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事说得委婉,意思很明确,大房和二房,是要请谢泽过去,商议如何瓜分三房名下的财产。
谢品如站在台阶上,望着两个管事笑呵呵的脸,对三房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老太爷现在还在世上,三房财产归属问题,用不着你们管。”徐氏心慌,三房本来形势就很不好,若是名下财产真的被其他两房瓜分,以后三房还怎么继续过活。
“这个还请三老爷亲自去谈吧。”
徐氏性格软弱,张管事压根没把徐氏放在眼中,更别说和徐氏多说几句话了。
“你们……”
徐氏不傻,看出这两个人看不上她,徐氏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谢品如沉默地看着张管事和赵管事,以前她掌管谢家之时,这两个人最会装腔作势。
两个管事交代完了话后,直接走了,徐氏心头委屈,人前没有表露,转身回到屋内,趁着没人,抱着谢品如止不住地落泪。
谢品如轻轻地拍着徐氏的背脊,想说些安抚徐氏的话,话到了嘴边,最终咽了下去。
她能说什么,她此时安慰徐氏什么都没有用,除非谢品如重新活过来。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谢品如深深觉得,想要改变眼前这一切,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徐氏百般不愿,但还是把大房二房的意思告诉了谢泽。
谢泽在病榻上躺了有一段时日,本就不怎么强壮的人,此时看上去更加瘦弱。
谢品如坐在谢泽的脚踏上,看着明显苍老很多的父亲,自责之心更重,她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要替赵即墨挡那一刀,她简直不孝。
“大房二房对我们虎视眈眈,三房如今只剩下即墨一人能够支撑了。”
徐氏告诉谢泽大房二房的意思时,谢泽面上无一点意外神色。
他没什么经商才能,人情世故方面却一点不比任何人差,大房二房多年来对三房财产虎视眈眈,他不是不知道。
一家兄弟,何苦闹得难看呢。
“是我没用,没能给你生个儿子出来。”徐氏心中一阵悲痛。
“子女是命中注定,老天给我们一个品如,已经是厚待了,即便生下男孩,若无经商才能,将来也只能任人鱼肉。”谢泽安抚自责的徐氏,夫妻两人自成亲那日,多年来感情一直都很好,从未改变过。
谢泽之所以会这样想,那是想到了他自己身上。
他本就没什么经商才能,谢家是商贾之家,谢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家族的弃子。
那种痛苦的感觉,谢泽已经体验了半辈子,他的儿子若是和他一样,谢泽宁愿从未有过儿子。
谢品如今日才知道,谢泽竟然是这样想的,很少有人能如谢泽想得这样简单。
这个世道,即便生出来的儿子是个傻子,也要拼了命的传宗接代。
赵即墨彻底地卸下伪装面具,对三房上下十分冷淡,以前隔三差五的会来请安,现在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三房官铺账本,基本都在赵即墨手上。
谢品如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
赵即墨视三房如囊中之物,以他现在的本事,是没有办法脱离三房,带着属于三房的财产离开。
大房和二房都想瓜分三房财产,这等同于触及到了赵即墨的利益。
以赵即墨的为人,他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鸭子变成别人的飞走呢?
赵即墨此人心机手段都有,大房和二房两房加起来都不一定是赵即墨的对手,这完全可以形成双方对峙的局面,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娘,我们还有姐夫,姐夫很聪明的。”谢品如拉了拉徐氏的胳膊,仰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徐氏。
谢泽伸手摸了摸谢品如头顶柔软的发丝,这个温和了半辈子的男人,不管对谁都是那么的温柔,他是一个慈父,却不是一个好的当家人。
“蝉儿,父亲对不起你。”
“爹爹,姐夫和大房二房斗。”
谢品如拉着徐氏的袖子,想到徐氏未必能明白她的意思,只得把目光转移到了谢泽的身上。
果然,谢品如话音落下,谢泽脸色微微凝住。
“蝉儿,这是谁告诉你的?”
谢品如刚刚的话,绝对不是谢金蝉能说得出来的,在众人眼中谢金蝉就是个傻子,怎么会懂得人与人之间的弯弯道道。
“我晚上做梦,梦见了姐姐,姐姐说的。”
谢品如唯一能找到的借口只剩下这个了,晚上梦见自己,这怎么可能。
“品如?”徐氏眼眶泛红,忍不住哭了。
“品如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命薄。”谢泽颇为感慨。
“还不是那个赵即墨,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可是品如那么喜欢他,我都不忍心告诉品如真相,早知道会有今日,我无论如何都应该告诉她的。”
徐氏忍不住自怨自艾起来。
“好了,都已经发生的事,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蝉儿说得对,让赵即墨和大房二房相斗,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为今之计,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谢品如靠在谢泽身边,闻着谢泽身上的药味,她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她必须要为谢家、为三房谋求一条生路。
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后,谢泽没有去见谢诀和谢韬,而是继续养病。
谢诀谢韬两人还准备联手把谢泽打压一通,奈何谢泽压根就没有过来。
赵即墨这段时间很忙,三房所有官铺管事几乎都掌握在他手上,以后他在三房就是横着走的那个人。
他多年隐忍筹谋,谢品如终于死了,他得偿所愿,心中的痛快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
在月色正浓时,在外忙碌一日的赵即墨回到了三房。
三房门口,徐氏派去的内院管事何婆子叫住了赵即墨。
“姑爷,老爷叫你过去。”
赵即墨许久没见谢泽和徐氏,这两个人于赵即墨来说,可有可无。
何婆子这个样子,似乎在这里已经等候一段时间了。
赵即墨心生疑惑,面上不显,跟着何婆子去了三房正院。
徐氏在正房看见赵即墨,心中依旧对赵即墨充满怨怼,想着三房未来都要压在赵即墨的身上,徐氏只能暂时把不满压制住。
“爹,找我什么事?”进了内室,赵即墨直接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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