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少奶奶沙氏嫁的老二方雷。
当初方云成亲是因为他们早就订过亲了,到了方雷,方闲才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方家没有主母!他在京的四个孩子,这十多年里,根本没法出门应酬,大了也无人相看。方闲纵是满腹爱子之心,也不能让黄姨娘去得罪人。想来想去,也只能在自己同僚之中寻一个。不过,比他高的,看他不上;比他低的,家里教养也就成疑了。所以老二比老大生生晚了两年多,沙氏就是这么高不成,低不就下被结的亲。家里也不过是武散职,也没什么钱,各方面都没法跟吕家比。
“好了,老大媳妇,带着二姑娘回屋休息。再给她派几个人。”方闲进来,他是被李氏的丫环拉过来的。不过在门口看到实娘和黄氏一脉跟斗鸡眼一般,他现在就和大媳妇想的一样,快点分开他们吧!
“爹,二姐姐刚刚说我娘……”三姑娘方雪忙拉住了父亲。
“三姑娘,你娘在上头坐着呢!”实娘皱眉,厉声说道,再转头看向了方闲,“方老爷,你这姑娘得赔多少嫁妆才嫁得出去?”
“爹!”方雪跳着脚,她十三岁,生下来,府里就是她娘当家。她是这府里的三小姐。也就是去年,莫名的来了一个嫡母,就算嫡母不管事,不过,她的存在就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是庶出的。纵是她们娘几个,这些年过得十分的滋润,也改不了这个事实,“爹,二姐这般咄咄逼人,可是嫌弃我是庶出的。”
“庶出不是你的错,古往今来,庶出杰出者数不胜数!你烂,不是出生的问题,只是因为你本就很烂。”实娘给她一个白眼,那假哭,就和黄姨娘一个德性,这般惺惺作态,不过想让方闲觉得自己仗着是嫡出的,给她脸色看罢了,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六个娘说过,这位有事,自己名声也会跟着受损,皱眉看着她,“给她派个好嬷嬷,不然,嫁到谁家都是结仇。”
“二姑娘真是,请个一般的嬷嬷一年就上千两。纵是教好了,又能往哪嫁?有这个钱,不如备点嫁妆。”李氏慢慢悠悠的说道。她直接指出了问题所在,三姑娘是庶出的,原本就没几个钱的嫁妆,花大钱给养好了,能嫁那豪门大户?有那银子,还不如给她带到寒门的夫家,好歹图个好脸不是。
“主要是,出宫的嬷嬷也要脸,可不是谁家都请得的。若是我们太太为二姑娘请,皇后娘娘勉强还会给几分面子;给三姑娘请,只怕……”李氏后头的老妈妈没说了,只是捂住了嘴,连假笑都不曾给他们一下。
意思也明白得很,为刚回京嫡出的二姑娘请嬷嬷,尽一下继母的责任,她作为皇后娘家的亲戚,那是可以的。对双方的名声都有利;可是为庶出,京中又名声稀烂的三姑娘请出宫的嬷嬷,那就是得罪人。给钱人家都不要,‘我丢不起这个人’。
黄氏一脉听到这话,真要吐出一口老血了。这是他们这些年来,在这宅子里被踩得最狠的一次了。血淋淋的被撕开了那层遮羞布!虽说,这个,之前在二爷方雷,大姑娘方霞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谢嬷嬷,小女在家,家慈管教严谨,万不敢越雷池一步。”实娘十分得体的对那老妈妈笑道,这会了,感觉刚刚那位严厉的女孩不是她一般。
“家慈?”李氏一怔,但马上释然,方闲的前妻三年前才去世。不过正想顺着话题说下去,不过,黄氏显不是那会被轻视的,悲呼了一声,让大家回头。就看到了黄姨娘哭得梨花带雨的扑向了方闲,看着就像是要晕倒了一般。不过被方闲推开了。
“老爷!”黄氏靠住了边上的方雷,那泪真的就下来了。
“功夫不到家,真的美人,那眼泪要像珠串,一滴接着一滴,不能急了,会冲花妆容,当然也不能缓了,省得半天没一滴泪,让人觉得你装哭;身段也不行,不过,这么大岁数,练到这个程度也算不错了。”实娘就差拿把瓜子出来,边嗑边点评了。顺便指指方雪,“这个你别学,你是姓方的主子,将来,你爹再怎么着也不会无耻到把送于上峰当妾。不过,黄氏,你是婢妾,不是姬妾!学那勾栏瓦舍的作态,真是嫌方家还不够丢人吗?”
“爹!”二少爷方雷忙一边扶住了母亲,一边忍不住再叫着父亲。若是平时,父亲早就扶起生母,发火了。但现在,他竟然推开了快要晕倒的母亲?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面前这位所谓的二妹妹一口一个婢妾,这不是在打黄氏一个人的脸。而是把他们这一房都踩在地方摩擦了。
方闲没看众人,只是嘴角抽动了半天,好一会儿才轻轻叫道:“实儿。”
“这是我对方家最后的善意了。对了,夫人,这家克妻。原配何太太被下了早产药,生孩子血崩而死;我娘怀孕八个月被追杀,差一点一尸两命。”实娘假笑了一下,话像是说给李氏听的,但是,她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方闲,“老太爷老太太带着襁褓中的大哥离京时说,再不走,一家子要死绝了。”
“回屋去。”方闲嘴唇轻轻的颤抖着,盯着实娘,“你还要嫁人,方家还要传下去。”
“别,若是嫁到像方家这样的虎狼窝子,我宁可不嫁。您是不是忘记了,我是谁养的?”方实这回是冷笑了。
“你回来就是为了报仇?你肯,你那些娘肯吗?”方闲咬着牙,脸上都有了几许戾气。
“若不是为了让我好嫁,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威武伯!你天天被人这么叫着,不嫌丢人啊。打个仗,丢盔弃甲;练个兵,您能弄到兵营哗变;最后没法了,让你去管军械、缁重。然后跟着魏老将军去混个军功,打了胜仗的魏老将军原本就是定国侯,您,竟封了个威武伯!我是您,真真的被羞死。”实娘冷瞅着他。
方闲那脸皮一下子涨得赤红,猛的举起手,实娘动也不动,小脸还是一脸的讥讽。果然,方闲那手举起,却不敢真的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