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李修云勃然大怒,立即带人包围那群欧阳家子弟:“欧阳彻,你平日里给我使绊子,我便忍了,如今大敌当前,你竟敢妖言惑众?”
欧阳彻一脸不屑道:“你们不计代价守城,赢了有战功,输了也能突围撤退,留下我等百姓受苦受难?别忘了,你李修云也只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当年你不过只是我淘汰掉的学生,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李修云沉声道:“胡说八道!敌人数量最多也才几万,庐州兵强马壮,完全可以将之击退!再说了,敌军之中有不少回春教教徒,他们何等残忍恶毒,你以为投降就能保住一城百姓么?没有欧阳家撑腰,你只怕连丧家之犬都不如!”
……
百姓们静静看着针锋相对的二人,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听谁的。
一个是新官上任的李太守,资历短浅,但对百姓挺好。
另一个,则是曾经在本地经营十年以上的欧阳家才子,前任太守,影响力极大!
欧阳彻正要开骂,却听远处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李太守,发生何事?”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梁萧带着十几名士兵从远处走来,打量着欧阳彻。
“安国侯!”李修云眼前一亮,立即告知前因后果。
梁萧眉头一皱,盯着欧阳彻,问道:“李太守说的可都属实?”
欧阳彻一脸大义凛然道:“属实又如何?我不会坐视百姓成为你们的替死鬼!”
梁萧哂笑片刻,问道:“所以你就主张与回春教的敌人议和投降,顺便学敌人虚报敌军有二十八万?”
“哪里虚报了?不过是你们急于求功,携裹百姓打算孤注一掷,才瞒报而已!”欧阳彻一脸淡定。
梁萧盯着欧阳彻,微笑道:“求功?本侯与卓令君一不缺钱,二不缺名声,三不缺官位,在庐州协助守城,是为了什么,难道是闲得跑来送死?你说说看?”
欧阳彻一愣,哑口无言。
百姓们细细揣摩梁萧的话,深以为然:“安国侯说得对!”
这时候人们才想到梁萧和卓子房也在协助守城!
如果说李修云需要战功,还有可能说得通。
但这两位,毫无在此地冒险的必要,大可拍拍屁股走人,到哪里吃不开?
“我、我……”欧阳彻急得满头大汗。
梁萧又朗声道:“本侯奉诏巡视江南,沿途所过之处,皆可参议军政,官位低于本侯者,所辖州郡军政咸决于本侯。天子诏书,先前已出示给李太守和卓令君、横江将军公孙定军看过!”
“我和卓令君、横江将军可以证实此事!”李修云郑重点头。
众人肃然。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欧阳彻连忙赔笑。
梁萧只是望着欧阳彻,高声道:“大敌当前,前任太守欧阳彻挟怨报复,妖言惑众,妄议与反贼、回春教投降求和,罔顾百姓安危。来人,将欧阳彻推到城门前斩首示众,通告全城,以儆效尤!再有煽动议和投降者斩!”..
话音刚落,全场惊骇!
这可是欧阳家的人,前任太守,一言不合就要处斩?
欧阳彻连退数步,声色俱厉:“我可是欧阳家的人!曾经的朝廷命官,还有功名在身!你凭什么杀我!!”
梁萧只是冷冷瞥了欧阳彻一眼:“等你到了阴曹地府,问问独孤凌,本侯凭什么?”
欧阳彻顿时窒息,片刻之后,吓得失禁。
“我只是一时为了百姓心急如焚,有所失言!请安国侯给我个机会将功赎罪!”
此刻他已经顾不得往日威风,只想先保住性命。
奈何梁萧充耳不闻,只是让军士将跪地哭求的欧阳彻推出去斩首,余下的欧阳家子弟肝胆俱裂,纷纷跪地求饶。
在场众人无不愕然,就连李修云也觉得梁萧下手有些狠了,小声道:“他身份特殊,不能留他一命么?”
“只怪他命不好,人又蠢,我在庐州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梁萧不假思索道。
在场有一半百姓,敬畏的望着梁萧,不少人更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欧阳家的核心子弟,说杀就杀……
李修云也不复多言。
他当然明白,非常时期,梁萧刚好需要“借”个人头稳定民心,省得前线苦战后方起火。
梁萧这才环顾百姓,高声道:“希望诸位能够明白,回春教残毒,外面的贼军都是由回春教教众与强盗悍匪组成,一旦攻占庐州,那些地主豪绅还有机会破财消灾,你们呢?”
百姓们恍然大悟,义愤填膺:“那欧阳彻死有余辜!”
梁萧微笑道:“就请诸位父老乡亲帮将士们一起盯着欧阳家众人,我等与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保护全城百姓,可不许他们暗中作乱,等战后再由李太守明察!”
“听安国侯的!”百姓们纷纷附和,转眼间朝着欧阳家的方向蜂拥而去!
那群欧阳家子弟也被百姓们押着,不敢反抗。
李修云一脸错愕看着兴高采烈的百姓们,又看了看梁萧,心中肃然。
果然不能以常理揣度此人!
三下五除二斩首一个有功名在身的前任朝廷命官,还发动百姓给庐州的欧阳家分家压力。
刚才本来是欧阳彻挟裹民意给他压力来着,怎么一下就被梁萧反转过来了?
李修云已经可以预见,京城欧阳家的人会怎么暴跳如雷了!
但不管怎样,此事传开,必定能有效震慑城内宵小,流言和煽动的情况也能大大改善,毕竟正常人可没有活腻了寻死的!
李修云心中暗爽,跟着梁萧去了他的宅院。
路上,李修云得知吕马儿被梁萧一箭钉死,又吃了一惊:“那吕马儿是个强盗,怎么成了叛军的大统领?若是这样的话,其实留着这种废物当大统领似乎也不错?”
梁萧笑道:“这种废物怎么可能掌握实权,活着也是被人架空,还不如拿来长我军士气,灭敌军威风。我可不希望将士们发现吕马儿是敌军的大统领,就轻敌了。”
李修云恍然。
“其实真正让我惊怒的,是欧阳彻居然敢妖言惑众,这说明了什么?”梁萧的脸色逐渐沉下来。
李修云若有所思:“说明情况比咱们想象得更加复杂……”
说不定欧阳家的人也暗中参与了叛乱和起义,只是没有别的铁证!
李修云越想越是担忧。
这城内该不会还有更多暗棋?
梁萧咧嘴一笑:“不,说明咱们又能逼欧阳家捐一笔大钱!”
李修云无言以对,他知道梁萧已经成了讹钱专业户。
梁萧回到城中央偏东南的家中休息,换卓子房去西南边警戒。
得知梁萧立斩欧阳彻,卓子房只是惊讶,并没有质疑此事,而是带着护卫三泉等人直奔西南城墙。
与此同时,叛军军帐里的颜君等人满脸焦急。
“为何内应迟迟没有消息?”
段洪起身道:“教宗,敌人的援军说不定已经在路上,咱们不能再拖了,应该趁夜攻城,绕道东南,一举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