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新月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处于死亡的边缘。
裴宏狠了狠心将她放在了沙地上,却是拿起了抢来的匕首在光滑的石壁上开始刻划。
“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诗咏宜家,敦百年之静好,此证!”
他也想不出还能在这份儿特殊的婚书上再刻些什么,只在五哥成婚的时候,瞧见过五哥将婚书放在裴家祠堂里,他偶然看过几句。
便只将这几句刻在了石壁上,随即一笔一划刻下了裴宏两个字儿,刻下之后竟是有那一瞬间的恍惚。
他弯腰将昏昏沉沉的楚新月抱了起来,将匕首塞进了她的手心,紧紧攥着她纤细的手,在裴宏两个后面又刻下了楚新月三个字。
刻完后,整个脊背都汗湿了。
他将楚新月缓缓平放在了沙地上,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垫在她的身下,抬起手抚到了她纤细的腰上,竟是有些害怕了。
他从未做过这么缺德的事儿,可为了裴家,他也不能让她死在这里,只能甘愿做她的解药。
本来互相厌恶的两个人,到了此种地步,裴宏也不愿,不过一想起裴家上下百余口的性命,他只能咬着牙一把扯开了楚新月的腰带。
他一颗心都快要跳出腔子了,小心翼翼俯在了楚新月的面前,掐着她晕染着诡异潮红的脸,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婚书也签了,你是我的妻了,今夜过后我娶你为妻,回京城再补办成亲事宜。”
“事从紧急,你切莫怪我!”
“实在要恨我,我给你刀,你砍死我也罢,但是我得让你先活着回去。”
他瞧着面前那张娇艳的脸,倒是比之前顺眼了几分,俯身吻了下去。
激烈的马蹄声踏破了宁静的夜色,直接冲进了车旗城。
车旗城的百姓纷纷透过门缝看向了外面从未见过的庞大队伍,为首的几个人瞧着便非富即贵,尤其是打头骑在马背上的那个男子。
样貌俊朗,身着一袭玄衣,浑身散发着尊贵冷冽的气韵。
得知消息的裴三裴政急匆匆赶了过来,远远看去倒抽了一口气,玄鹤居然亲自来了。
身边还跟着一大批皇家铁卫,再然后就是眉眼愁苦的六弟带着裴家几个人站在后面,还有个长相分外灵动的姑娘站在六弟的身边。
裴政上前一步冲玄鹤跪了下来:“臣拜见皇夫大人,皇夫大人千岁福安!”
玄鹤定定看了他一眼,让他平身,随即大步朝着车旗城的衙署走去,走出几步远登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了裴政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女子。
一袭布衣,却难掩身上的才华气韵,也不对他行礼,就那么定定看着他。
正是和裴三不明不白,稀里糊涂住在一起的清芷。
清芷也没有刻意回避和裴政的关系,反正当初女帝陛下让她此生不得离开车旗城,至于她在车旗城里住在哪儿也无所谓了,即便是如今住在了裴政的内帐里。
裴政瞧着玄鹤看向清芷的眼神不善,忙上前一步刻意挡住了清芷。
不想清芷反而绕过了裴政冲玄鹤躬身福了福,玄鹤冷冷看着她,眼神里浸了冰。
清芷缓缓道:“女帝陛下身体还好吗?”
“听闻女帝陛下又诞下小皇子,一切还顺利吧?”
她眼巴巴的看着玄鹤,玄鹤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她一切很好!”
玄鹤说罢转身大步朝着衙署走去,身后的人忙跟了过去。
已经到了车旗城,便是马上要做好部署了,皇夫亲自来,必然是大动干戈,血流成河。
若是攻打鬼方部族,其余的乌孙部落会不会来,来了的话怎么出兵怎么应对,最好是能不能先找人过去谈判,确保楚家九小姐是活着的。
这一切都需要商议定夺。
清芷看着玄鹤远去的身影,心头有些急切。
这一次楚家九小姐和裴家闹出了这么一桩公案,不晓得女帝陛下知晓否,她刚生了孩子,若是受了惊吓着了气,对她的身体不好。
清芷定了定神也跟了过去,众人都出出主意,说不定她也能帮上什么忙,只希望女帝陛下不要太过担忧便是。
这么多年没见她了,她身居高位,不知道累不累,好不好?
不过玄鹤说好,那便是好了。
玄鹤坐进了衙署的正位,其他人小心翼翼陪坐在一边,还有一批人甚至都不敢坐。
皇夫的威压让车旗城小小的衙署顿时陷入了一片紧张气氛中,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玄鹤冷冷道:“先不要进攻鬼方部族,明着派人去讲和,确保九小姐是活着的,探探虚实。”.
“另一部分换上乌孙牧民的衣服,今夜便潜进去,做内应。”
“裴政,你今晚就点兵,枕戈待旦,提防乌孙大部队进攻。”
“是!”裴政忙应了下来,随即狠狠瞪了六弟一眼,这两个小崽子怎么闯出来这么大的祸端。
“王爷!外面又来人了,大约几十人!”一个守着城门的铁卫进来禀告。
玄鹤一愣:“带进来。”
不多时便看到一个身着玄色布袍,头发用发呆束在脑后,身形高挺的人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青衣少年缓缓走了进来。
那少年面若冠玉,小小年纪便已经龙章凤姿,气质清绝。
他跟在那个男子的身后,虽然像是亦步亦趋,可却带着几分守护长辈的姿态。
玄鹤眉头微微一蹙,今晚都是些他分外不想看到的人。
上一次离别,怕是又有好几年没见着裴朝这厮了。
这厮每次都是在裴家危急关头出现,几年没见,倒是多了几分沧桑儒雅,越来越不像过去那个嚣张跋扈的裴大将军了。
岁月将裴朝身上的棱角打磨的光滑如玉,带着几分如古玉般的温润神姿。
裴朝带着顾朔冲正位上的玄鹤便要跪下来行礼,不想玄鹤冷冷道:“你可起来吧,我受不起,那么多礼让我倒是不适应了。”
裴朝一愣也就直起了身子,一边的顾朔却是规规矩矩给正位上的皇夫大人磕头问安,这才起身站在一边。
玄鹤不禁多看了几眼,果然是个好苗子,瞧瞧人家的徒弟越来越有样儿了,他想起来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太子,又想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