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屋子里瞬间陷入沉寂中。
陆晚抬头看向李翊。
男人双眸深沉,眸底似涌动着暗流,薄唇紧抿,眉心也蹙得很紧,身上散发的凛冽气息,带着不敢违抗的压迫感。
顿时,那句‘是的’,她就没办法说出口了。
她看得出李翊不想让她走,但弟弟她是一定要寻回的,所以,她不能让他成为自己的阻碍。
思及此,陆晚深吸一口气,强做镇定的笑道:“自然不是,我的家在这里,家里还有祖母双亲在,我自然是还要回来的……”
李翊紧追不舍:“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回来?”
陆晚道:“等睿王正式娶妻、放下对我的仇恨后,我就会回来了……”
说完,她心虚地低下头,不敢面对男人锐利的目光。
闻言,李翊脸色一沉。
她的回答,似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所料之外。
他知道她一直想摆脱李睿,但他没想到,在他的承诺下,她还会惧怕李睿。
也难怪她不喜欢那宅子,她都从没相信过他,又岂会打算与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心口似被灌进一股冷风,又冷又空。
李翊冷冷笑道:“你曾经跟本王说,让我一定要当上太子,可如今你又执意要离开京/城,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打定主意,与本王之间没有未来,对吗?”
陆晚神情一滞,一时间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无法同他解释她对皇宫的恐惧,也无法跟他说明,她跟他在一起时,所承受的压力与不堪。
最初,她只是想舍了这具清白身子,不想再像上世一般,做冲喜皇后,最后被活活埋进地下去。
后来,她与他纠缠在一起,也是想利用他摆脱李睿。
但不可否认,与他在一起这么久,特别是他几次对她的拼命相护后,她对他已生出了感情,甚至愿意不要名分,默默陪在他身边……
但这些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并不是他们共同的未来。
上一世她被情伤得太深,这一世,她很难再相信男人的承诺。
李睿当年何尝不是对她海誓山盟,还对着菩萨下毒誓,最后不照样为了权力,将她百般残害?
梁熙柔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生于帝王家的人,是没有情和爱的,心中只有权力!
他口口声声问她要未来,可未来他要娶的人,终究不是她,而是她的妹妹陆佑宁……
如此,陆晚苦涩一笑,无奈道:“殿下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你之间,很难有未来……”
此言于李翊,无疑锥心刺骨。
他倏地伸手掐住她的下巴,直直的盯着她的脸,咬牙切齿道:“陆晚,你果然是没有心的!”
说罢,他重重将她甩开,愤然离开。
李翊走后,陆晚无力地跌坐在暖榻上,怔怔的看着面前跳动的烛火,心里一片麻木。
李翊说得对,她确实没有心。
上一世,她受感情所累,害得自己惨死,还害死身边那么多人。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受感情牵累,她要离开这里,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三日后,果然一大早就传来消息,质子府丢失的小质子找到了,陆承裕当即就从大理寺释放。
镇国公府上下都欢喜不已,陆晚也松下一口气来。
如此,质子一案彻底了结,她也无需再担心,余下的日子,就好好呆在镇国公府就好。
而接下来的几天,关于聂湛回京的消息越来越多,陆晚去上院请安,也请听到大长公主她们在议论此事,说是他领着大軍进了城,皇上给他赐了将軍府,各种赏赐也是源源不断。
可他却鲜少在大众面前露面,上朝也不去,如此,整个上京/城都在议论这位传奇将軍,对他好奇得很。好多人羡名给他递了拜帖,他也一一拒了。
“真是一个怪人!难道他长了两颗脑袋,不能见人吗?”
陆承裕忍不住嘲讽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金嬷嬷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两张贴子。
“公主,将軍府送贴子来了,邀请夫人和姑娘们,还有世子爷,明日去将軍府赴宴。”
闻言,陆承裕眸光一亮,他早就看看传闻中这么厉害的聂将軍了。
大长公主接过贴子看了看,道:“这是将軍府开府后第一次设宴,你们是得去。”
“但是,明日开宴,今日才来下贴子,实在没规矩了点。”
但凡请宴,总得提前些日子,好让宾客有所准备,所以也不怪大长公主嫌弃了。
叶氏毫不遮掩的嘲讽笑道:“听闻那个聂将軍乃草寇出身,懂个什么规矩?而那史家姑娘嫁过去也不久,第一次当家,也是什么都不懂,两个半吊子凑在一起,不闹笑话才怪。”
大长公主打开第二张贴子看了看,递给陆晚:“那史娘子还单独给了你一张贴子,你可要去?”
陆晚接过贴子一看,竟真的是给自己的,心口不由收紧,想也没想就道:“我与那史娘子并不相熟,我就不去了……”
陆佑宁凑过来看了眼她手里的贴子,颇是奇怪道:“是了,你与那史月瑶拢共才见过一次面,她怎么会单独请你?好生奇怪!”..
陆晚也想不明白史月瑶为什么会单独给自己发贴子,她的心里隐隐涌上不安,直觉与聂湛有关。
但所幸先前她就说过,年前各宫各府的宴会她都不参加,所以大长公主也没有强求她,只道:“但三日后是腊八节,又恰逢翊王的生辰,兰贵妃在尚梨宫设了家宴,邀请我们,你可不能缺席。”
陆晚想到那日他生气离开,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只得点头应下了。
翌日一大早,叶氏一行就往将軍府去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鞭炮声。
陆晚问兰草外面怎么了,兰草笑道:“姑娘还不知道吗,是隔壁的将軍府在办宴席啊。”
陆晚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兰草重述一遍:“就是前常远侯府,被皇上赐给那聂将軍了。”
陆晚全身如坠冰窟,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将軍府门口,身着墨灰狐裘袍的男人,漫不经心的与前来的宾客应酬着。
等听到镇国公府的马车到了,男人神情一振,立刻朝马车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