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莫名被点名,茫然地看向自家那捧着一杯热茶轻呷的大姐姐。
苏黛睨了他一眼,抬了抬精致如玉的下颌,“无事,带进来吧。”
贾富也就是意思意思的问一问,他一心忠诚的只有苏黛,不过是看苏泽一个毛头小子,到时候真吓的屁滚尿流,污了大小姐的眼。
“是!”他中气十足的应是。
飞快看了一眼大小姐,她坐在那繁复华美的欧式座椅里,面色淡淡,周身拢着一层清光,清冷如山巅明月。
若世上有神,大抵便是如此吧。
苏泽很快知道贾富先前为何有此一问了,他听到开门声便好奇的看过去,只是一眼,他浑身血液都倒流了。
“啊!”
他吓得轻叫了一声,在拖动声中,又飞快闭嘴。
他看向书房内唯一端坐的人身上,对方眉眼微垂,睫毛好似蝶翼,向来淡色的唇被茶水熏红,染上一层润泽,平添几分煽情之意。
大姐姐她——
到底要做什么?
被打的半死,像只死狗般拖进来的人已经看不出面貌,浑身都是血,被人从外面拖进来,在地毯上留下了深深的暗色印痕。
嘭!
人被重重的丢在距离苏黛三米远的地方。
贾富道:“大小姐,还好我们抓的及时,要不然这小子就要带着我们的钱,坐船逃往国外去了!我们的人是在码头上把他弄回来的,这小子回来了也不老实,一直想着逃跑,所以底下的人稍微教训了一下。”他长着一张老实憨厚的脸,笑呵呵的弯了弯腰。
语气一派的轻松自然。
苏泽抖着唇,浑身冰凉。
这种程度如果都算简单教训,那更严重的教训又该是什么?
苏黛没说什么,她移开茶盏,身旁一名壮汉立刻恭敬地接过,放到桌上。
漂亮如神女的女子一袭灰绿旗袍,坐姿端庄而优雅,清冷又旖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神情,可仔细看她那上扬的狐眸里,却又不染丝毫温度。
“钱呢?”
在寂静到落针可闻的书房内,苏黛轻咳几声,温和地问。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那名一直护在苏黛身旁的壮汉见状,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狠狠一脚喘到血人的肚子上,弯腰拽起他的头发,逼着他抬起头来。
一张脸也被血液覆盖,透出几分狰狞。
“大小姐在问你话。”男人的声音很沉,人也高大的犹如石雕。
“呃……咳咳咳……”
血人自喉咙里发出哀鸣,虚弱地睁开眼。
只是人还不太清醒。
苏黛拧了下眉,“贾经理,你过了。”
贾富闻言立刻俯身,“是是是,手底下的人没轻没重,等这事结束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苏黛“嗯”了一声,“贺川,想个办法。”
听到主子叫自己,那名一直冷着脸的壮汉面色瞬间柔和下来,轻轻点头,“好。”
说罢,他吩咐道,“弄桶辣椒水来,再加几斤盐进去。”
立刻有人出去拿东西。
咕咚——
苏泽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深深地捏住了椅子扶手。
他坐的偏,那个血人就在他不远处,他清晰地看到那人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犹豫着道:“大姐姐……辣椒水,会死人的吧?”
苏黛撩起眼睫,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
贺川咧嘴笑笑,“四公子,您是读书人,可能不知道一个人承受能力,这才哪到哪儿?他离死还远着呢!”
说着,他还抬脚踢了踢脚下的血人。
语气怎么看怎么嘲讽。
苏泽头皮发麻,却不敢说话了。
小厮很快提着一桶混了辣椒面跟盐巴的水过来。
“给我,”贺川接过,兜头就浇在了那半死不活的血人身上。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登时响彻云霄,那个彻底从昏迷从清醒的人疼的满地打滚。
苏泽想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又不敢说,缩着脖子,像一只鸵鸟。
他悄悄打量着,不仅是苏黛,其余人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醒了?”苏黛换了个姿势,手肘撑在扶手上,轻轻托腮。
从旗袍下探出的一点鞋尖儿轻晃。
不知怎的,苏泽莫名就感觉到,大姐姐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地上的人还在翻滚,对苏黛那又轻又柔的声音充耳不闻。
完了。
苏泽心想。
冥冥之中,他就是有这个想法。
满屋子对大姐姐忠心耿耿的人,不允许有人对她有一点的不恭敬。
哪怕这人是无心的。
“叫够了没有?”
贺川一脚踩在血人脑袋上,脚下用力,他那张平凡的让人记不住的面上浮现几分凶狠。
“大小姐在问你话,好、好、回、答!”
“呃啊……”
血人茫然地抬起头,看到那懒懒坐着的人时,瞳孔骤然紧缩。
“大、大小姐……”
苏黛没了耐心,“我在问你一句,钱呢。”
这人是百乐门的会计,名叫申交,苏黛信任他,这才将百乐门的财务交给他。百乐门号称云城最大的销金窟,说是万金也不为过。
可在三日前,申交忽然不知所踪,贾富敏锐的察觉到不对,过去一看,百乐门近一个月的收入,竟全跟着申交一起失踪了!
这下,贾富还有什么不明白?他一边命人立刻全城搜寻申交,一边急匆匆地去向大小姐请罪。
在他的管理下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万一被大小姐怪罪……贾富简直把申交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申交口齿不清的呜咽,忽然在地上跪着向苏黛爬去。
动作之快,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
就在苏泽心提到嗓子眼儿里,申交满是血污的手即将触碰到女子纤尘不染的裙摆时,贺川一个箭步上前把人踹了出去。
申交在地上滑行了两米远,身体咚地撞到柜子上才停下。
“申交,我自问待你不薄。”
申交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近日所有的记忆总算慢慢回到他的脑子里。
他惊恐万分,“大小姐饶命,家母病重,我实在没钱为她治疗,这才打起了这主意,大小姐饶了我一次吧,大小姐!”
苏泽神情微动,这么说还是个可怜人。
“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