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柠根本无视景王端过头顶的传国玉玺,翻身下马冲到了景王的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口。
她的动作慌乱,几乎是从马背上将自己摔下来的。
劈手打落了景王举到她面前的传国玉玺,这样一件人人想得的宝物,在楚北柠看来简直就是粪土般不值钱。
景王整个人几乎被楚北柠从地面上拽了起来,他惶恐的看着楚北柠。
楚北柠双眸赤红,死死盯着他:“玄鹤那王八蛋呢?”
四周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着了,一时间竟是一片死寂。
新帝打进了宫城,没有接降书,没有犒赏部下,没有安抚老臣,甚至连象征着皇权的传国玉玺都没有接,而是打翻在地,直接就问旧帝的去向?
玄政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悲痛,声音颤抖着哭道:“四哥……四哥终究是没等到你!”
“他……他去了!”
“你说什么?”楚北柠突然觉得天地旋转,脚下站着的地面都倾斜了起来,嗓子眼里一阵阵的腥甜渗出,带着血腥的味道。
“你——再说一遍!”楚北柠攥着景王领口的手指僵硬得厉害,骨节森白。
景王哭道:“四哥……四哥……他去了。”
“放屁!!”楚北柠低吼了一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他是恨毒了我!他恨我,恨我反叛了他,他偏生用这种法子报复我!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楚北柠嘶吼了出来,眼角赤红。
她松开了景王踉跄着退开,突然冲进了宫城,像个疯子一样到处找。
养心殿,泰安殿,琼华殿,甚至是东西六宫,那些等待楚北柠处置的后宫妃嫔们也是跪了一地不敢说话。
却发现这位厉害的女帝陛下,并不像是人们传言的那样凶神恶煞,杀人无数。
此时她就像是个孩子一样,捉迷藏输不起,边大声嚎啕着,边找人。
“玄鹤!你滚出来好不好?”
“玄鹤,求求你不要躲着我!”
“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呜呜呜……”
“这天下我不要了,我还给你,你继续做你的皇帝,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你出来啊!你出来啊!!!”
楚北柠跌倒在了御花园的路上,捂着脸大哭了出来,像个丢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
这下子外面那些人不会了,这可怎么办?
这一大堆事儿等着她决断呢!
帝都的防务,军务上的安排,城外还有八十万的萧家军等着安排,玄鹤当政时期留下来的这些文武官员,后宫这么多前朝的太妃妃子,还有晋武帝留下来的那些后宫妃嫔,总得给个说法吧?
况且楚北柠是个女人,这些妃嫔总不能留下来和她一起打牌吧?
景王殿下之外,还有些刚会走路的小皇子小公主们,杀还是留,怎么处置。
陈忠一阵阵的头大,少主,您倒是出个章程啊,搁这儿哇哇大哭是个什么意思?
“少主!少主!”陈忠忙俯身想要将楚北柠从地面上扶起来。
突然楚北柠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陈忠,多带几个人,尤其是无忧山庄的工匠,我们去皇陵一趟!”
陈忠彻底傻眼了,这……这是要闹到什么时候啊?
楚北柠此时整个人完全疯了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一个念头便是找到玄鹤。
她只想找到他,别的什么与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夜幕中站着的文武百官此番都看傻了眼,进退两难,新帝不安排他们的去路,他们也只能站在这里候着。
“这……这是要做什么去?”
“不知道啊!”
“难不成带着人去鞭先帝的尸体不成?”
“嘘!噤声!”
“一朝天子,一朝臣,注意言辞!”
“伯懿,你说长姐……女帝陛下这是……”李兴义脸色慌张的看向了顾伯懿。
顾伯懿难得眉眼间掠过一抹悲伤,苦笑了一声。
“都是可怜之人!你在此盯着那些官员,我跟过去瞧瞧!”
顾伯懿骑着马追着楚北柠等人,直奔郊外的皇陵。
按照大晋的惯例,大晋玄家皇族的帝君死后都会葬入皇陵,便是晋武帝也葬在了这里,虽然争议颇大,但是也葬了进来。M..
玄鹤继位后年号成安,作为大晋的成安帝,死后自然也葬了进来。
很快楚北柠带着人来到了皇陵处,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她带头冲到了玄鹤的寝陵前,寝陵虽然早已经修好,不过墓道口的封门还是簇新的。
楚北柠声音发颤点着墓道的门:“给我砸开!”
四周的人微微有几分不忍,毕竟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不想女帝陛下竟是恨了成安帝,恨到了此种地步。
人家已经好好儿的埋进去了,还要挖开吗?
不过少主下令,他们也不敢忤逆了,纷纷上前用各种工具将墓道的门打开。
楚北柠率先冲了进去。
“少主!小心些!”陈忠忙带人跟进,穿过狭窄逼仄的墓道,直接来到了位于最中央的墓室。
巨大的赤色棺椁放在了宽大的石台上,棺椁外面雕刻着金龙,楚北柠脚下的步子定在了棺椁前,缓缓抬起手抚上了冰冷的棺椁。
她太紧张,整个身体都不停地发抖,手指也微微轻颤。
她狠狠闭了闭眼,突然抢过了身边工匠的工具,朝着棺椁盖子的缝隙边撬了下去。
曾几何时,她和玄鹤两个人挖过几次坟,撬过长辈们的棺材。
此番楚北柠第一次撬玄鹤的棺椁,她边撬边哭,可就是不得法,棺椁纹丝不动。
“出来啊!有本事出来啊!!”
“你不是很厉害吗!算天算地算无常,你那么厉害为何要躲在这个盒子里?你给我出来!出来!!”
楚北柠挥起粉拳,一拳拳砸在棺椁上,手指关节都砸破了皮,渗出了血。
“少主!少主冷静些!你们几个快打开棺椁!”陈忠忙和几个人上前将楚北柠的手臂,死死攥住。
再这么砸下去,人也疯了,废了。
棺椁在工匠们的合力下,盖子被撬开,几个人一起将盖子推到了一边,随即那些工匠登时愣在了那里。
楚北柠挣脱了拽着她的陈忠,冲了过去,扑到了棺椁前。
她登时说不出话来,巨大的棺椁里除了一些华丽的陪葬品之外,便是一套玄鹤穿的龙袍。
根本就没有人!
“玄鹤……”楚北柠缓缓探进手臂,一把抓起了玄鹤穿过的龙袍,宛若他的温度还在上面残留。
她死死抓着龙袍,整个人却再也撑不住瘫在了地上,脸捂进了龙袍中。
突然大声笑了出来,那笑声竟是比哭还难看。
“我就知道你没死!你那样的人怎么会死?”
“玄鹤,你玩儿我?你别给我逮着了,你等着!你给我好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