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朝堂纷争几乎没有兴趣,只是这一次被人强拽进来的而已。
“小子....被让老哥失望....你一定有注意的”
国舅爷现在将满心期待都付诸于那封飞出城门信笺上了。
走出那些自发送殡人群。
国舅爷便抵达整个洛阳城最为整洁干净地方。
因为在这里居住的人要么就是达官贵人,要么就是一些民间颇有根基大族。
国舅爷来到这里,目的就是见一个人。
此人说不得什么达官贵人,但绝对是一个颇有底蕴大族之后。
此人名曰,谢坤。
乃是陈君谢氏一脉重要人物。
早年他曾和国舅爷一起拜入何晏先生门下,也算是同出一门。
只是离开师门这么多年,二人也只是泛泛之交。
若不是去年二人在一次聚会中重逢叙旧,也不会彼此走到一起。
王恺走上那两只黑狮子中间大铁环,用力扣动门环。
接着走出青衫小帽仆从将其引入院内。
对于王恺,这些仆从并不陌生。
一边给王恺看茶,一边回道,“不巧的狠,小主人有些事务外出,不久便回,还望国舅爷稍等”
王恺冲他点了点头,接着便拿起茶盏独自品茗起来。
若说这洛阳城内还有谁家布局能够和自己府邸相提并论,也只有这里了。
王恺起身,扫视着墙壁上那些名人字画。
以及各色檀香木桌椅,一眼便可知其出自名家之手。
接着王恺又走到一个硕大玉瓶前,看到其内浸泡宛如掌心大小珍珠。
这可是东海珠,自己也有几颗。却成色上没有这枚纯正。
至于地面那些巨大无比珊瑚,都让王恺感到一种莫名斗富冲动了。
自从洛阳城第一首富石崇被贬斥出城后,王恺便失去斗富对象。
因为在财富上,洛阳城已经无人可与相悖了。
今日之所见,立刻激起王恺内心早已熄灭斗富之火。
那就像是一个高超剑客,碰到另外一个剑客绝世高手,彼此产生惺惺相惜那种感觉。
王恺之前只是猜测这个小师弟不凡,毕竟他也是西晋四大世家之一。
却没想到他累积财富也如此惊人地步。
对于这个小师弟,王恺又多了几分期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恺一盏茶也喝光了。
却依旧未能等到谢坤人影。
也就在此时。
又有仆从进来,送上一些瓜果或点心。
看到这些琳琅满目新鲜水果,更加点燃王恺内心那股斗富之火。
若是平时在洛阳吃到这些新鲜水果的人很多,只要是有点底蕴的,都会常备一些。
可是眼下这洛阳城水路,以及城门都被奴兵占领了。
也就断绝洛阳城和外界交通。
因此新鲜水果早就成为洛阳城稀罕之物。
哪怕是王恺也不敢如此挥霍肆意食之。
王恺吊起一个葡萄,含在嘴中,立刻感受到一丝清凉彻骨寒气。
“这些是用地库保存的?”王恺也在家中挖了冰窖来保存果瓜蔬菜。
那仆从点了点头,“不过地库也只能保存三五日,腹内大部分水果都是从城外运送进来的”。
“城外?”王恺莫名震惊道,“眼下谢府还有马车可以畅行?”。
仆从点头,“公子有颖王赐予令符,自然可以畅行”。
哦,王恺这才醒悟到,当日他和谢坤重逢之一,便是他提及颖王事情。
当时王恺怀疑他是来做说客的。
“这就是了,眼下也只有颖王令符才可穿过奴兵封锁了”王恺说这话带着几分妒意。
仆从面露一丝自得道,“颖王和公子乃是一起......”
“住嘴,无知狗东西,哪里有仆从背后议论主子的”一声呵斥声自门外传进屋内。
吓得那个仆从急忙跪地,磕头如捣蒜。
接着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中年人踱步走入正厅内。
他就是谢坤。
一袭紫色书生袍,还有一把精致浮尘。
那姿态一眼望去,便知其是氏族公子。
谢坤眼眸一扫坐塌上王恺,神色瞬间变得热忱起来。
“不知王师兄驾临,小弟实在罪过”谢坤变脸如翻书,眼神里面也尽数是那种崇拜神色。
对于这种大氏族公子嘴脸,王恺早已看得厌烦了。
自然也不会去点破他的虚伪,只是伸手指了指地面仆从说,“他也没有说什么坏话,看在我的薄面就饶他一次吧”。
谢坤急忙应道,“既然师兄说话了,小弟遵从便是”。
他一挥手,那个仆从如蒙大赦,无比感激看了王恺一眼,便走出大厅。
此时屋内只剩下王恺和谢坤二人。
彼此稍作一番客气后,王恺便和谢坤面对而坐。
“说吧....你邀我来此意欲何为?”王恺不想绕圈子,开门见山。
若不是看在同门之意,王恺真不想赴约。
毕竟二人家族立场不同。
琅琊王氏是站在前后宫势力的,眼下也就是傻皇帝这一脉了。
而谢家则是和朝廷中几个颇有势力藩王关系密切。
就凭这一点,王恺也不想和他们牵扯太深。
谢坤眯起那双细长眸子笑道,“王恺师兄,你我乃是同门,彼此多亲近走动一些还需要理由吗”。
说着他手里浮尘一甩,颇有几分超然于世外高人姿态。
“况且,我最近刚刚拜入一个大能真人门下,习得高决法门,相于师兄分享之”
谢坤神色自然,说话也是不慌不忙的。看起来似乎真就是老友相聚一般稀松平常。
但王恺却心中明镜一般,氏族公子哪一个不是被无尽家族利益捆绑,当年若不是如此抗拒,他也不会主动离开家族去经商,后来拥有大把财富资源才勉强和家族妥协了。
王恺不相信谢坤也能做到这一步。
不然一切都是幌子。
对此,王恺也不点破,继续和他有一搭无一搭谈论着一些玄学。
还有同门师尊理论。
何晏本身就对于玄学颇有造诣。
二人谈论起来也十分得心应手。
直到谢坤说道,“师尊当年所述道德论实在有些偏颇一些,而吾等不应该以那种狭窄思想来看待事物变化,正如这大道,乃是天衍之数,谁也无法断定其真正运作之理也....”。
谢坤这一番话,逐渐背离了何晏的初衷。
这让王恺有些不悦,“师弟,你这是听谁胡说,师尊可是在道德论上下过很深造诣的”。
谢坤却一脸笃定神色说,“师兄可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师尊顾然不俗,却也有人比他更加强大”。
王恺莫名睁大眼睛盯着谢坤:“你说得是谁?”。
谢坤此时也不再兜圈子,“当然是名动洛阳城的天师教无上天尊了”。
此言一出,王恺面容大变。
急忙起身冲着谢坤一拱手,“吾兄还有事情要处理,改日再和谢师弟叙旧吧”。
见到王恺要走,谢坤也不阻挠,只是轻声冷笑道,“走出这扇门,你便无法安然无恙从这次泥沼中脱身,或许还有人会趁机推上一把,到时恐怕整个琅琊王氏也要沾上因果”。
“你...”王恺愤怒转身盯着谢坤。
“很好....说出你真实用意吧”
王恺最讨厌面对这种世家公子嘴脸。
此时谢坤已经完全变成他最为讨厌模样,不再是之前那个同门师弟了。
谢坤缓缓起身,一把揪着王恺衣襟拽了下来说,“师兄,你我何必要搞得这么僵硬,坐下来慢慢说,有什么事情不能谈妥的?”。
被谢坤这种阴柔攻势拿捏了,王恺也无奈重新落座。
谢坤指了指放在桌几上一个银色令符说,“若是师兄肯帮忙,这内卫晋军便有师兄一个位置”
王恺这才看清楚,那银色令符乃是皇宫内卫头领兵符。
这可是琅琊王氏最想要得到一个东西。
在洛阳,琅琊王氏之前内卫势力都早已被贾后势力给剿灭了。
这么多年,王恺都在洛阳城内四处奔走,目的就是重新恢复一些内禁的势力。
为此家族给了他不小压迫感。
因此在王恺看到兵符那一刻,神色都恍惚了一下。
这一幕都看在谢坤眼中,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道,“师兄,事情不难做,只需要师兄稍微动一下手指,便可帮助我们除掉一个祸患,到时吾等必定铭记师兄恩德的”。
谢坤此言无疑是亮出底牌了,想要一个世家大族公子把事情挑明,那简直不可理喻的。
事情说道这一步,王恺也清楚谢坤想要是什么了。
以自己目前身份,除了那件事还有什么。
王恺目光陷入纠结,“对于家族责任,他不得不屈服,可是若自己真得和他们同流合污,陷害一个忠臣,甚至良将,情何以堪”。
王恺眯起眼睛,琢磨许久,才抬起头盯着谢坤道,“谢家掺和当年事情?”。
说完,王恺便目光如炬盯着谢坤。
面对着王恺炽热目光,谢坤也毫不躲闪。
冲他眯起眼睛淡淡一笑说,“师兄又何必搞得那么清楚明白,有时候难得糊涂啊”。
王恺神色一怔,眼中炽热也随之内敛。
他很清楚,作为氏族公子,他的那种阴沉是隐藏在骨血中的。
“我只要师兄一句话,这事可有转圜余地”谢坤抓起银牌放在王恺手中。
“无功不受禄,师弟还是收回去吧”王恺迟疑一下,还是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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