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仰着头, 眼睛睁得大大的，澄澈干净的紫色瞳眸中倒映着山本带着笑容的清爽帅气的脸。
被山本感染，林檎也不由得露出笑容, 一双眼睛弯起来，让人很明显能感觉到她现在的情绪：“阿武哥圣诞节快乐！”
但是想到自己今天和山本约出来的目的，林檎又笑不出来了。
“你的表情变得还真快，”山本有些奇怪, “怎么做到的？”
一下子笑，又一下子不笑了。
明明笑起来这么可爱。
林檎下意识地双手贴上脸颊，表情有些纠结：“就是，那个——”见山本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林檎眨巴眨巴眼睛，语气忐忑, “阿武哥你看我干嘛？”
“你今天……很可爱啊。”山本语气认真地说道。
“诶？”没想到山本会突然夸自己, 林檎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真的吗？”
“真的。”说着，山本还点了点头，像是在认可强调自己说的话。
林檎今天穿了件杏色的斗篷式外套，外套的帽子上有一圈毛茸茸的围边。她化了妆，浅金色的头发做了微卷的造型，看起来很精致。
她柔软小巧的耳垂上还戴了一对缎带蝴蝶结的耳环, 蝴蝶结
这身装扮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毛茸茸的，让人觉得冬天好像都没有那么冷了。
山本的语气真诚坦率, 一听就能听出来他是真心在称赞自己的。林檎不禁有些开心, 一开心就脱口而出地问他：“阿武哥的意思是我平时不可爱吗？”
问完之后, 看到山本微愣的表情, 林檎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她怎么就不过脑子地问了这么蠢的问题？虽然说山本很照顾她但是她这样问未免也太得意忘形了。
林檎心里一阵懊恼，眼神都有些发虚地飘向一边，不想山本直起身后，却摸着下巴认真思考着：“说的也是呢，明明平时就很可爱了。那——今天特别可爱。”
没想到山本会给出这么郑重的回答，林檎心里一阵感动，眼睛差点儿又要变成滚动的蛋花，还是山本看她撇嘴，立刻提醒她：“你今天化妆了哦，林檎。”
林檎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
看到山本脸转向一边，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肩膀微微抖动着，林檎鼓起了脸：“你笑我。”
山本立刻换了副正经的表情：“没有。”
林檎歪着脑袋，满脸都写着“真的吗我不信”，质疑的小表情也很可爱。
“好了，我们别站在这里了。”山本往林檎家看了一眼，“叔叔阿姨出门了吗？”
“嗯，”林檎点头，“年末了嘛，说是要去有合作的几家公司的社长家里拜访一下，大人的应酬。”说到这里，林檎有些疑惑，“阿武哥的公司不开忘年会吗？”
“已经开过了，我们提前放假。”山本解释了一下，又问林檎，“想去哪里吗？”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在林檎面前晃了晃，“想去哪里都可以。对了，晚上要不要去看圣诞节灯展？”
林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以吗？我想去！”
“当然可以。”山本回答得不假思索，“不过到晚上之前还有很长时间，在这之前要做什么呢？”
林檎谨慎地问道：“那个，阿武哥，大叔应该有跟你说过为什么今天让你跟我一起出来吧？”
“说了啊，相亲嘛。”
这个人……把相亲这件事说的轻松又坦荡呢！
微微低着头，林檎双手背在身后，脚尖在地上画圈：“我妈妈说，相亲就是两个人找个地方坐下来了解一下彼此的情况，但我觉得，我们两个是不是可以把这一步省掉？毕竟我们也算认识好久了。”
而且林檎有点儿无法想象，她跟山本面对面坐着谈彼此的情况那种画面。
“我不这么觉得，”山本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我们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吧？有些关于你的事情我还不是很清楚。”
“啊，这样啊。”
林檎有些意外，没想到山本还挺认真的。
不过他好像一直都这样，以前陪她玩过家家的时候也很认真。
自从昨晚林檎妈妈提起过以前的事之后，她自己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起来。
不好，脚趾头又要动工了。
努力压制住心里的羞耻感，林檎面色镇定地说道：“说、说的也是呢。”
被山本这么一说，林檎才发现，自己对现在的山本了解的确实也不多。比如他在做什么工作、谈过几个女朋友之类的。
一时间有些走神，林檎就没有注意到山本看自己的眼神，直到他叫了自己一声才回过神来：“那我们找个咖啡厅坐一下？”
“走吧。”山本带着林檎上了自己的车，“你有哪一家特别想去吗？”见林檎投过来疑惑的目光，山本解释道，“就是现在不是有很多装修的很漂亮的店，女孩子都喜欢去吗？说是打卡什么的，你有没有？”
林檎有些意外：“阿武哥居然知道这些吗？”
“我也有女性的同事和朋友啊。”山本笑起来。
“女朋友？”林檎好奇，“以前的。”
“没有，”山本发动车子，“我没谈过女朋友，相亲也是第一次。”
“真的假的？”林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阿武哥明明很受欢迎来着。”
“哈哈哈，是真的，我可不会骗我们林檎哦。”山本笑眯眯地说道，“好了，回归刚才的话题，你有想去的店吗？”
“有是有，就是今天圣诞节，不知道会不会很多人。”
“没关系，去看看再说。”
林檎本来还以为今天是圣诞节，那些受欢迎的咖啡厅甜品店之类的地方肯定很多人，但出乎她的意料，他们去的第一家就没什么客人。
店里装修的很有圣诞节的氛围，还放了圣诞快乐歌，但寥寥几桌客人却显得里面有些空旷。
“好漂亮的店！”林檎小小地惊呼了一声，眼睛亮亮地看着里面。
“要问问有没有单独的包间吗？”山本体贴地问林檎，“不过现在客人不多，坐外面好像也可以？”
“嗯嗯！”林檎点头，“我们可以找一个角落的位置，我想靠窗户坐。”
“我来问问。”
林檎跟在山本身后，看着他很自然也很轻松地跟店员交流着。随后，店员就面带微笑地说道：“两位请跟我来吧。”
店员带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其中有一边正好背对着墙壁，山本就让林檎坐在那边了。
坐下之后，两个人又点了单。见林檎只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山本问她：“不来份甜品之类的吗？圣诞节不是要吃草莓蛋糕？”
“那个，其实……”林檎低着头在终端上戳了几下，然后将终端的屏幕展示给山本看。
她有一家想吃的蛋糕店，在横滨的时候她和桃井一起去买过一次。那家店在东京也有，但是因为很受欢迎，去买的话可能要排队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
林檎有些忐忑，不确定山本会不会愿意陪她去。
放在以前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但对方是山本，林檎隐隐约约觉得他好像有点纵容自己，所以才鼓起勇气试探着提了出来。
山本凑上前去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下巴：“嗯——”
这个反应让林檎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正要说“还是算了”，就听到山本说：“离这边有点远啊，下午再去买吧。”
嗯？这个意思是要陪她去吗？
“不光是有点远，”林檎小心翼翼地说道，“还要排队的。”
山本不以为意：“那倒没什么，你想吃的话我们就去买。”
“呜呜呜，阿武哥最好了！”
“哈哈，真的吗？”
接下来的话题基本都是山本在引导了。林檎发现他比自己想的还要会聊天，而且也是真的想了解她的情况，从国中到大学的事都问了个遍。
反倒是她自己对山本的情况没了解多少，不过对于话题废的她来说，这种聊天方式反而会让她觉得很舒服。
而且她觉得，她对山本好像也没什么特别需要了解的，他们家和山本家互相也算知根知底，山本本人也很可靠，总不会像她那个前男友一样，是什么不正经的Mafia。
“真好啊，”山本笑眯眯地看着林檎，“我们林檎平安健康地好好长大了。”
“嗯——”林檎捧着咖啡杯，“虽然这么说是没错，但是阿武哥你这个老父亲一样的欣慰语气是怎么回事？”
山本坐回去喝了口咖啡：“有吗？”
“有哦，”林檎点头，“还有，”她放下杯子正襟危坐，“阿武哥也意识到我是大人了吧？”
山本忍俊不禁：“大人可不会总是强调自己是大人哦？”
林檎睁圆了眼睛：“所以阿武哥每次叫我大人林檎的时候，其实还是把我当小朋友对吧？”
“不是哦。”
“我不信。”
啊啊，他明明是认真的，可林檎不相信呢。
山本也没有替自己辩解，只是笑眯眯地问林檎：“肚子饿不饿？”
林檎本来没什么感觉，被山本这么一问，她突然就觉得有点饿了，于是乖乖点头：“饿了。”
“走吧，带你去吃饭。”山本站了起来，“我订了餐厅。”
今天早上突然知道要跟林檎相亲的事，山本也是觉得挺茫然的。他茫然的不是要跟林檎相亲，而是他不太清楚相亲要做什么，毕竟他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倒是他老爸很轻松地跟他说：“你就当是带她出去玩嘛，正好圣诞节，吃吃饭逛逛街什么的。”
山本觉得有点儿道理，就去问了杏実有什么好的餐厅推荐，然后选了一家订了位子。
“诶？阿武哥还专门订了餐厅吗？”
“当然。”
买单的时候，林檎习惯性地拿出钱包准备付钱，但山本先她一步，而且在看到她拿出钱包后，用一种略带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习、习惯了。”林檎干巴巴地说完，露出了一个又萌又傻的笑容，“嘿嘿。”
这是什么习惯？抢着付钱？
脑海中灵光一闪，山本想到了什么，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肯定是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她总是付钱的那个人。
结好账的店员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不明白面前这位刚刚还让人觉得温和爽朗的客人怎么突然冒出了一股杀气。
“这、这位客人？”店员紧张地叫了一声，就发现对方身上那股令人胆战心惊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依旧是一副温和爽朗的样子，就好像刚才都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山本用眼神询问对方怎么了，便看到店员将自己的卡递还回来，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两个单独包装的小饼干，一个是姜饼人，一个是圣诞树，店员说是店里今天特意为客人准备的小礼物。
山本道了声谢，接过来之后顺手就给了林檎：“来，圣诞饼干。”
林檎看着山本放在自己手里的饼干，又仰头看他：“都给我吗？”
“当然了，谁让我们林檎这么可爱呢，”山本笑起来，“走吧。”
林檎捧着小饼干，有些开心地跟山本一起走出了咖啡厅。
山本今天夸了她三次可爱，她都要有点点膨胀了。
而咖啡店的店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走出去。青年右手开门，左手虚虚地护在少女的身后却没有碰到她，对她是一副肉眼可见的温柔爱护的姿态，完全不像是会露出那种带有杀气的眼神的人。
店员揉了揉眼睛，心里犯着嘀咕。
刚才果然是眼花了。
话说回来这两个人的身高差也太带感了吧？看起来好配哦！
***
山本带林檎去了一家很有格调的高级西餐厅。
杏実给了他好几家餐厅做参考，想到林檎是个连礼物都不想被剧透、很有仪式感的女生，山本就选了这家。
落座后，看着林檎按捺不住地想要打量周围，却又因为餐桌礼仪不敢乱动的样子，山本“噗嗤”笑出了声：“放松一点，林檎。”
“被别人看到会笑的。”林檎小声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忍耐！”
明明就快忍不住了。
山本循循善诱：“你想，如果别人都跟你一样坐姿端正目不斜视，不就没人发现你在东张西望了吗？反过来，如果别人发现了你在东张西望，说明他们也是如此，谁也不用笑谁，对不对？”
林檎努力思考着山本的这番话：“好像是哦。”
“吃个饭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嗯！”被山本安抚了一番，林檎总算是放松下来。
她觉得山本身上好像有一种很特别的魔力，不管是什么情况下，只要跟他待在一起，就让人觉得莫名地安心。
放松了，但也没完全放松，林檎的身体不像刚才那么紧绷，开始小幅度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阿武哥，你是怎么订到这家餐厅的？”林檎有些好奇地问道。
“朋友推荐的，”山本实话实说，“我对这种地方其实没什么研究，但是，圣诞节嘛，还是要正式一点。感觉你会喜欢，我就选这里了。”
“我喜欢！”
“那就好。”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气氛轻松又和谐。
“下午除了买蛋糕之外，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山本问道。
“唔……没有诶，”林檎歪了下脑袋，“出门的时候只想着先出来再说……”
“去看电影怎么样？”山本给出提议，“你不是喜欢看电影吗？正好最近也有新的影片上映。”
“好呀，”林檎点头答应，同时又有些奇怪，“阿武哥你怎么知道最近有新的影片上映啊？”
她最近一段时间状态确实不怎么好，对很多事情都没兴趣，连有新的影片上映都不知道。
山本笑眯眯地回答道：“因为想到你有没做计划就跟我出来的可能，所以提前查了一下。”
“哇！阿武哥，你想的好周到！”
“难得带你出来玩，当然要尽量让你开心点啊。”
感动！
山本说到做到，吃完午饭后就带林檎去看电影了，还跟上次一样给她买了可乐和爆米花。
放映厅里光线有些昏暗，林檎刚一进去，就听到山本低头在自己耳边提醒着：“里面有点暗，你看着路，怕绊倒的话可以拉着我。”
当眼睛捕捉不到足够的光线时，人的其他感官会被放大很多，就像现在，林檎就觉得山本说话时的吐息像是在她耳朵上挠痒痒。
林檎眨了眨眼，伸手捏住了山本的衣角：“嘿嘿。”
山本乐了：“这个习惯还没改呢？”
林檎振振有词：“本来是改了的，但是阿武哥你说让我拉着你，我就突然记起来，所以想试试。”
“哈哈哈，原来如此。那你牵好了，小跟屁虫。”
“才不是小跟屁虫！”
***
两个人看完电影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三点半了，山本看了下时间后对林檎说道：“我们现在去买蛋糕，然后去吃个晚饭，就可以去看灯展了。你还有没有别的想做的事？”
“没有。”林檎摇头，颊边的发丝跟着晃动。她笑眯眯地说道，“感觉跟阿武哥出来，我就可以安心地做个小废物，嘿嘿。”
不像之前跟她那个不靠谱的前男友，什么都要她自己安排，还要面临随时被他放鸽子的危险。
没了男朋友滤镜，林檎现在一想起太宰，满脑子都是对他的嫌弃。
“小废物？”山本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新的外号。”
“不可以这么叫我！”林檎立即抗议，只是声音软软的没什么震慑力，凶巴巴的表情看起来也没有可怕只有萌。
“知道了。走吧，小仓鼠。”
“嗯嗯！”
“啊，不对，小跟屁虫。”
“……阿武哥！”
林檎要去的那家蛋糕店平时就有不少人去买，今天圣诞节，门口排的队更是一眼看不到头。
看着长长的队伍，林檎开始犹豫。要是她自己的话，排这个队倒是没什么，但是让山本跟她一起的话……
咦？她那么大一个阿武哥呢？刚才不是还在这吗？
林檎四处张望，发现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山本已经去排队了。发现她没跟上，山本也转头找了她一下，还朝她招手：“来排队啊。”
林檎“哒哒”地跑过去，有些迟疑地说道：“人好多哦，不然我们还是不买了吧？买别家的也可以。”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也有时间，”山本不以为意，“这次不买的话，下次我可能就没时间陪你来了哦？而且下次来就不是圣诞节了。”
林檎的脸上露出了明显动摇的神色。
“真的不想吃吗？”山本继续诱惑她， “虽然可能要历尽千辛万苦才能买到，但吃到的时候会格外美味哦？”
“……我想QAQ”林檎放弃抵抗，乖乖地跟在山本身边排队。
“限购两个啊，”山本摸着下巴，“那就买两个好了。”
回去的时候给蓝波和一平也送一个。
林檎歪着脑袋：“我们买一个就好了啊，我自己吃不完，我们一起吃。”
“啊，不是，”山本解释道，“我是想给蓝波和一平也带一个。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这样的话，回去的时候我得先去趟阿纲家，蓝波和一平就住在他家，可以吗？”
昨天吃寿司的时候，林檎也认识了纲吉蓝波和一平，于是她点点头：“可以啊。但是，阿武哥你还有年纪这么小的朋友啊？蓝波和一平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怎么说呢？”山本摸了摸后脑勺，“其实，蓝波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年纪很小的同事。”
林檎：“……”
是童工啊！
就在林檎不知道该如何吐槽的时候，山本的终端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眉头轻皱了一下，将终端塞回口袋后对林檎说道：“工作电话，我去接一下，等会儿回来找你。”
“嗯，好，”林檎乖乖点头，“你去吧。”
目送着山本迈着长腿脚步匆忙地找地方接电话，林檎陷入沉思。
他真的有在做正经的工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