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鹤看着归云道长的痛楚之色,也闭了嘴,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叹了口气道:“归云大师,本王也不想逼迫大师重操旧业帮我这个忙,更不愿大师卷进大晋皇族的争斗。”
“可这一次本王一个很重要的人着了道儿,才不得不请大师出面,方才言语上有些得罪,还请大师宽宥。”
归云道长哪里敢和他生气,无奈的笑了笑道:“王爷,放心吧,很快就能按照王爷的要求做好的。”
玄鹤点了点头,迈步走出了归云道长住着的院子。
他本要离开,还是折过身走进了六清观后面的院子,一处东西走向的长条形院落,里面修建着一长排屋子,每个屋子里睡两个孩子。
此时院子里没有人,玄鹤沿着外面的青石小道来到了后山的一处书院,这一处书院也是专门为这些孤儿们修建。
从书院外面远远就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讲学,仔细听听竟是江南灭门案的受害者许宗轩。
许宗轩自从上一次去了楚家被楚家六小姐软刀子割了一通后,一颗心也静了下来,便进了太学学习,准备明年春闱下场考一次。
他现在也成了一个孤儿,家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偶然遇到了归云道长,归云道长请他来给道观里收养的娃娃们讲学识字儿。
许宗轩因为感同身受,他也是个孤儿,倒是做起这件事分外的卖力。
他刚讲读了一篇千字文,不想看到窗户外面站着的玄鹤,忙停下来走了出去给玄鹤请安。
玄鹤负手立在他面前,面前的少年眉眼清俊,只是多了几分阴郁之气。
玄鹤缓缓转动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道:“你之前去楚家找楚家大小姐了?”
许宗轩登时心头咯噔一下,小心翼翼道:“回王爷的话,楚家大小姐救了在下的命,在下为了表达感激之情便……”
他后面的字儿还没有完全吐出来,突然脖子一凉,惊慌失措的看向了玄鹤。
玄鹤的霜华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剑锋划破了他的脖子,一丝丝血腥味瞬间散开。
许宗轩的一双腿不自禁的打颤,脸上的血色也一点点的褪尽。
玄鹤收回了剑,剑身在许宗轩素白的布袍上擦拭干净才收进了剑鞘里。
他冷冷看着被划破了脖子的许宗轩道:“所有的纷乱止步于本王,若是想越过本王找楚大小姐的麻烦,你……等着找人给你收尸吧,这是最后一次正告!”
许宗轩僵硬的杵在那里,看着玄鹤转身离开,许久才回过了神,瞬间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抽走了,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踉跄着的摔倒在青石地板上,再也动弹不得。
第二天傍晚,安王府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着柔然护卫服饰的中年男子,低着头跟在了管家的身后来到了安王的书房外。
安王玄清这几天分外的闹心,不光因为江南盐商的事情被父皇痛恨猜疑,还因为赏花会上和表妹裴雨鸳的亲事被玄鹤那厮搅黄。
如今他恨不得将玄鹤扒皮吃肉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不想这些日子关于武侯令的消息竟是爆了出来。
武侯令实在是太有吸引力,尤其是对于现在深陷泥潭的玄清来说,那绝对是他救命的稻草。
倘若武侯令在他的手中,他便能所向披靡,别说玄鹤便是父皇也不在他的眼里,还需要受如今的这些窝囊气。
既然有消息,他自然要去查,这一查不要紧竟是得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便是武侯令现在出现在柔然大王子斛律衍那边。
他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离谱,于是买通了柔然别馆里斛律衍的一个心腹,不想这个消息竟然是真的。
身边的一个谋臣便出主意,既然这样不如与斛律衍合作,找到武侯萧家的宝藏就再也不必受困于人。
之前玄清觉得只要得了父皇的恩宠,顺着父皇的心意做事,自己便能顺风顺水,不想这一次他算是看透了,父皇的恩宠也是靠不住的,还不如自己有实力才有话语权。..
可要和斛律衍合作,自己手头总得有些东西才行,不想还真的被他拿到了一部分武侯宝藏图的碎片。
他虽然觉得这事儿怪怪的,武侯宝藏难道就真的这么好拿,那图虽然是碎片,也能看出一两点端倪来。
只是他现在已经被逼迫到无路可退的地步,哪怕是个笑话,哪怕有些可疑,他也愿意试一试。
“王爷!”管家将斛律衍的心腹带了进来。
玄清忙收回了心头乱麻一样的思绪,整了整容色看向了面前站着的中年男子。
“王爷安好!”那人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玄清淡淡道,随即定定看着他,“你家王爷到底是何意思?”
那人神态恭敬,从怀中拿出来一封斛律衍的亲笔书信双手碰到了安王的面前道:“我家殿下具体怎么想,奴才也不清楚,殿下只吩咐奴才将这封信交给殿下。”
“说事情机密,不适合在王府里见面,正好郊外云台山顶的鹤鸣峰在这个季节里,景色最佳,我家殿下请王爷赴宴赏景。”
“我家殿下还说,为了权宜之计,王爷最好少带几个随从,免得惹人耳目!”
那人倒也是条理清晰,说罢双手捧着书信送到了玄清的面前。
玄清接过了书信,打开一看是斛律衍的笔迹,带着几分柔然人的潦草粗犷。
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有两个意思,二人所谈甚是机要,最好将护卫留在云台亭
这个也能理解,毕竟武候令的魅力太大,即便是最忠心耿耿的护卫也怕是会动心。
其二便是商量好时间,时间就在三天后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怎么感觉时间定的怪怪的,不过柔然那些鞑子可能没这么多讲究。
“好!回去告诉你家殿下,三天后我在云台山顶等他来!”
那人忙躬身行礼,接过了玄清递过来的回信退了出去。
柔然别馆里,这些日子也是乱得很,因为大王子要和亲娶妻,涉及到很多的议程问题,故而即便是到了深夜也是人来人往。
唯独斛律衍住着的院子倒是安静了几分。
他才不在乎娶得的是谁,他只要将武候令里的那张图拿到手。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武侯令的消息竟是突然传了开来,这对他是相当的不利,若是被晋武帝察觉武侯令有一部分就在他的手中,怕是他不能活着离开帝都。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安王怎么知道他手中有武侯令的消息?
难道是楚北柠和安王之间做了什么交易,不,绝对不可能。
楚北柠和安王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会是谁?
现在武侯令的宝藏图一角居然出现在安王的手里,安王又派人过来探他的口风。
这事儿不解决不行了,太过棘手,斛律衍有些懵了,当务之急得先稳住玄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