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千雪怀疑孟雨青被他气坏了,黑沉沉的眼珠子定定地看了他几秒。
他缩了缩脖子,有点怂地想说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他对去酒吧倒没什么执念,就是单纯地憋着坏,想要做出点离经叛道的事。
他都二十岁了,还被家里人像个小孩子一样管教。
白嫩的脸颊又悄悄鼓了起来,磨了磨牙,正要开口,孟雨青拽着他的手臂往前走,祁千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半拉着走到酒吧门口。
见他愣神,孟雨青语气淡淡地:“不是想进去吗。”
祁千雪来了精神:“真的让我进去?”
他没给孟雨青反悔的机会,转身就往酒吧走。
孟雨青跟在祁千雪后面,酒吧热闹嘈杂,吵得人耳朵疼,五颜六色的光从人脸上晃过,照亮了舞池上群魔乱舞的人群。
这个酒吧不太正经。
祁千雪从小就不是只会乖乖听话的孩子,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心里的好奇心越重,就像小时候帮他戒游戏一样,会偷偷背着家里去外面乱玩。
与其让他后面想方设法偷摸跑来,还不如跟着他一起进来。
玩腻了就好了。
孟雨青冷眼看着,亦步亦趋地跟在祁千雪身后。酒吧人多,很容易就会被挤散,他干脆伸手握住祁千雪的手腕,轻轻一扯。
祁千雪撞到个坚硬的身躯,张了张嘴,嘴里泄露出一声痛呼,转头正要骂人,看到是孟雨青,又闭嘴了。
周围人多,时不时就会被撞一下,祁千雪最烦和别人有太多肢体接触,孟雨青把他护在怀里,又比他高大太多,完完全全将他揽在怀里,鼻尖嗅到的都是他身上清新的气息。
走到一处远离人群的沙发上坐下,祁千雪才宛如重获新生一般微张着嘴,喘了两口气,视线扫过群魔乱舞的人群,眼里露出几分好奇。
他来过酒吧,只是是和沈竟遥在白天来的,没有这么多人,也没有这么乱。
孟雨青沉默地坐在他旁边,酒吧里乌烟瘴气,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视线就放在面前玻璃桌上摆着的烟灰缸上。
“你生气啦?”祁千雪凑过去轻轻问。
祁千雪猜测应该是被他气到了,他往孟雨青坐的地方挪了挪。
孟雨青是家里培养出来的,平时也拿工资,做错事还要受罚,他们是像古代暗卫一样的存在,是完全归于莱特家族的附属品。
祁千雪小声跟他保证:“我不会让哥哥扣你工资,也不会让人惩罚你,别生气啦。”
孟雨青看他一眼,灯光有一瞬照到了他的脸上,漂亮的脸即便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也像是打了一层光,透明剔透的眼睛含着笑意,眼底蓄了一层薄薄水光。
他们坐的位置不算偏僻,旁边嘈杂的喧闹声有几秒的凝滞。
孟雨青:“没生气。”
视线从不远处扫过,祁千雪对周边视线不敏感,被人看着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心情好时还会冲人笑。
他耐心极差,自然也没有去探究他人想法的心思,也就不会发现那些朝他看来的眼神里,除了惊艳还有隐藏得很深的欲望。
在这样的地方不亚于羊落虎口。
他家里人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如果不被看着,可能出门一趟都会被哪个心思不正的坏人哄骗走。
旁边落下一道人影,祁千雪坐直身体,不再歪歪扭扭地往孟雨青身边凑,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眨了眨眼。
带着点异域风情的男人手里端着杯酒,嘴角带笑地问:“你好,能请你喝杯酒吗?”
周围不少人都在暗暗看着这一幕,他们中也有蠢蠢欲动的人,却又顾及着青年身边的男人,胆子不像这个男人
那么大。
祁千雪奇怪地看了孟雨青一眼,他察觉到在这个男人走近后,身旁的孟雨青身体倏地僵硬了一下。
不太理解这种变化,祁千雪摇了摇头:“我不会喝酒。”
其实是会的,参加宴会交际应酬,虽然不是他去,但喝酒这项技能似乎是不可缺少的。
他脸看着显嫩,乖乖摇头的样子让周围人眼神都更复杂了一点。
还有的眼冒精光。
看着好嫩啊,成年没有啊就敢来这种地方。
身边的男人可能也不是他们想的那种关系,或许是他的监护人。
要不然怎么敢让他进来啊,不怕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吗。
“真的不会喝酒吗?我教你吧,很简单的。”男人话里都多了几分诱哄,透着股不怀好意。
祁千雪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偏头看了孟雨青一眼,意思很明确,孟雨青垂落的手指无意识握了一下,正要站起身帮祁千雪解决骚扰。
面前的男人突然看了孟雨青两眼,之前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祁千雪身上,没有丝毫多余的心神分给其他人,看清孟雨青的面容,微微怔了怔:“你是……”
孟雨青“刷”地从座位上坐起来,漆黑的眼眸落在陌生男人身上,转头跟祁千雪嘱咐一句:“待在这里别乱跑,陌生人给的东西别碰,我过去几分钟。”
祁千雪觉得他的叮嘱有点像对待小朋友,看了看陌生男人又看看孟雨青,猜测他们俩可能认识,轻轻咳了咳:“知道了。”
他有些羞赧,觉得孟雨青和家里人一样喜欢小题大做。
孟雨青和陌生男人走了,没走太远,就在酒吧偏僻一点的角落,跟陌生男人说话,眼睛还一直看着祁千雪这边。
祁千雪拿着桌上的单子研究,酒吧里有不少名字稀奇古怪的酒,他打算点上一杯来尝尝。
“祁千雪,你怎么在这儿?”旁边忽然多出一道声音。
祁千雪抬头看见是盛暄,身材挺拔、容貌出众的青年走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四下看看,没见到时常跟在他身边的人:“沈……你家里居然舍得放你出来。”
提及某个名字时,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嫌恶,生硬地改口道。
祁千雪脾气就不是很好,面对陌生人要多几分涵养,对待盛暄这种知根知底的,就没那么客气了。
“要你管,你很闲吗?”
他跟盛暄就是彼此生活作风差太多,再加上盛暄脾气坏,还喜欢管着他,祁千雪连被家人管都不太乐意了,怎么会纵容他。
“你。”盛暄年轻的脸上露出几分怒气,看见祁千雪手里捏着的单子,嘲讽道:“你还喝酒?还是喝牛奶吧。”
酒吧里专门有买牛奶的,可能也是见识多了不会喝酒还要来酒吧玩的人。
“你才喝牛奶。”祁千雪被他看轻,随便在单子上点了一杯酒。
服务员很快就端着酒过来,送到祁千雪面前的桌子上。
祁千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末了还走近盛暄,给他展示空掉的酒杯:“看不起谁呢?”
他也不想在这里坐着了,看了眼远处的孟雨青,想也不想地朝着对方那边走。
祁千雪酒量一般,随便点的酒好像有点烈,喝的太急了,只不过一段距离走过来脸就红得不像话。
孟雨青似乎和人聊得不太愉快,眉头紧锁,连祁千雪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对面长相偏异域的男人嘴角咧开一点笑:“你不跟我们回去,那你去哪里?待在这里吗,你可是……”
“他为什么要跟着你们回去啊?”祁千雪头晕晕乎乎的,狠狠闭了闭眼,看见孟雨青手就伸过去抱住对方的腰。
孟雨青浑身一僵,刚要
将人甩出去,察觉到是祁千雪,动作一顿。
祁千雪嗓音软软的,脸趴在孟雨青背上,声音像浸了水,软绵无力:“他是我的,跟你回去经过我同意了吗?”
祁千雪一来就听见这样的话,挖墙角都挖到他头上了,脑袋发晕还是不忘怼回去。
男人的目光在祁千雪环着孟雨青腰上的手上打量,恍然大悟道:“你是为了他才不跟我回去的?”
“他知道你是什么吗?帝国人对我们深恶痛绝,他会找一只——”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完,就被孟雨青急急打断:“够了,你认错人了,我还有事,没工夫陪你闲聊。”
他不耐烦地打掉男人的话,拉开祁千雪环着他的手臂,换成了另一个搀扶对方的姿势。
酒吧的人似有若无地朝这边看,孟雨青这时候来不及计较,朝祁千雪之前坐的地方看去。
盛暄还坐在位置上,盯着桌面上祁千雪碰过的酒杯发呆。
盛家和莱特家族在一个圈子,盛暄作为不用继承家业的浪荡子,行事比较随性。
孟雨青收回视线,准备带祁千雪回去。
手臂突然被人紧紧抓住,喝了酒后祁千雪脸上绯红一片,饱满的嘴唇莹润着水光,被孟雨青护在怀里,仰着头:“不能回去……会被发现的。”
祁千雪还勉强有点神智,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不只有孟雨青会像家里人报备他的行踪,家里的佣人也会,这样带着一身酒气回去,转头就会被全家知道的。
刚被警告过,就跑到酒吧喝得醉醺醺,挑衅一样,被他哥哥知道了他就完蛋了。
浑身都是心眼的“老”男人,要多坏有多坏。
“知道会被骂,就不能听话一点吗?”孟雨青微微低头,一只手捏着祁千雪的下巴,强迫地与他对视。
挨得近了,他才发现对方嘴里的酒味都带着一股香气。
不知道喝的什么酒,没有一点难闻的味道。
漂亮会瞪人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唇瓣轻轻抿了抿,嘴唇间的唇缝都要看不清了,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可怜兮兮的恳求。
孟雨青眼神幽深,里面滚动翻腾着什么,揽着他转身在吧台那里让调酒师帮忙开了一间房。
酒吧的楼上就是房间,调酒师暧昧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大概是见多了这样的人,很快就帮他们开好了房间。
从酒吧里面的通道进去就是电梯,直达楼上。
祁千雪晕得不行,抓孟雨青抓得很紧,进了酒吧里的通道,孟雨青半蹲下来:“我背你。”
祁千雪顺从地倒在他背上,手指垂在孟雨青身前,白皙的手指绞在一起,小声地告状:“盛暄好烦,说话带刺,还嘲讽我不会喝酒……都怪他,我现在头好晕。”
孟雨青时不时附和一两声,电梯门打开,他背着祁千雪进去,背上人想起什么,勉强打起精神,说话含含糊糊:“孟雨青,你不能告诉我哥哥。”
“我刚刚还帮你骂那个坏人了,哥哥扣你工资我帮你补上……”
他的嗓音渐渐沉寂下去,近乎低喃:“我对你这么好,你不能对不起我。”
背上的人似乎睡着了,寂静的空间里过了好久才听见低低的一声“嗯”。
……
孟雨青订得是酒吧里最好的房间,摸着黑先把祁千雪放在了床上,脱了鞋,摸到床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打开灯,光线刺眼,床上的人挣扎着睁开眼睛,弧形姣好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发烧一样脸红扑扑的,他盯着孟雨青看了半天。
不认识他了一样,疑惑地歪着脑袋。
借着光,孟雨青看清周围的一切,脑袋嗡嗡地疼,总算明白调酒师那个暧
昧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了。
祁千雪坐在柔软的水床上,床上还摆放着玫瑰花瓣,孟雨青为了让他睡觉舒服,给他脱了鞋,穿着袜子的脚踩在玫瑰花瓣上。
娇艳的汁水被踩出来了,弄脏了白袜子,孟雨青脑海里不可自控地想象,如果踩在玫瑰花瓣上的是圆润白皙,轻轻一碰就会泛红的脚会怎么样。
他连忙移开视线,不经意看到了床头放着的鞭子。
“换个房间。”孟雨青朝前走了两步,祁千雪宛如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往里缩。
他身上没力气,水床轻轻一动就会晃,软软地跌在床上,不疼,浑圆挺翘的柔软部位被弹了起来,怔忪了几秒。
脸上的警惕顿时一扫而空,新奇地再次重重跌下,又被轻轻弹起。
坐在水床随着水流起伏,像躺在波浪上一样舒服,喝醉了的人脑子是蒙的,大脑不受理智控制。
看着孟雨青靠近,懵懂发沉的脑袋很难辨认出他,祁千雪紧张地往周围看,看到了床头放着的鞭子上,狠狠朝孟雨青抽了过去。
“滚开!”
很凶的一声,眼尾发红地瞪着孟雨青,他潜意识里还记得身边人对他的嘱咐,遇到坏人一点都不客气。
身上的力气不大,鞭子是特质的,抽在人身上不是特别疼。
孟雨青脚步微暗,盯着祁千雪的眼神幽深,喉结无声滑动,嗓音艰涩地安抚道:“我是孟雨青,我订错房间了,我们去换一间。”
他知道祁千雪喝醉后会有点难搞,会变得有一点点不讲道理,更娇气,一边说一边走近,想要抢下他手里的鞭子。
意图被察觉,祁千雪蹭蹭往后退,拿着武器,毫不犹豫地抽在孟雨青身上,眼里含着泪,嘴唇却抿得很紧:“你是坏人,滚开啊。”
他连骂人都不会,明明一副可怜兮兮很容易被欺负的样子,还故作坚强,只会勾起人心底最恶劣的念头——
想看他哭出来。
……
暖橘色的光照在颜色略深的皮肤上,被水冲刷后,胸口上被无意抽出的红痕斑驳交错。
为了抢走祁千雪手上的鞭子,他又挨了好几下,都不疼,是另一种鱼上岸后缺水一般的渴。
像是在渴望什么。
水流冲刷在身体上,他们种族的治愈天赋很强,孟雨青刻意没有去治疗,任由痕迹留在他身上,像是祁千雪给他打下的印记。
他想着睡着的祁千雪,隐忍克制,动作放得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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