浑身发毛,其实她也是很紧张才有点口不遮掩——
废话了,这种打破过往规律的事就讲究一咬牙一跺脚,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他问东问西的干什么!
她这会儿就有点后悔了,人使劲儿往被窝里缩,一边从枕头里又拿了个新的人类子孙嗝屁袋“啪”地塞进他的手里:“说的是哈,开弓没有回头箭……”
北皎捏着手里全新的草莓味人类子孙嗝屁袋,想了想,头一歪:“也不是刮开必定中奖啊?”
“听说父母心情很好的情况下很容易中奖。”姜冉眨眨眼,“那确实不行,我今天心情也太好了点。”
“……”
……
后来还是没用。
就北皎觉得过去自己属实太有素质了一点,以至于十年了他第一次知道不用隔离的情况下肌肤相亲是个什么情况。
恍惚间他就从二十六岁回到了十六岁,三秒——夸张了点——但是也就最多三分钟就缴械投降。
别说他,姜冉都愣住了,那双在他怀中尤其明亮的深褐色瞳眸里的茫然深深刺伤了他。
她要是沉默也就算了,偏偏还要碎碎念:“怎么回事啊,上帝是公平的?所以一个金牌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我家狗不行了?”
北皎:“……”
北皎:“就算真的存在‘上帝是公平的‘,你的金牌凭什么用我的不行来换?”
姜冉:“……”
因为是我的性.福啊!
姜冉从被窝里伸出手摸摸他的脸,十分怜爱:“回家吃中药?……我爸这把年纪了说不定能跟你交流一下心得顺便给你指条——”
她的声音被自己的倒吸气音打断。
窗外停了几个小时的大雪不知道何时又下了起来。
漫长的夜晚,整个奥运村沉浸在一日比赛偃旗息鼓后的静谧中,路灯之下,只有偶尔零星几个人在道路上行走。
天上的月亮不知道何时又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房间内失去月光的那一秒姜冉有些恍惚地看了眼窗外,心不在焉地想到了她曾经看过一个动画短片,是说世间万物的幼崽都是由云朵捏成,再由送子福鸟叼着包袱,装着小宝宝送到妈妈的肚子里——
雪花拍打着窗户发出“啪”的轻响,就像是有一只神秘又隐形的鸟在用自己的长喙轻啄窗户,温柔又绵延。
“嗯,这是什么?”
“……”
“不是我不行?”
“…………”
“姜冉,要吃中药一起吃啊,中年失去膀胱自我管控能力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早发现早治疗。”
“…………闭上你的嘴,庸医。”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