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柠还没有从楚家女眷们的包围中冷静下来,突然暖阁的门被慕泽从外面猛的推开。
身后跟着的陈忠急得直跺脚,慕泽的真实身份是无忧山庄少庄主,区区一个陈忠哪里能拦得住他?
可这里是大小姐的闺房,屋子里一群楚家女眷,陈忠也不好闯进来。
“慕大夫!慕大夫!”
王姨娘等人也是惊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慕泽径直冲到了楚北柠的床榻边,抬起手一把掐着楚北柠的手腕将她几乎从床榻上提了起来。
楚北柠病了几天,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此时被慕泽这么一闹,竟是没有招架之力。
她呆呆看着消失了两个月之久,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慕泽。
这家伙好像比她这个卧病在床的还要憔悴一些,脸色难看至极,也不修边幅,倒像是哪个疯人院里逃出来的大傻子。
“你把七彩莲心草给玄鹤了?”
慕泽的声音微微发寒。
楚北柠眼底的痛色一晃而过,随后耸了耸肩头:“给了啊!”
“真给了?”慕泽声音都有些发颤。
“嗯,”楚北柠被慕泽盯得有些不自然的别过了脸。
“你他娘是不是傻啊?我……”慕泽气疯了去,大声吼了出来,却被一群楚家小丫头猛地抱住了腿和胳膊,给推到了一边。
楚家六小姐和七小姐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尚未行及笄礼,可也是有一把子力气,抱着他的胳膊拽到了一边。
楚家四小姐腰间的佩剑已经比划在了他的脑门儿上,楚家五小姐却不晓得该用什么武器阻止这个男人突然发狂行凶,竟是抓起自己给大姐姐做的糕点糊了慕泽一脸。
二小姐楚依月挺着个大肚子,马上要临盆了,也怒目而视死死盯着慕泽。
最小的两个小家伙一人抱着慕泽的一条腿,整个小身体都挂在了上面,竟是一口咬了下去。
变故突起,楚北柠硬生生给逗乐了,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慕大夫谈谈。”
王姨娘也觉得楚家几个小姐的表现有些失了体统,忙将小八和小九先拽了下来。
其余的人被刘姨娘带了出去,随后她冲慕泽躬身福了福笑道:“慕大夫有什么话儿且好好说,我家大小姐病刚好,经不起折腾。”
明明柔柔弱弱的一个妇人,说这话竟像是带着些许威胁。
楚家一家子护犊子护得厉害,怪不得将楚家大小姐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架势。
慕泽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糕点碎渣,楚家五小姐也是个狠人。
他颓丧的走到了楚北柠的面前,死死盯着床榻上的那个女人,不禁苦笑了出来。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楚北柠脸色瞬间变了,随后冷笑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
慕泽双目微微赤红:“楚北柠你不必再自欺欺人!”
“什么样的交情能让你宁可自己赴死,也要照顾那个畜牲的死活。”
“当初你身上中的毒是不是因为玄鹤才如此?”
楚北柠心头一跳,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慕泽。
慕泽心头却是无比荒凉,这个女人还是该死的喜欢上了别人。
他眉头狠狠拧了起来,苦笑了出来:“楚北柠你也太小瞧无忧山庄了。”
“其实我早就得了消息,玄鹤也一直在找七彩莲心草,偏偏百花会上裴未央毒发。”
“你以为这是巧合?你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了我。”
“当初在木兰围场你身上的千机之毒是替玄鹤受过的吧?”
慕泽一点点陈述着自己猜到的真相,心头却一阵阵锐痛。
他之前也奇怪堂堂靖北侯府嫡长女怎么会中了这么古怪的千机之毒,直到他偶然察觉玄鹤也在找千机之毒的解药。
他便是存了几分心思,派人追查之下竟是发现一年前木兰围场发生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虽然到现在他都查不到真相,就像是隐藏在迷雾中的影子,抓不到一丁点儿线头。
可他被人放回来,回到回春坊就听到帝都议论纷纷的关于楚北柠和玄鹤的事情。
之前所有的线头终于连上了,真相让他烦闷的想杀人。
楚北柠为了玄鹤居然可以做到此种地步,可那厮却活得逍遥自在。
慕泽狠狠磨着后槽牙,这一次将他囚禁,不让他参加百花会怕也是玄鹤的大手笔吧?
不行,他得让这孙子疼!疼到骨子里才行!
楚北柠动了动唇,竟是没有办法回答慕泽的话。
木兰围场的那个秘密,是她无法承受的过往。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慕泽解释,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情。
两个人就像是两败俱伤的对手,死死瞪着对方。
各种隐秘不能说的感情,藏的很深很深,却都想表现的云淡风轻。
许久还是慕泽先退了一步,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沉稳。
他俊美的脸颊闪过一丝阴霾淡淡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楚北柠我委实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告辞!”
慕泽就像一个奇怪的小旋风,气呼呼来,急匆匆走,将暖阁的门狠狠摔了上来。
楚北柠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一阵阵的头疼。
都特么弄出来的什么破事儿啊?
楚北柠一把掀起了被子,整个人缩了进去,不想了,越想越烦。
现下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如何能将靖北侯府的这一群人养活好?
这边慕泽又骑着马疯疯癫癫回到了回春坊,一众手下具是胆战心惊不敢说什么。
少庄主的心情貌似不怎么好,他们还是少惹为妙。
慕泽沐浴更衣,更是将换下来的衣服命人拿到院子里烧掉,上面一层都是老大娘的脂粉。
他换了一件素色绣竹纹的纱袍,低着头一口一口抿着茶,面前站着几个青衣少年断断续续说着这些日子靖北侯府发生的事情。
“之前靖北侯府大小姐病了,也不知道谁在背后使坏,竟是无一人去候府诊治。”
“属下瞧着实在不是个办法,就大着胆子用了几味药。”
“如今也算是侥幸……”
慕泽抓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楚北柠这些日子昏迷不醒的几率是不是太大了。
难不成是千机之毒,可是那个傻子竟是不要命了?
他暗自咬了咬牙,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了桌子上。
几个青衣少年吓得忙跪在了地上求饶。
“少庄主,息怒!”
“我等跟着少庄主在帝都伪装身份,当真是只学了女医……女医……不曾学过别的……也是斗胆……”
“你们做的很好,重重有赏!”慕泽打断了属下的话头。
他定了定神,冷冷笑了出来:“备马车,去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