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冉加完微信, 眼睁睁地看着他毫不避讳地在她眼皮子底下检查她的头像和朋友圈开启状态——
非常嚣张的讲究细节,如果她敢对他设置朋友圈不可见, 他可能也有胆子当场让她打开。
回想了下他从出现开始就是甜弟的形象, 属实反常,姜冉忍不住问。
“喝了,”北皎说, “但没喝多。”
而在一旁, 怂怂如同甲方监工似的盯着两人加上了微信。
“哎呀!”怂怂笑眯眯地对在座的所有人说,“刚才谁啊还在说姜冉这天天搞事业也不知道谈个恋爱,这真是说不得,说着说着,缘分就来了。”
“还是个弟弟?”一不知情地隔壁省队小姐姐笑弯了眼,“嗤嗤”地笑,“北皎应该比姜冉小吧?我记得是, 这年头姐弟恋可是很流行的噢!”
北皎慢悠悠地, 露出一个清晰的笑容, “我不知道, 她看上去没有比我大很多。”
他其实一般来说没有那么多笑容——
要么喝多了。
要么所有的元素集齐, 比如现在。
看着他的笑, 周围的人都和善地笑了起来,谁不喜欢礼貌又主动的漂亮弟弟呢——如果不是姜冉知道他的恶犬真面目, 她也会欢欣鼓舞到以为今天走了什么头彩好运的。
这个演技一流的恶魔。
“姐弟恋我就不苟同了, 谈过就知道多糟心。”姜冉打断了这些人的笑声, 淡淡道,“以前谈过一个, 谈完之后我就觉得凭空掉下来一个儿子我也能照葫芦画瓢养大的,毕竟一样不省心得很。”
怂怂转过头盯着姜冉,像是盯着在场唯一一位其乐融融气氛中不合群的玩意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弟弟是会长大的。”北皎说。
“哦,是吗。”姜冉撩了撩头发,微笑道,“可惜等不到,因为那时候姐姐已经老了。”
北皎没准备在这跟她争论这个,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要说“弟弟是会长大的”是一件真实存在的事,那么弟弟长大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见好就收。
他又强撑着逐渐上头的酒精,跟在座的人闲聊了几句,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朋友身边。
几乎还没等他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姜冉这边的人已经憋不住了,有一个小姐姐茫然地问:“冉冉,你是对恋爱过敏还是对男人过敏?”
“你们再继续鼓吹姐弟恋,我就马上升级为对人类过敏。”姜冉说,“他真的不行。”
怂怂:“你怎么知道他不行,你都没用过。”
姜冉和蔼地说:“宝,现在不是开车的时候。”
怂怂:“……”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他妈都不遗憾吗,你知道七十万赞里有多少人隔着屏幕都想摸一摸那隆起的肱二头肌,你曾经有机会摸除了这玩意之外的更多!
你是最接近天堂的女人!
却只愿意蹲在井里望着天“咕呱(孤寡)咕呱(孤寡)”地叫个不停!
“小小插曲而已,在酒吧加个微信从此就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讲话的案例还少吗?”姜冉说,“别讨论我了,继续喝酒吧。”
“给我开瓶白的吧,我喝!”怂怂说,“我怕我今晚睡不着……没办法,我这人就是看不到人浪费粮食,送到嘴边都不肯吃什么的,气死个人。”
姜冉:“……”
……
另一边。
在姜冉遭受批判的时候,北皎在万众瞩目中于朋友中间落座。
阿呱凑过来:“要到了吗!要到了吗!淦,你是真的敢要!”
阿呱旁边的男生酸的冒泡:“有什么不敢的,我要是长着他的脸我甚至还敢问姜冉想不想来一场说谈就谈的火热恋爱,呜呜呜呜!”
“那你试试,”北皎说,“看她会不会抽你。”
首先,他现在心情很好。
其次,他的心跳因为酒精和各方面外界因素有些心跳过速。
最后,他现在整个人很亢奋。
所以开了今晚的第一个玩笑。
在那个说酸话的男生抱着阿呱嘤嘤嘤时,一个女生凑过来:“让我看看她的朋友圈啊啊啊!”
北皎茫然地望着她心想女的凑什么热闹,却还是把手机往胸口一按,面无表情地说:“不给。”
狗护食的时候如果能讲话,说的大概也会是这两个字。
那女生缓缓地瞪圆了眼,像是觉得这人简直荒谬,“我是女的!我看一眼怎么了!”
阿呱同情地瞅了她一眼:“你和醉鬼讲什么逻辑?”
无辜的女生:“他就喝了一杯!”
阿呱:“上次他也只喝了一杯,还不是回家跳了三十秒的艳.舞,配了一大段少儿不宜的骚话,最后获得了七十万赞。”
北皎:“已经九十万啦!”
阿呱:“好的,好的。”
无语的女生:“就让我看一眼漂亮姐姐的朋友圈啊!”
北皎心想不给啊谁知道你性取向是什么,但是却还是言简意赅:“就那些东西,没什么好看的,你别凑那么近,都是酒味,我头疼了——”
那女生面无表情地对着这人打了个酒嗝儿,坐回去了。
阿呱问:“你怎么知道她朋友圈有哪些东西?看过了?动作这么快?”
北皎不理他,他当然还没来得及看,但是准备现在看。
——加了新朋友先品鉴朋友圈,这是人类社会生存基本法则。
是个人都会这么干的……
更何况是被饿了两年的恶犬。
虽然邱年偶尔也给他直播一下姜冉的朋友圈,但是也不是每一条都会给他看……于是此时此刻,北皎就像是得了一个什么新玩具的小孩,充满了期盼地看着顶着荷叶的小青蛙重新出现在自己的微信第一页——
是真他妈的亲切。
他做梦都想着打开微信能看见这只青蛙。
点开青蛙头像——打开聊天界面——再次点击青蛙头像——进入朋友圈,这是微信打开朋友圈状态栏的正常步骤。
进行到第三步的时候北皎比较小心,因为微信开发者脑子有病发明了个叫”拍一拍”的功能,双击微信头像就会显示“XX拍了拍你”……
这个功能不知道让多少手滑的人当场社死。
他抱着手机往后靠了靠,正小心翼翼地把手挪到姜冉的头像上,刚放上去,旁边不知发生了什么的阿呱扯了扯他的胳膊:“北哥,我跟你说——”
【“北皎”拍了拍“是谁的冉冉鸭”的天才小脑壳】
北皎:“………………………………”
北皎:“啊!”
阿呱被他的惊叫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一转头,就看见原本坐在身边的黑发年轻人整个人抱着手机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蜷缩起来,他莫名其妙,伸手去扒拉他。
北皎低着头用手肘甩开他的手,心中崩溃到极限反而脸上没了表情,拿起一直捂在身上不敢看得手机看了眼。
【是谁的冉冉鸭:?】
北皎:“……”
阿呱:“真的,北哥,你在干嘛,我跟你说啊——”
北皎叹气一声:“别说了,算我求你。”
阿呱茫然地闭上嘴。
北皎心想,这时候说什么才能够挽尊显得不那么蠢呢?
他恨死开发“拍一拍”这个功能的人了,是脑子多大的洞才能一拍脑门想出这么个脑瘫的功能啊?
干脆微信朋友圈也开放来访足迹可见算了呗,这样地球就可以爆炸了。
心中一万头大象在狂奔,北皎蜷缩得越发紧,额角都快尬出汗来,却还是要打字,仿佛云淡风轻——
先给她回一个同款“?”。
然后打字。
【北皎:没事。】
【北皎:看看朋友圈。】
这时候实话实说反而显得比较没那么慌乱,他是这么想的——
可能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面对他的理直气壮,姜冉并没有发来任何嘲笑的词语或者句子,她只是无语地回了他一个“……”。
而这已经是他能想象最大程度让他能有活下去勇气的回复。
……
北皎不知道,其实在他最崩溃的时候姜冉曾经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看见酒吧隐秘的灯光下,骨骼与外貌已经悄悄成长开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又蜷缩在沙发上,只是这次鞋子歪在一旁很有素质地没碰到沙发。
而他整个人垂眉丧眼地团成一团,一言不发。
像死狗似的挂在沙发上。
稚气的少年气已经悄然褪去得几乎所剩无几,唯独紧蹙眉时,那股稚气却仿佛还残存着一点蛛丝马迹。
姜冉想到了两年前那个春节。
又和那时候不完全一样。
明明只是两年前的事,恍惚久远得却好像上辈子,那时候的北皎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少年人,充满了活力像是有多动症,一秒也安静不下来,那天缩着靠在她身上难得安静了十分钟……然后拍了拍她,炫耀似的给她看自己用舌尖打结的樱桃梗。
她好像笑话他了来着。
又好像没有。
记不清了。
只记得最后他们靠在一起,安静地,肆无忌惮地,不需要顾虑任何人地在沙发上接吻……
他舌尖温柔到含着一丝倦怠,那股子懒劲让人以为他其实不那么想有亲密的接触,但每次当她想要撤离他的口中,他又哼哼唧唧地靠上来,十分粘人的穷追不舍。
和他的为人处世风格倒是一模一样。
姜冉有时候都搞不懂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比如此时此刻。
握着手机的手无声手紧,力道大的手机的边缘都勒进柔软的掌心……面对莫名其妙的拍一拍,姜冉缓缓地转开头给他的微信发了一个问号,这是他们两年来微信上的第一次正式交流。
什么也不代表。
什么也不象征。
她垂下眼,利用长长的睫毛遮挡眼中的情绪。
这时候怂怂拉扯她的衣袖,让她说说某个牌子的垫板和固定器组合使用感如何,姜冉“哦”了一声,满脑子还是安静躺在少年舌尖的鲜绿色樱桃梗。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哪个呀?”
“就CG固定器和Allflex垫板嘛!我们平时都在用的!”
竞技滑雪板的固定器因为鞋子的原因,和普通滑雪板的固定器并不相同也不与软鞋通用。
相比普通的固定器,它还多了一块垫板在固定器与滑雪板之,固定器也不是绑带形式,和双板几乎一样,它的前后有两个卡扣,硬鞋踩进卡扣,卡扣翘起来扣住鞋子的前后两端。
“广陵说SG固定器搭配Allflex垫板组合用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我就说大家都用的好好的,就他用着有毛病,那有毛病不就是他自己么?”怂怂推了姜冉一把,“你看看他是不是自己有问题?”
姜冉顺着她的力道往旁边一歪,转过头,就看见那个叫广陵的小阿弟,这是怂怂今晚的攻略目标,这会儿小阿弟浑然不知情,小小年纪却直男属性拉满谈到技术问题一心只想争个输赢,他正很不服气地拿着手机,手机里是他自己的滑行视频。
“冉姐,你看我的滑行!我不觉得是我的滑行有毛病!但是这俩品牌组合我滑着就觉得特别累!”
看姜冉转过头,他立刻按了播放键,视频开始播放却看不清楚,酒吧灯光太暗了,姜冉就多往他那边靠了靠。
等勉强看完视频,她说:“跟固定器没什么关系吧,你滑的时候没觉得只有前腿酸吗?”
广陵说,酸啊。
“重心有点往前了,不太明显,也影响不大,但是滑久了问题就会暴露……重心往后收收。”
姜冉拿过他手里的手机,拉着进度条告诉他第几秒明显重心往前偏移了,广陵从“哦”到“噢”,最后连连点头。
怂怂在旁边抱臂冷笑。
“你看我就说是你的毛病。”
广陵立刻反驳。
“你光骂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吵了起来——
“那我让冉冉给你说了,那不就等于我说了?”
“你可真会给自己邀功啊!”
“我要不说她能给你看吗?”
“那你怎么不给我看!”
“废话我又没带过人滑雪我哪会看别人有什么毛病你拿个刚会换刃哪哪都是毛病的让我说哪错了我也只会说‘好像哪里怪怪的‘!”
“……你还挺骄傲!”
属于少年们的鸡飞狗跳。
姜冉被他们吵的头疼,笑着揉揉太阳穴坐回了原位,拿起手机发现屏幕上已经被微信新发来的消息塞满。
【北皎:?】
【北皎:你在干什么?】
【北皎:你在看什么?】
【北皎:你和那个刺猬头到底在看什么需要凑那么近?】
【北皎:他为什么要冲你笑啊?】
【北皎:你又干什么冲他笑?】
【北皎:别看了。】
【北皎:……看也行,但是别凑那么近。】
【北皎:你们两个人近到什么程度你知道吗,近到你们投在墙上的影子已经重叠变成了一个人了,你自己说离谱不?】
姜冉心想,这他妈确实很离谱,老娘怎么就鬼迷心窍真的让你加回了微信?
她抬起头,转过头去,就看见醉酒挂在椅子上的醉狗这会儿已经完全不加以掩饰,他盯着她。
下巴放在沙发扶手边缘,占据着沙发的一个角落,他一只手握着手机,另外一只手垂落在沙发边缘晃荡——
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像是没有骨头。
唯独那双盯着她的瞳眸乌黑发亮,炯炯有神。
与姜冉的视线对视上,他又一瞬间像是来了精神,脑袋拿起来了一些……
隔得那么天远。
就像是居民楼六楼某一户的大狗已经蹲在家门口颓废着原地转圈圈打滚自我娱乐了一天,下班时间,终于听见了一楼楼梯口主人的脚步声,于是整条狗支棱了起来。
他用全身心外加眼神示意,他等待她的回复。
姜冉怎么忍心让他失望?
【是谁的冉冉鸭:?】
她回复他了。
不止一条。
【是谁的冉冉鸭:闭上嘴。】
消息发出去,立刻看见黑发年轻人手中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在他翻身去看的时候,她已经转过头去,继续和人喝酒闲聊。
怂怂和广陵已经停止了争吵,这会儿又凑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起了悄悄话。
桌子上的人已经酒过三巡,原本紧紧团座的少了几人又多了几人,大多数七零八落地与相熟者组队散落于卡座各个角落……
大部分人也只是微醺,话变少或者变多,只是笑着和喜欢的人碰杯。
刚才最开始和姜冉LV双板雪鞋那个滑双板的小孩重新坐到了她的身边,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两杯调酒,慷慨地分了她一杯。
姜冉接过来。
在她指尖触碰到那杯调酒的瞬间,桌子上的手机亮了。
【北皎:酒吧不接陌生人的酒是基本常识。】
【北皎:???】
【北皎:有常识吗?】
【北皎:你还真接?】
姜冉喝了一肚子烈酒,正想喝点甜的。
而面前的小阿弟别说熟不熟反正打个电话问问聂辛怕不是他家住哪儿都知道算个锤子陌生人——
想到这姜冉自己都停顿了下,很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被吱哇乱叫的人牵着鼻子走,考虑起人家二十岁没到的小阿弟有没有危险性!
天地良心!
在场各位他最危险了好吗!
怀揣着愧疚的心情(并没有),姜冉将手中橙子味的调酒一饮而尽。
在她“啪”地一下气势很足地放下空杯时,在空杯旁边,她手机的微信也气势很足地疯狂震动。
【北皎:你居然喝了。】
【北皎:你怎么安然活到快三十岁的?】
【北皎:你都快三十岁了为什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北皎:姜冉,你居然真的喝!!!!】
姜冉从来不为自己的年龄焦虑,对于女人来说,每个年龄有它独特的魅力,她小时候不羡慕穿金戴银的大人,长大了也不羡慕穿着校服的小姑娘。
……………………………………但并不妨碍当她明明才二十六岁就被人用“你都快三十岁了”作为开头花式造句,她就会想把那个人的脑袋拧下来。
她手背一推推开杯子,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打字。
【是谁的冉冉鸭:再发拉黑。】
……
酒吧中央卡座,北皎暴风输出了自己都不晓得多少条,整个屏幕都被他绿色的聊天记录占领。
他是很闲。
因为一块儿来酒吧的人看他已经醉的只能像一块抹布似的挂在沙发上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要来要给他敬酒也没有人愿意带他玩游戏……
所以他大把时间剩下去观察姜冉,然后给她打字。
【是谁的冉冉鸭:再发拉黑。】
此时此刻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新跳出来的聊天记录,北皎嗤笑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
【北皎:你敢?】
酒壮怂人胆。
他充满了威慑力的回了她这两个字。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你敢拉黑我我就敢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你”,很满意地欣赏了下这句话里含括的男子气概,他按下了发送键。
然后这句话,直接喜提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北皎抬起头看了看角落卡座里,早已放下手机继续和队友谈笑风生的女人。
北皎:“…….”
好的。
她确实真的敢。
……
这场酒局持续到了凌晨两点,还是怂怂说了句“再不回去天亮了你们明天都没正事要干么”提醒了大家,在座的还有明天要做公园地形评审、需要早起的人。
一群人结账,友好约定明日微信拉群A钱,这就七七八八站起来散了。
怂怂临出门还在看手机,一脚都快踏出门槛了突然抬起头说想嘘嘘,拍拍姜冉的肩让她等等。
姜冉“哦”了声,转头一看,男生的队伍里广陵也不见踪影。
她了然笑了笑。
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怂怂这一嘘可能会嘘出个蹲大号都会得痔疮的长时间,姜冉在酒吧里又转了一圈,和一些认识的人打了招呼,闲聊两句。
过了五分钟,此时酒吧里大多数人喝高了已经不懂得控制聊天的音量,她觉得酒吧内有点儿吵,索性拢了拢围巾,推开了酒吧大门。
外面已经停雪了。
安安静静的夜风吹拂,夹杂着冰雪气息,屋外一切都覆盖着白雪,完全银装素裹的世界。
室内外的温差让女人第一口呼吸新鲜空气就呼出一股奶白色的雾气,她搓了搓手,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盯着黑漆漆、没有星空的夜空,她面无表情地想:要不要把那条狗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呢?他应该知道错了。
正琢磨着,突然手肘突然被人从后一把握住,她吓了一跳,紧接着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揽腰,拖进了旁边黑漆漆的巷子。
人在最惊恐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
她就感觉脑子“嗡”地一下,动了动唇,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条件反射的尖叫,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
熟悉的松叶混杂着廉价洗衣液气味,还有一点点残留的烟草气息,钻入鼻中。
大手之外,原本惊恐到近乎于凝固的褐色瞳眸就在第一时间扩散开来,紧绷的肩膀脱力地放松,她靠着墙,整个人是大惊之后放松的完全脱力——
若不是他的手臂还压着她的腰,试图将她固定在墙壁上,她可能已经从墙上狼狈的滑落。
“我松开你。”
年轻人的嗓音至极,毫无自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绑架犯,他偏了偏头看着她,商量。
“你别喊,行不行?”
姜冉心想,行,怎么不行?你松开我的那瞬间,就是你的死期。
她眨了眨眼。
就看见北皎笑了。
黑发年轻人裂开嘴,冲她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压着她口鼻的那边手,无名指动了动,刮了刮她高挺的鼻梁。
“算了,还是不松了……你看上去下一秒就想让我断子绝孙,表情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