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翰骏看向了晋武帝丢到他面前的调兵虎符,登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虎符是用玄铁打造的,上面雕刻着一个裴字,还有一些裴家的图腾纹路,看起来应该是调遣裴家亲兵用的。
“皇……皇上,”裴翰骏忙冲着晋武帝不停的磕头,“皇上,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有人冤枉臣啊!皇上明鉴!”
晋武帝眼神越发阴冷了几分,因为身体有病,显得消瘦至极,却更令人觉得害怕。
“哦?你的意思是这兵符是假的,是朕诬陷你?”
“不是的,皇上,臣不敢,”裴翰骏颤抖着手紧紧抓住了兵符,拿起来仔仔细细瞧着。
此番他倒是真的盼望这个虎符是假的,可拿在了手中仔细一瞧,登时脊背上的冷汗更是渗了出来。
是真的,他裴家军的虎符他是认识的,在背面有一处暗纹,一般人不知道。
若是虎符有假,裴家军将领自然是能认出来的,可到底是哪个畜牲将虎符丢了?
裴翰骏脑子里转了几转,突然脑海中掠过一丝线索,就在不久前乌孙那边传来三儿子的一封书信,说调兵用的虎符被人偷了。
当时裴翰骏大发雷霆,让三儿子好好找回,不然用鞭子抽死他。
后来裴家派过去的暗卫带回来消息,说是裴三看上了一个流落边地唱曲儿的女子,便将那女子带进了中账,不想那女子竟是个偷儿,连着楚家老三帐中的细软银子,甚至虎符都偷走了。
裴家老三打仗有一套,行军布阵在裴家的七个儿子里仅次于裴朝。
武功也不弱,当然比裴二差点儿。
之所以这样,才让裴朝回京之后放心的将乌孙边地的军务交给三弟管着。
随后留了六弟和七弟跟着他们的三哥历练,这么长时间也没出事儿,除了这一次。
裴家的几个小子都有些自己的特色,裴朝不近女色冷酷无情,裴二是个武痴,裴四最奸滑,裴五有点愣。
裴六和裴七还是个少年郎,到目前为止还算听话乖巧,不过一个好动一个喜静。
其实裴家这些子弟培养的都不错,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都是专情,不喜欢胡乱寻女人。
可事情总有些反常之处,那便是裴三裴政,裴政是个厉害将军,唯一弱点就是好女色。
这事儿让裴翰骏委实头疼,也让裴朝狠狠揍过他几次。
裴政就是那种处处留情,处处风流的男人。
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丢一个,不晓得裴朝替他这个弟弟擦了多少屁股。
好在裴朝找女人都很大气,这一段儿时间若是爱着一个,便是宠到了极点,疯狂的花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
那些女子们只是伤心失落,并没有怨恨,故而处置起来还方便些。
不过裴家老三裴政后来玩儿得越来越过头,放眼整个帝都下到平民百姓的小家碧玉,上到世家贵族女子,都被他撩拨过。
直到他开始和荥阳公主殿下,那个大他十几岁的女人眉来眼去,一起花船喝酒,委实吓到了裴翰骏。
裴翰骏实在是没办法,才从京城将他弄到乌孙边地守着。
还记得裴三离开京城的时候,身后无数的花红柳绿相送,哭声一片,像是死了爷娘老子齐刷刷出殡来的。
到了乌孙边地,裴三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又开始春心萌动,勾搭姑娘,被大哥裴朝打了几次终于老实了。
这一次裴朝班师回朝准备也带他回来,还是裴翰骏下令就让他留在乌孙边地吧,回来丢人惹祸,还麻烦。
这下子真的给惹出了麻烦,没有了裴朝这个大哥镇着,裴三又开始发昏找姑娘,好家伙找了个贼。
直接兵符都被偷走了,裴三也怕了,这才写信给爹,丢了虎符是大事儿,他不敢瞒着。
他在信上吞吞吐吐的也不说实情,只说丢了,被人偷了。
裴翰骏一查居然还是因为女人出的事儿,他恨不得将三儿子一巴掌抽死。
这件事情裴翰骏本来想要找个法子在皇上面前推诿一下,不想此番儿子丢了的虎符竟是出现在章王府里。
那一瞬间,他登时明白了。
是有人专门去了一趟乌孙边地,用一个漂亮女人给自己的三儿子设局。
而且这个局和章王府的局是连在一起的,这是要将他裴家拖进深渊去。
裴翰骏手心里顿时渗出了冷汗,他忙磕头道:“皇上,这兵符……兵符是裴家的,是犬子裴政的。”
“可是臣冤枉啊!”
裴翰骏知道此时此刻,反倒是要实话实说,不然死得更快。
“皇上,实不相瞒这兵符是犬子裴政的,而且还是在乌孙丢的兵符。”
“此事让臣深感惶恐,想要调查清楚再回禀皇上,不想竟是发生了章王府被灭门这么大的事儿。”
“臣对天发誓,裴家绝没有掺合章王府的事情!”
裴翰骏这一次倒是没有丝毫的隐瞒,甚至将儿子的那些破事儿也抖搂了出来,证明丢虎符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陷害裴家。
裴翰骏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小心翼翼冲晋武帝磕头道:“臣恳请皇上重罚犬子!”
这一次事情后,怕是裴家老三的将军之位也保不住了,哎,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最好的结局就是从边地被召回京城,革职沦为普通人。
晋武帝看着诚惶诚恐跪在面前的裴翰骏,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
裴翰骏匍匐在地面上,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青石地板,一阵阵的凉意顺着脑门儿直接窜了进来,浑身竟是被这凉意激得打了个哆嗦。
许久晋武帝道:“此间事情朕自会查验,你口口声声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那为何章王府满门被斩,唯独你的女儿没事儿呢?”
裴翰骏心头突得一跳,额头瞬间渗出了冷汗。
“就在章王府出事儿的那一晚,你的女儿为何又被你的妹妹裴贵妃留在了宫中?”
“如今你裴家的虎符也出现在了章王府,其余的线索根本找不到,唯独你裴家倒是和章王的死脱不开关系,你倒是给朕一个解释?”
裴翰骏脸色顺间发白,他已经百口莫辩。
晋武帝死死盯着裴翰骏:“你是跟在朕身边多年的老臣了,当初你还是个端不上台面的,如今位高权重,更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