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叶弘很清楚,事情绝不像是庾忘忧说得那么简单。
“不知叶弘兄可有见地?”庾忘忧一副真诚表情向他求教。
“司马乂确实是一个不错人选,只可惜我观他面相,不像是久寿之人”叶弘沉吟道。
“原来如此,多谢叶弘兄指点,吾差点就要犯大错了”庾忘忧急忙从怀中摸出一个纸条,召唤来飞鸽,将其缠绕其上放出酒楼。
“再次谢过叶弘兄,不过,隔几日,还望叶弘兄给招待一下另外几个王爷”庾忘忧说着便神色自得转出客房。
看着庾忘忧仓惶下楼背影,叶弘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这是变相送礼吗?看来你小子所图真的非小啊”。
叶弘从庾家酒楼出来。
便有些魂不守舍,不知为何总觉着自己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暗中窥伺自己。
猛然转身,目力所及,都是熙熙攘攘人群,并无一丝可疑。
心事重重间,叶弘眼神恰好和另外一双明晃晃大眼睛碰触一起。
之后,那双眼睛主人拔腿就跑。
但还是慢了一拍,被叶弘一只手揪着领子给拽回。
“臭小子,又做了什么亏心事,为何见到我就跑”
被提着衣领,石勒耸了耸肩头。
哭丧着脸叫唤,“姐夫,你就绕过我吧,我真的不行,我不敢去草原,我会被刘渊打死的”。
原来是为这事。
叶弘闻声抿唇一笑,“亏你还号称草原雄鹰,怎么这一刻变成怂包了?”。
“姐夫,那可是刘渊,他可是草原上公认的强者,而我只能屈居第二”
石勒梗着脑袋,恬不知耻自夸。
“石勒....这一次你必须要担当起来,只要你过了这一次考验,我答应给你创造一支新兵,有你做将领”
见石勒真得恐惧刘渊,叶弘便采用利益诱惑。
这小子时时刻刻都想要拥有一支自己建制新兵,叶弘便用这事做诱饵。
石勒眨了眨眼眸,面露一丝心动之色。
可是随即便撇了撇嘴巴,“姐夫,我是真得打不过刘渊,你不会让我去白白送死吧”。
石勒虽说还只是一个孩子,说话也狂傲无比。
可是他并不傻,十分清楚自己斤两。
和刘渊战斗,他实在没有这份勇气。
见石勒又想脚底抹油,叶弘干脆将其抱住,拖拽到一处角落坐下。
然而,叶弘便苦口婆心开导说,“我让你去草原,也尽然是和刘渊对抗,我让你去辅助拓跋耶律,只要保证草原各方势力不能联和起来对付安邑县就行”。
石勒依旧拧眉不展道,“你说的轻松,以我对刘渊了解,他绝不会让那个耶律在自己眼皮底下搞事情的,甚至会在入中原之前,先对他动手”。
盯着这个半大小子,叶弘暗忖,这家伙不笨啊,小小年纪还真不好哄骗。
不过他再狡猾,遇到叶弘也要乖乖入彀。
“这一次草原之行,我会为你组建一支骑兵,这也是你日后组建新兵团的主干,还有我在给你列装一些火器,那可是超越时代利器,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叶弘一口气说完,石勒终于心动了。
圆溜溜眼珠子在眼窝内不停打转。
见这小子动心,叶弘立刻趁热打铁,又抛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理由。
“怡翠楼三日,一切花销都由我来买单如何?”
“啊”石勒先是一怔,接着面露狂喜之色。
蹭的小胖墩自地面弹射起来,伸开双臂一把抱住叶弘吼道。
“姐夫真是世上最好姐夫,为了这样好姐夫,我石勒就算粉身碎骨浑不怕”。
狗屁!叶弘心中咒骂,小色鬼。
叶弘不知道之前历史上石勒是否好色,眼下这小子自从去了东海,被那些官员孝敬之后,便已经深知其味不可自拔了。
眼睁睁看着石勒走入怡翠楼,叶弘便悻悻转身。
怡翠楼,这种封建时代男人风流场所。
虽然叶弘有些厌恶,但也无法断绝。
毕竟眼下是西晋,而不是后世。
在西晋怡翠楼是合法经营的,正如老鸨子一句话,“老娘是照章纳税的”。
这一句话,便让叶弘哑口无言了。
但叶弘也限制怡翠楼发展规模,并且严格规定,怡翠楼不可自流民,或是安邑县内招收女子。
至于她从外地,甚至远赴西域去招人,那也不再叶弘管辖范围内了。
离开烟花柳巷。
叶弘才敢大口喘息,那种混杂着胭脂酒气的味道实在令人不服输。
街上行人如织,各色生意买卖已经遍布大街小巷。
短短几年,这条新街口,便成为远近闻名的繁华商贸区。
甚至隐隐有取代河东郡,成为西部第一街趋势。
这一切,若是时光倒流七八年,谁又能想到,一个不毛之地,一个边陲小镇,会有此等繁盛之相。
生意做起来了,物资也就丰富了。
此时在安邑县几乎不出门,便可买到全国各地物品。
虽说不全,却也足以堪比货达三江五胡了。
若这一切都可以凝固,若时间可以停滞。
叶弘真想安邑县永远都保存在这一刻。
舒适,安逸,还有浓浓亲情。
这边是叶弘内心追逐一切。
而不是什么王图霸业。
更不是什么富可敌国。
前世叶弘就是一个孤儿,自小没有品尝过亲情,因此在他内心深处,极度渴望亲情氛围。
更加渴望一个家的温度。
因此叶弘才会如此在意眼下这一切,因为他早已把安邑县当做自己家。
安邑县,这座古老边陲小镇。
短短七年内,便脱胎换骨。
从之前被人人忽略边陲小镇,转眼变成一座富有,人口众多的不可忽视边陲商贸重镇。
这种身份地位改变,并不是叶弘自封的,而是西晋士大夫,以及朝堂老爷们给予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他们肯为安邑县花一些心思。
最终导致玉碎计划诞生。
无论河东卫氏是否幕后推手,安邑县在这等境况下,也会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叶弘自然明白,可是他却无法自缚手脚不去发展。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玉碎计划又当如何?
大不了老子和你们拼了!
安邑县越是繁盛,叶弘内心那种压迫感也就越加沉重。
想到不久之后执行玉碎计划,这一切都会化作焦土。
以及数十万户流民无家可归场景,叶弘便有着浓浓危机感。
这是前世叶弘做孤儿时养成一种性格。
他害怕失去,害怕失去家园那种孤独感。
也正是如此,才让叶弘迸发出超乎想象的韧劲,他不会屈服,哪怕同时面对着数十万西晋和草原骑兵,他也毫不退缩。
想到这,叶弘心中最后一丝彷徨也消失不见。
他目光笃定朝着对面学院街走去。
这条街之前并不叫学院街,因为安邑学院因素,这条街才被改名为学院街。
转过街巷,叶弘便见到那座高耸数米巨大铁门。
门房上硕大醒目招牌,给人以庄严肃穆气氛。
门口那块断角石碑还在,似乎永远都在见证着什么。
叶弘有些焗气扫了那石碑一眼,便跨步走入院门。
触目可及便是一个郁郁葱葱操场,上面以白色石灰线条刻画着足球场,另一侧是篮球场,中间还有几十种健身器材。
若不是学院内学生还身着古装,叶弘真以为自己又穿越回后世了。
上课铃响了,操场上活动学生纷纷返回教学楼内。
接着便是朗朗读书声,听得叶弘如痴如醉。
也就在此时,一个校务人员主动走上来搭讪,“公子,你找人吗”。
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叶弘微微点头道,“我来找公输先生”。
“哪一个公输先生?”那个校务人员有些失神。
“就是新来副校长”叶弘急忙解释一句。
“哦,原来是他啊,你跟我走吧”校务人员显然有些不以为然。
看来这公输骆在学院内混得不怎么好啊。
从校务人员态度,叶弘隐隐觉察出什么。
若是叶弘来找墨大夫,这里每一个人都会肃然起敬的。
那校务人员边走便说,“你和那公输...副校长是朋友?”。
叶弘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校务人员又道,“和他这样人做朋友,我劝你还是小心点”。
很明显,校务人员话中带着一抹怨气。
“这话是何意呢”叶弘诧异眼神盯着校务人员。
“何意?就是话中意思啊,不信你在学院内打听一下,有谁喜欢这位副校长的”那校务人员根本不隐藏自己观点。
甚至还一度抱怨道,“也不知道县尉大人怎么想到,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墨大夫身旁,那真是一种折磨啊”。
呃?叶弘听着校务人员的话,越说越是愤慨,不有着心中狐疑起来。
难不成这公输骆在学院内做出什么事情了?
叶弘想要追问校务人员具体事情,可是他又不肯明说。
只是随口甩了一句,“你不是和他是朋友吗?你亲自问他便是”。
说完,那校务人员便甩了一个脸子走了。
就连叶弘也被公输骆牵累,被校务人员给鄙夷一下。
叶弘无奈苦笑摇头,之后便迈步走入公务大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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