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理总是多变的。
之前顾老太太张口九百块,闭口三百的,看热闹的人觉得她心黑,如今见她寻死觅活的,人们的心理又慢慢偏向她,觉得田宁这个儿媳也做得过了。
毕竟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延伸下,就是无不是的公婆。
就算有,身为晚辈让一让,忍一忍就行了,哪有逼得婆婆去撞墙的?
听到风向改变,人群后,袁丽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田宁若有所觉,抬头看向人群外,就见一个年轻男人快步朝这边走来,隐约有些熟悉感。
目测1米78左右的个子,身形清瘦,身着白衬衫黑裤子,脸上还挂着一副眼镜,好似从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大学生,干净文气,又俊秀。
是的,俊秀。
年轻男人抬起了脸,田宁看清了他的容貌,清风朗月一般,与这样的人青梅竹马,想来是难以忘怀的。
原主的记忆在一瞬间爆发,心智坚定如田宁也不免受到的影响,定定地望着来人。
四目相对,年轻男人眼底绽放出喜色,他朝她招手喊了一声:“宁宁!”
年轻男人的声音清雅,要带着别样的磁性,让喧嚣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齐齐回头看过去,然后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心道好俊的后生,还是个城里来的后生。
大妈大婶的眼睛发亮,就是小媳妇也不免多看几眼。
年轻男人或许是习惯这样的目光,没有半点不适,还和善地冲她们点了下头,又道:“麻烦你们让一下,我想跟我久别重逢的老同学说说话。”
爱美是人的共性,农村里的大妈大婶也不能免俗,闻言让了道,又大声问他:“你老同学谁呀?是下乡的知青吗?知青都在知青点了,你该去知青点去找人。”
年轻男人礼貌地冲指点他的大婶笑了一下:“她没在知青点,她就在这里。”他指了下人群当中的田宁。
大妈大婶们恍然大悟,其中一人拍腿道:“是呢,田老师原来就是知青,只是刚下乡就嫁给了顾家老二,咱都把她当做咱村里的人了。”
这话一出,年轻男人的面色微微有所变化。
学校大门处的顾老太太,这会没人拦着,她也不往墙上撞了,看着年轻男人浑浊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突然扑过去大喊:“我知道了,你就是给姓田的写信的男人!你说,你们俩是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这话一说,满场哗然。
年轻男人皱着眉头,躲开了顾老太太的扑打,却没有反驳她的话。
田宁看着眼前的闹剧,又在人群中寻到了王淑珍和袁丽的身影,甚至还有陈长青。
陈长青在人群外围,张口想说什么又止住,要往前冲又顿住,看得田宁都不由得噗嗤乐了,心底却为原主默哀,原主是魅力不浅,但都吸引了什么人啊?没一个靠谱的。
她这笑声也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注目,顾老太太没扑到年轻男人,转头冲她大骂:“姓田的,老娘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但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把勾搭的男人都招来了,你是真没把我们老顾家放在眼里啊!”
随着老太太这话落下,各种异样的目光连同指责声铺天盖地而来,年轻男人看见她的目光就透着担忧,张口解释他与她只是老同学,并没有别的关系,但在场没人听他的。
在这一片嘈杂声中,田宁又笑了一声,走到年轻男人跟前问道:“方岩,咱俩五六年没见了,你就突然来到这里为了什么?是跟我叙旧,还是逼着我婆家将我赶出去?”
田宁一开口,四周的声音都停了,人们的目光也如探照灯一样来回扫视两人。
年轻男人正是方岩,自她在这个世界醒来后,他的名字就一直出现在她耳边,如今终于见到了,也开始了第一次交锋。
方岩似乎没有料到她的话会如此锋利,错愕了一瞬,连忙摇头道:“宁……田宁,我们是老同学,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因为近期在这边出差,你爸妈又担心你,便托我来看看你,给你带份家书。”
方岩说着,从肩上的背包里取出一封信寄给她,他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当他凝视某个人时,格外深情,又叫人沉溺。
田宁暗叹原主输的不冤,如此深情又克制,还为她着想的男人,谁又能抵抗得了?
田宁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目光扫过方言手里没有署名的信封,又扫视四周那些看热闹的人群,淡淡笑道:“看来大家都很想知道我这家书里写了什么,不如请方岩同志念一下,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四周人群的目光都亮了好几度,方岩却似真的没有预料的,神色都僵了一秒:“这,这不大好吧?”
田宁睨了他一眼:“我觉得挺好,你要不乐意换个人念也行。”
方岩立刻道:“我念。”
随后方岩展开信,开始念了起来,都是些平常的话语,问候田宁在乡下过得好不好,孩子好不好,何时能回家探亲之类。
有人探出头想看,方岩却避开了,语速也加快,一分钟后就念完了,又塞回信封里递向田宁。
田宁却没有接,她道:“信的内容我知道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拿着了,你回去的时候告诉他们,等我有空会回去看他们的。”
说完,就径自往家走,人群下意识地给她让路。
顾老太太却跳起来:“姓田的你不能走,你跟他的关系还没有交代清楚!”
田宁回过身道:“交代什么?我跟方岩有没有私情?老太太我们已经分家了,就算我要交代这些,也是跟顾严柏说。您还是先回去,把真的药费单子拿过来吧。因为我要是今晚八点之前见不着真的药费单子,明早我就把假的送去派出所。”
这话一出,顾老太太的脸色顿时变了,立刻冲过去抢田宁手里的药费单子,但不知谁的脚无意中伸了一下,老太太啪叽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