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阳光将河面照耀的波光粼粼, 也照射进临河的公寓里，透过窗户在地板上留下大片形状规则的光斑。
光柱之中清晰可见细小的飞尘，像是伴随着清晨的节奏轻快地起舞。
已经收拾整洁的卧室中，年轻的夫妻正在做出门的准备。
看到丈夫手里拿着一条领带, 林檎急忙伸过手去：“我来我来！”她仰着头, 澄净的浅紫色双眸中带着欢喜, “我经常看到妈妈给爸爸打领带, 送他出门上班，我也想那样做！”
虽然两个人要一起出门，但是给山本打领带、帮他做出门工作的准备，对林檎来说还是第一次，这种新鲜感让她觉得很兴奋。
闻言, 山本便毫不犹豫地把领带递给了林檎, 还配合着她的身高弯下腰去，笑着说道：“感觉你很期待呢。”垂眸看林檎动作不算熟练、却也有模有样地帮自己打领带, 山本不禁有些好奇，“你会打领带吗？”
“嗯，”林檎点了点头，“小的时候帮爸爸打过几次，但是后来忘记要怎么打了。跟你结婚之后我就想, 以后我可能也会有给你打领带的时候，所以就偷偷学习了一下。”她抬眸看他, 表情有些害羞，声音也细细软软的, “我还不是很熟练, 你不要笑我呀……”
这个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央求, 又像是在撒娇。
“当然不会。啊, 等见到部下的时候我要炫耀，今天是我老婆帮我系的领带。”
“诶诶？不要啦，好羞耻！”
细白的手指将黑色的领带打出了漂亮的温莎结，林檎又帮山本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的衬衣扣子最上面一颗总是松开的，这次林檎就帮他系好了，又将领带的位置摆放规整，用领带夹固定好。
做好这一切之后，林檎认真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看着看着就小脸一红，小声说了一句：“好帅气哦……”
这种干净利落又荷尔蒙满满的帅气！
“林檎选手发起了直球攻击。”
“没、没有啦！”
准备出门的时候，站在玄关门口，山本在开门前对林檎说道：“虽然我们两个要一起出门，但是，送丈夫去工作是不是还有一个环节？”
面对青年笔直地投射过来、又满含期待的目光，林檎有点羞涩，却又忍不住弯起唇角扬起了笑容。她踮着脚，在丈夫俊朗的脸庞上亲吻了一下：“工作顺利，路上小心。”
“嗯，”大手托住林檎的腰，山本也低头吻了下她柔软的唇瓣，“我会尽快回来的。”
走出公寓后，山本告诉林檎：“我大概去三天，这三天里包恩应该会帮你安排好。我今天就直接出发，所以会有人来接你。”
林檎不禁好奇起来：“是谁啊？”
瓦里安的三个人昨天都回他们的基地了，总不能还是斯库瓦罗。
“是我哦。”
听到熟悉的温柔女声，林檎不由得转头看过去，浅紫色的双眸中溢满了惊喜：“库洛姆姐姐！”
库洛姆笑眯眯地朝林檎挥挥手：“好久不见了，林檎。”
林檎转过头去，对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山本又重复了一遍：“是库洛姆姐姐诶！”
他刚才去把林檎带来的礼物放到了库洛姆的车后备箱里。
“你看到库洛姆这么开心啊？”
“山本先生总不至于连我的醋都吃吧？”
“不好说，”山本煞有介事地说道，“你已经不止一次从我这里接收我老婆了。”
林檎被他说的脸红，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你不要这么说啦！”
被林檎的反应逗笑，山本揉了揉她的脑袋，又语气郑重地对库洛姆说道：“这几天就拜托你们帮我照顾她了。”
“嗯，请放心吧。”库洛姆点了点头，又笑眯眯地看向林檎，“我们走吧，林檎？”
“那我跟库洛姆姐姐走啦，”林檎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山本的手，“我等你回来！”
上车之后，林檎从后视镜里看到山本还一直站在原地目送她，于是她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后视镜，直到原来的人影变成了一个小点，才收回了视线。
库洛姆就在这个时候很适时地开口：“会担心山本先生吗？毕竟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们的工作，是有些危险的。”
“会的，”林檎很诚实地点了点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吧。不过，想到他知道我会担心，所以会保护好自己，又稍微能放心一点呢。”
“这句话听起来好甜蜜哦。”
“诶诶？没、没有吧？”林檎不由得脸红起来，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怎么是库洛姆姐姐来接我呀？”
库洛姆微微一笑：“其实昨天你和山本先生刚走，我就完成任务回彭格列了，刚好跟你们错开。在知道你今天还会去彭格列之后，我就跟boss说了来接你。我这几天暂时没有任务，刚好可以陪你。”
“库洛姆姐姐真好！”林檎不禁有些感动，但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反而可能没什么时间……”
“我知道的，你现在是里包恩先生的徒弟了。不过，你们总会有要休息的时候嘛，”库洛姆笑眯眯地说道，“就算是boss，以前被里包恩先生训练的时候也会休息的。”
虽然纲吉在休息的时候也总是充满惊险和刺激就是了。
“好哦！对了库洛姆姐姐，我带礼物给你了！”
“谢谢林檎，好期待哦~”
到了彭格列之后，林檎就把自己带来的礼物发了一圈。她给瓦里安的人也带了礼物，纲吉知道之后，立刻派人帮她送去了瓦里安。
等她完成这件事后，里包恩面色严肃地对林檎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训练。我可是很严格的，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已经从山本和库洛姆那里听到了不少纲吉和迪诺被里包恩训练时的惨烈场景，林檎不由得紧张起来，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会努力的！”
“不错，态度很端正。”里包恩赞赏地点头，直接跳到了林檎怀里，“走吧，我们去射击场。”
“好的，师父！”
听到林檎这一声“师父”，纲吉才有了一种自己多了个师妹的真实感。
……完蛋，他开始担心起来了！
***
纲吉平常工作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因为作为老师的里包恩时不时就会来查岗，搞得他战战兢兢，生怕自己犯什么错误。
今天里包恩带林檎去训练了，纲吉心里清楚他肯定没功夫来管自己，但他反而更没心思工作了。
里包恩的严厉他是亲身体会过，也不知道林檎能不能扛得住。
……要是扛不住，等山本回来了他要怎么交代啊！
其实纲吉心里清楚，这件事严格来说跟他关系不大，要交代也不是他来交代，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安，工作也没办法进行下去，搓了搓头发之后，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结果他刚走出去，就碰到了赶过来的迪诺和罗马里欧。
“哟，阿纲！”迪诺跟纲吉打了个招呼，快步走到了他面前，“我听说山本带林檎来彭格列了，所以过来看看。”他兴冲冲地问道，“他们在吗？”
纲吉神色复杂：“山本执行任务去了，要三天后才回来。林檎是在这里，不过……”
“不过什么？”
“她正跟里包恩在射击场训练。”
“哦哦，意思是我们多了个师妹是吗？”
“在那之前先关心一下林檎的生命安全吧！”
里包恩训练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纲吉和迪诺两个人到了射击场之后也没敢靠太近，只是小心翼翼地观看林檎训练。
训练用的那块靶子上已经有了不少被子弹打出来的枪眼，但纲吉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有几枪都是擦着边缘打过去的，只有零星的几发打在了圆环内。
纲吉忧心忡忡：“完蛋了，虽然才刚开始训练，但这种成绩肯定会被里包恩骂的，然后被里包恩开启魔鬼训练模式。”
迪诺也开始帮林檎祈祷：“希望她不会被骂的太惨。”
然后他们就听到里包恩用赞许的语气夸奖林檎：“不错，这不是已经能打在靶子上了吗，进步很大。”
沉默同时包围了纲吉和迪诺两个人，过了好一会儿，迪诺才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听到刚才里包恩说什么了吗？”
纲吉闭上眼，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听错了，是幻觉。”
看着师弟这副逃避现实的模样，迪诺面色深沉：“总不能我们俩的幻觉都是一样的吧？令人震惊，里包恩竟然在鼓励林檎！”
纲吉捂脸：“是我们没有过的待遇啊！虽然我猜到了他肯定会很偏心林檎，但我没想到他会偏心到这种程度啊！”
回想起自己被恶魔家庭教师支配的恐惧，两个已经很有名望的Mafia首领依旧瑟瑟发抖。
迪诺一脸羡慕：“真好啊，要是哪天里包恩夸我一句，我简直死而无憾了。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因为欣赏山本所以才喜欢林檎，现在看来，林檎本身就很招他喜欢。他可没有把列恩变成武器给我们俩用。”
纲吉顿悟：“这可能就是主动收徒弟和被动收徒弟的区别吧，毕竟我们两个是他受了委托才收的徒弟，林檎是他自己想收的徒弟。”
“……怎么越说越心酸？”
“我们是成熟的首领了，要学会直面现实。”
这边两个人在小声说话，另一边的林檎被里包恩夸奖了之后，还在不好意思。
“总觉得，能打中靶子好像也不是值得夸奖的事……”林檎看着手里的枪，又很虚心地问里包恩，“师父，你有什么要指教我的地方吗？”
里包恩从林檎手里要回了枪，语气冷静地说道：“你有一个新手的问题，就是扣动扳机的时候下手不够利落，看我的。”说着，他就将枪对准了一个方向，十分干脆地开了一枪。
子弹穿过用来遮掩的矮灌木，从纲吉和迪诺中间擦过去，直接打穿了他们身后的那棵树。
“咿——”
“里包恩！”
纲吉和迪诺两个人战术后仰，惊魂未定地看着里包恩，里包恩却一脸冷酷地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在训练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林檎一直没发现纲吉和迪诺在看里包恩训练自己，看到他们的时候，她还很惊讶地叫了一声：“沢田先生，迪诺先生！”
纲吉理直气壮：“我们也没打扰，就是来看看，要是你对林檎太严厉了，山本回来我们怎么交代啊！”
迪诺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
里包恩冷笑了一声：“想多了，林檎又不是你们两个蠢货。”
纲吉欲言又止：“虽然我们看出来了你真的很区别对待……”
“但你这么直接说出来我们还是挺伤心的。”迪诺忍不住抗议了一下，“你也太偏心了吧！”
里包恩扶了下帽檐：“你在质疑我的教育方式？”
明明里包恩的语气还算平静，但他自带的威压感和已经跟迪诺融为一体的对里包恩的恐惧让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并且迅速摇头：“没、没有！”
一旁的纲吉捂着胸口：“明明不是我说的，但是我跟着冷汗都下来了！”
虽然听说过了里包恩的魔鬼训练方式，可自己到目前为止接受的指导还算温和，这就让林檎不由得好奇：“师父，你是怎么训练沢田先生和迪诺先生的安啊？”
“嘛，既然你想知道，也为了防止这两个废柴说我偏心，那我就让你也体验一下好了，”里包恩唇角一勾，“林檎，你应该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过，今天我会给你找两个靶子。”
听到里包恩这么说，纲吉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种不好的预感了。他的超直感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叫上迪诺赶紧跑，但里包恩显然动作快一步，直接用列恩变成了绳子把他和迪诺捆了起来。
掏出了两个又大又圆的苹果，里包恩语气愉快地说道：“来陪你们的师妹玩个游戏吧。”
纲吉和迪诺惊恐地看着走向他们的里包恩。
“你不要过来啊——！”
***
站在里包恩身边，林檎十分认真地听他对自己传授经验。
“一般来说，人在遇到生命危险的紧要关头，会爆发出无限的潜力。”
“你的两个师兄就是这样。我在迪诺的椅子上绑了炸弹，原先不会的题他就能解出来了。”
“阿纲也是，有过‘不爬到山顶就会粉身碎骨’训练。”
“嘛，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也是废柴，不过因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所以还是完成了。”
听着里包恩轻松的语气，纲吉嘴角微抽：“我说里包恩，我和迪诺先生的训练是我们俩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为什么林檎的训练，还是我们俩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啊！”
他和迪诺现在可是一人顶着一个苹果，在给林檎当靶子啊！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是林檎出了什么事，山本回来没办法交代吗？这样正好，”里包恩一本正经地说道，“而且，生命受到威胁的是你们两个，说不定反而更能激发林檎的潜力。”
纲吉欲言又止，而迪诺已经不打算挣扎了。
林檎手里拿着枪，十分忐忑地说道：“那、那个，我肯定没办法瞄准的，要是打伤了沢田先生和迪诺先生怎么办？”
里包恩不以为意：“要是被你打中，这两个蠢货就不要当家族首领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纲吉和迪诺就明白了——他们是可以躲的。
但林檎没明白，她皱着小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小声说道：“我不敢看，要不我闭着眼睛打吧？看不到就没关系了……”
“可以了，”纲吉语气诚恳，“我觉得你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出师了，林檎。”
这简直跟山本如出一辙的天然黑！
林檎嘿嘿一笑：“我开玩笑的！”
迪诺战术后仰：“可是我刚才完全没觉得你在开玩笑！”他还以为林檎已经被山本传染成天然黑了。
里包恩唇角一勾：“所以我才说，我非常欣赏林檎的性格。好了林檎，准备开枪吧。”
“嗯！”
最后，林檎打出去的两发子弹还是打中了纲吉和迪诺头上的苹果——准确来说，是他们让苹果瞄准了子弹。
虽然不是自己打穿了苹果，但林檎看到纲吉和迪诺居然能做到用苹果对准子弹还毫发无伤，动作十分利落，还是忍不住鼓起了掌：“哇！沢田先生和迪诺先生好厉害！”
纲吉心情复杂：“虽然被夸了，但并没有很高兴，感觉像是在哄小孩玩一样。”
迪诺指了指一脸悠哉的里包恩：“你有没有想过，可能里包恩就是想让我们陪他哄林檎玩呢？”
“不过，”纲吉又看向了林檎，“林檎练习的还是很认真的。”
林檎已经把枪还给了里包恩，列恩也恢复成蜥蜴的形态趴在里包恩的帽檐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唇角不自觉得抿起。
从小到大，因为父母的宠爱，她没有提过重物没有做过粗活，手上的皮肤一直都是白皙柔嫩的，只有右手的中指因为念书常年握笔所以磨起了一个茧子。
但现在，她练习了不到一个上午，用来扣动扳机的手指和握枪的手心都被磨红了，摸上去还有点疼。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现在养成的一个小习惯。每次跟山本靠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无意识地去玩他的手。
他的手比她的大了不止一圈，两个人掌根相对的时候，他的手指比她要长出一个指节。他的手心总是温热的，还结了一层茧子，摸上去有粗粝感。
林檎时常会想，这些茧就是他打棒球、练剑术勤奋努力过的痕迹，只是她不太清楚，他勤奋努力到了什么程度。
现在她好像有点了解了。
“林檎——”纲吉在不远处喊了林檎一声，在她抬头看过去之后又朝她招招手，笑眯眯地说道，“先休息一下吧。”
“好、好哦！”
罗马里欧一直都在，等林檎过去之后，他微笑着说道：“里包恩先生终于收了一个可以传授枪法的徒弟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林檎惊了一下，又赶紧摇头，语气慌乱地说道：“不是的，我做不到那种程度！那个，因为我太弱了，所以师父才想教我，让我有可以保护自己的能力……”
里包恩却语气认真地说道：“经过这一上午的训练，我倒是觉得你还挺有天分的，说不定真的可以继承我的枪法。”
“诶，真的吗？”
“我从来不骗人。”
被里包恩夸了的林檎不自觉得就开心起来，看得一旁的纲吉羡慕不已：“真好啊——我还从来没有被里包恩夸过。等等，”他努力思考着，“或许有夸过？不不不，里包恩夸我这种事值得我永久刻在脑海中，但我完全没有印象，所以肯定没有发生过。啊，迪诺先生，里包恩有夸过你吗？”
没有得到迪诺的回应，纲吉不由得疑惑转头：“迪诺先生？”
“嗯？啊，”迪诺放下捏着下巴的手，笑容灿烂地说道，“我就是刚刚突然想到，我有了一个师妹啊！一个跟师弟完全不一样、非常可爱的师妹，要送个什么样的礼物才好呢？”
纲吉不由得嘴角微抽：“你竟然在想这种事情……”
“什么叫‘这种事情’，难道你没有想吗？”里包恩非常不赞成地看着纲吉，“这一点你应该跟迪诺学学。”
林檎急忙摆手：“也不用……”
“用的，”里包恩语气果断，“既然跟我学了枪法，以后你的武器也应该是枪才对。阿纲，给林檎找武器这种事，就交给你了。”
“是是，我知道了。”纲吉答应下来，开始在脑海中思索要去找哪个军·火·商。
话说给可爱的女孩子用的枪，是不是应该做成粉红色？
里包恩勾唇一笑：“专业的武器就得找专业的枪·手，你应该知道，整个彭格列，枪法最好的人除了我之外，就是Xanx。”
“你一定要迫害我吗？”
“怎么会，你可是我可爱的徒弟。”
一旁的迪诺还在努力思考该给林檎送什么礼物，只是他每提出一个建议，就被罗马里欧给否决了。
林檎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家对她真的好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