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尔头发根都要竖起来了。
之前在车里被套上头套那会儿,还曾有过一瞬间幽闭症发作的迹象。
但随着她专注于在心里唱歌记路线,那种不适感也就慢慢淡了。
此刻安静中突然发出的声音,让她一阵阵心悸,这是幽闭症要发作的前兆。
好在,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那个声音来自哪里——铐住她手腕的那副手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颜若尔立即扯下了头套。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久了,这个房间虽然没开灯,她却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光线。
空荡荡的房间一览无余,余光看见墙上的开关,她按下去,灯亮了。
房间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快捷酒店客房。
有一张大床、一张桌子、门口是一排衣橱,衣橱对面是卫生间。
不过房门却不是普通酒店的房门。
敲上去是金属的声音,门把手压下去纹丝不动。
跟视线平齐的位置有个活动小门,拉开外面还有一层漆黑的金属板,她推了一下,又左右挪动,应该是从外面锁住了。
估计是用来给房间里的人送吃喝的。
那副手铐掉在地板上,颜若尔捡起来看了看,原来不是普通的手铐,上面有个可以远程控制的电子锁。
她又去拉开窗帘,发现窗户外面有一层金属网,金属网的外面被木板钉死了,什么都看不见。
她四处查看,确定这个房间只有她自己。
但是小小的房间里遍布着监控摄像头,就连卫生间都有。
她扯了几张纸巾用水打湿,把几个明面的摄像头都给糊上了。
刚糊完摄像头,房门忽然响了。
颜若尔从卫生间里小心翼翼探头,心想是不是绑架犯来制止她糊摄像头了?
房门上的活动小门开了,那个女人在门外说:“颜小姐,你的手机。”
颜若尔走过去接过她递进来的手机,按亮了一看,电话卡已经被拔掉,这里又没有网。
那给她手机干嘛?
那女人给她解释:“我们没有看手机里的内容。”
颜若尔看她又重新拉上了那层黑色的金属板,赶紧冲过去敲了敲,“你们把我绑来到底要干什么?说出来我帮你们分析一下可行不可行?”
透过拉开一半的小门,颜若尔和门外的女人对视。
那女人四十出头,是个亚裔,一丝不苟的严肃脸,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她没理会颜若尔的话,坚定地把那个移动小门拉上了,然后锁住。
颜其中尔叹了口气,回去坐在床边。
这里没有任何日常生活必需品,也没有换洗衣服,她还穿着累赘的晚礼服——所以,往好处想,对方应该没打算关她太久。
摘了手铐、还送回了手机并告诉她没有看她的手机,说明对方对她的态度暂时还可以。
至少短时间内她应该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闲着也是闲着,她打开手机备忘录把路上记的歌写了下来。
来这的一路上,她在心里把一首歌反复唱了二十多遍。
把前行和拐弯都标好之后,她又打开一个画图软件,把之前保存的地图截图导入。
来之前她特意仔细研究过,当时是为了宴会第二天出去游玩做的功课。
还保存了一张旅游攻略地图,没想到会用在这里。
从开始几个转弯的路口,估算了一下大概的车速,然后如同走迷宫一般,一点一点对照记录下来的歌词选择路线。
两个小时后,她基本确定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城市不大,本以为开车一个多小时,一定已经到了郊区。
没想到竟是有四十几分钟都在兜圈子。
这里比那个贵族的城堡更加靠近城市的中心,是一个在地图上看起来很普通的平价酒店。
在这份旅游地图上,关于这个酒店没有任何提示和推荐。
周边倒是有几家店有标注,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知道了自己在哪,要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呢?
手机卡被拔了,又没有网,连窗户都被钉死了……
颜若尔跑过去打开窗户,仔细观察金属网外面那层木板。
从地图上看,这家酒店是临街的,而且
颜若尔推算了进来之后的路线,判断这房间的窗户外面就是那条街。
她推了推封窗的木板,很厚实,钉得也很结实,就算用重物砸都未必砸得开。
但是,是有缝隙的,她感觉至了若有若无的气流,屋子里空调在运转,跟室外有很大的温差。
颜若尔关上房间的灯,仔细看了半天窗外的木板,可惜外面的光线不够亮,没能找到缝隙。
她返回卫生间撕了一条卫生纸下来,揭开单层,轻飘飘、薄薄的一条捏在指间。
然后搬了椅子过来,爬上窗台,把那条纸贴近木板,一点一点试。
终于在靠近窗框的一角,那长长的一条卫生纸不再是垂直的,微微颤动起来。
颜若尔刚刚为了舒服,已经把高跟鞋脱了,换上了一次性拖鞋。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把自己的高跟鞋拿了过来。
一手握住鞋身,把尖细的鞋跟往窗台上狠狠砸了几下,细细的金属跟就直接从鞋身上掉了下来。
她把两只鞋的跟都给敲了下来,用金属鞋跟做工具,一点点去挖木板上有缝隙的位置。
颜若尔也不知道这房间除了明面上的那些摄像头之外,是不是还有隐藏摄像头。
但她不能因为害怕有隐藏摄像头,就什么都不做了。
做了,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被发现,还有百分五十机率不被发现,就可以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机会。
不做,就一分机会也没有。
就算被发现,大不了就跟什么都不做一样。
细细的金属鞋跟挖在木板上,声音并不大,就是时间久了手酸。
挖了一个多小时,看时间已经是午夜,那条缝隙似乎稍微大了一点,有隐约的灯光透进来。
一点小小的进展让她倍感振奋,忍着两条手臂和十根手指的酸痛,一直挖到天蒙蒙亮。
那道缝隙终于有两张叠放的银行卡那么宽,外面的一线天光照进了屋子里。
颜若尔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为了能看见那一点光亮,她一直没开灯。
在黑暗又封闭的空间里,她不光要忍受身体上的不适,还得拼命控制自己随时要发作的幽闭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