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柠一听是顾家的帖子,忙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顾家的帖子?”
她从李嬷嬷手中接过了帖子,来来回回翻看了起来,越看越是心惊。
居然是顾家长公子亲自写的帖子,上面的字儿简直写的太好看了,让她这个字迹奇丑无比的女子看着分外的羡慕。
光是从字迹上来看,就看得出来写字的人笔迹洒脱,带着几分恣意狂傲。
楚北柠微微一愣神,又仔细看了一遍帖子。
原来顾家要举办诗会,一起去顾家别院的山庄里游玩揽胜,顺道召开诗会。
顾家别院的风景很是出名,一年四季的花树漫山遍野的种植不说,还专门辟出来一个园子单独种植各色茶花。
虽然已经是秋季,但是茶花园子里的花朵却笼在一个巨大的烧着地龙的棚子里,分外的好看。
这茶花园的景色已经成了京城里的一景,加上顾家是书香门第之家,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每次诗会的规模都很大。
王公贵族自然是要去,同时各种青年才俊也会去。
既如此那几位皇子们也一定会去,毕竟这样一个招揽人才的机会,他们怎么会错过。
每次但凡是梁王府明面儿上的交际,都是玄鹤收这些帖子,此番顾家长公子却单独给她带来一张拜帖,几个意思啊?
楚北柠又低下头,来来回回查看拜帖上的字儿,没错儿落款是顾伯懿,写给她的,没跑了。
这就很尴尬了。
顾伯懿是顾家的嫡长子,是个外男。
即便是顾家的女眷想要和梁王府结交,那也应该是顾夫人给她下帖子,轮不到一个外男给内宅女子下帖。
楚北柠觉得这事儿很稀奇,毕竟顾伯懿可是大名鼎鼎的天才少年,不可能做出糊涂事来,定是有更多的深意。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这些日子因为三妹妹的事情,她忙的是焦头烂额,此番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事情。
之前顾伯懿专门给她的四妹妹楚望月下了拜帖,邀请楚望月参加诗会。
被自家妹子传话给顾伯懿,自然是拒绝了。
此时顾伯懿便是转过头将拜帖送到了她这里来,这意思不言而喻,便是她去顾家参加诗会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楚家四小姐。
“文人啊!呵呵!这弯弯绕!”楚北柠哑然失笑。
随后将帖子顺手放在了桌子上。
李嬷嬷忙道:“主子,外面顾家的小厮还在等主子回话。”
楚北柠吸了口气道:“你这样回他,就说王爷已经收到了顾家的邀请,这一次诗会我和王爷一起去,嗯,就这么回复吧!”
李嬷嬷忙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楚北柠却是苦笑了出来,姻缘这种事儿包办不得,还是得看四妹妹的意思。
四妹妹既然不愿意去,她何必给自家妹妹带来这些烦恼。
况且按照这个世界的评判标准,这门亲事不合适。
顾伯懿是家中长子,四妹妹是楚家庶女。
顾家是文臣的楷模,他们楚家是粗蛮武将,凑不到一起的。
非要强行凑过去,少不得四妹妹要经历些磋磨。
三妹妹墨月的事情已经搞得人焦头烂额,四妹妹望月的亲事还是谨慎为好。
楚北柠想到此,更是坚定了刚才的想法。
第二天,崇文街街头的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口,摆着一个不起眼的摊位。
摊位边坐着一个身穿靛青色棉袍的少年,少年生的分外眉清目秀,头发用一条玄色缎带束在了脑后,不过比起来寻常少年郎,这位少年还是有些太过瘦弱了些。
摊子的另一端立着一块儿牌子,牌子上写着一行隽秀的小楷。
“代写状纸,二十文!”
这几天的治安许是好转了几分,少年代写状纸的摊子比以往分外清冷了几分。
少年一边等人光顾,一边低下头翻看市井间流传的断案诉讼的话本子,看着看着竟是入了神。
“写状纸多少银子?”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巷子口的清冷。
少年一边收起手中的话本,一边道:“二十文,公子要写什么状纸?刑狱官司?还是邻里纠纷?”
“御状会写吗?”
少年猛的抬头看了过去,登时愣在了那里。
只见坐在对面小凳子上的少年,身穿一袭白衣,面如冠玉,眉间自带着几分风流蕴藉。
好看薄凉的唇角微微吊着,感觉像是在睥睨天下万物,世间百态都是他嘲讽的对象。
他眼神里渗出几分玩世不恭的表情来,定定看着眼前写状纸的少年。
随后淡淡笑了出来,却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沓银票甩到了少年的面前。
“御状,一千两!”
“状告陇南贵族集团私自开采银矿,状告江南盐商官商勾结,状告渭南贵族草菅人命,状告岭北士族兼并土地!”
少年顿时慌了,这种种惊天大案,这么多贵族集团她可不敢接这种状纸。
“对不住,这状纸写不了,银子您收回去吧!”
少年将银票退了回去。
他忙起身准备收拾摊子,不想面前的少年冷冷笑了出来。
“楚四小姐原来也就这点子胆子,还以为你什么事儿都能抗下来,替你长姐申冤,滚过六十六根穿骨钉的勇气被狗吃了吗?”
楚墨月顿时抬眸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眼底掠过万分的惊讶。
“你是谁?”
“顾伯懿,”白衣少年重新坐在了楚望月的面前冷冷笑道:“楚四小姐估计听过我的名号。”
何止是听过,简直就是如雷贯耳。
京城里最狂傲,最不羁,最有才华的少年才子,怎么可能没听过,还是顾相的嫡长子。
楚望月不晓得这人怎么找过来了,还能找出来她这个小小的摊子。
顾伯懿冷冷笑道:“四小姐为了自己的长姐豁出了性命,勇气可嘉。”
“可四小姐你知道天下之大义吗?去问问你二姐夫李兴义,他在大理寺没少见那些冤案重案。”
“你要是真的对断案狱讼感兴趣,不防查查我刚才说的那些,查出来那你就是天下闻名的女状师!”
“这其中的种种弯弯绕,自然是抽丝剥茧需要一点点的查。”
楚望月顿时明白了,顾相刚领了差事要整顿吏治进行改革,他儿子便上心了。
可她就是个楚家的庶女,哪里管得了这些。
顾伯懿扫了楚望月一眼,眉眼间多了几分玩味,淡淡道:“你若是答应我一件事,我带你去看那些奇案怪案的卷宗,如何?”
“当真?”楚望月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她一个女孩子对这种刑讼之事很喜欢,在别人听来就是个怪胎,此番却找到了更怪的怪胎和她呼应,竟是有些小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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