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这里不是三十九号住宅吧?”
鱼清欢跟着江渡在文水区一路前行,江渡时不时找路边的原住民打听一两句,然而再带着她往深处走,就这样走走停停,他终于在一栋老房子前停下了脚步。
可是,这里并不是之前已经调查到的,沉红和刘俊彦最后的住处——文水区三十九号。
“我们不去三十九号。”江渡笑着回应道。
“啊……为什么?那是刘俊彦的家啊,三十九号那栋住宅的二楼,还有地下室,我们不是要……”鱼清欢无法理解江渡的意思。
江渡站在这栋老屋前,他似乎也完全不急。
慢条斯理地给鱼清欢解释道:“你在回忆画面中,看到了沉毅,沉红,刘俊彦三人,也就是说,你的视角,不是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个。”
“所以我们可以知道,在沉毅和刘俊彦疯了的时候,现场还有一个人,你认为,那个人是谁?”江渡引导道。
鱼清欢仔细地回想了一边,道理和逻辑她都懂,但她完全不知道这和那个人是谁之间有什么联系。
她眉头紧皱,感受到“秦满江”的注视时,她竟然有一种被大学老师一直看着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
“是……是嫁衣吗?那件嫁衣有自己的意识,所以……在旁边注视着……”她试探着说道。
江渡笑着摇摇头:“有些道理,但你仔细回想一下,把你和钟雪燃看到的画面结合起来,可以得到一个较为完整的怪谈诞生过程。”
“沉毅收了一块堪称古董的布料,是做嫁衣的好料子。”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沉红和刘俊彦好事将近,沉毅作为父亲,想给女儿做一件漂亮的嫁衣。”
“刘俊彦作为丈夫,作为沉毅的衣钵传人,也参与了独立的嫁衣制作。”
“两人各自分开,独立设计嫁衣,成果由沉红自行挑选。”
江渡停顿片刻,看着鱼清欢,循循善诱:“就是这个阶段,出现了问题,是吗?”
鱼清欢点点头,对……就是他们把自己关在家里,独自设计嫁衣的时候,两个人越来越奇怪,慢慢的,他们像疯了一样性情大变。
“那,这个阶段他们在做什么?”江渡再次问道。
鱼清欢仔细地思考后,眼睛一亮:“他们在房间里裁减布料,制作自己设计好的嫁衣!”
“果然还是布料的问题!”
鱼清欢得出了与樊城类似的结论。
江渡双手放在兜里,态度依旧温和,他并不反驳,只是说道:“可是,布料在原主人手里时,并没有怪谈出现,这是为什么?”
“啊?”鱼清欢猜到答桉的喜悦停在脸上,她茫然地看着江渡,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这个时候,鱼清欢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面对“秦满江”时已经失去了之前那份“同龄人”的亲近,反而像是在面对师长一样,紧张不已。
“这样说吧,那匹布料放置多年没有怪谈产生,沉毅一家制作嫁衣多年也没有怪谈产生,可当那匹布料被制作成嫁衣时,怪谈产生了。”
“就像一枚鞭炮,不点燃它,它是不会引爆的。”江渡慢慢抬起头,看向这栋老宅,微笑道:“而将那匹布料制成嫁衣,和将一枚鞭炮点燃……是一样的。”
鱼清欢还是没懂江渡的意思,她问道:“可是……这和我们现在来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江渡的耐心很好,鱼清欢即便跟不上他的思维节奏,他还是愿意慢慢地解释给她听。
就像现在……
“一个没见过鞭炮的人,不会知道怎么点燃它。文水区和城南老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跨越了大半个城市,而且,如果只是想卖出个好价钱,沉家不是理想的买家。”
江渡忽然提到了这件事,而这个提醒,也让鱼清欢意识到那场买卖好像……一开始就不对劲。
对……老城区是知名的“贫民窟”,开在那里的制衣店,就算收布匹,也不会给出太高的价格。
如果真是描述中那样的老物件,堪称古董的布料,卖家为什么要去找沉家出手?
“因为……只有沉家还在制作老款的,古代传统嫁衣?”
鱼清欢接话道。
江渡满意地点点头:“没错,现在,你应该知道知道我们来这里的原因了吧。”
鱼清欢不笨,被江渡提点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明白他的想法,那真是死了也不冤枉。
就像江渡说的那样,一个不知道鞭炮会炸的人,不会刚好把鞭炮交给一个手上正拿着火的人。
他正是知道鞭炮会炸,才会交给对方点燃。
同理,卖家一开始就知道那匹布料本身不会出现问题,但当它被制成嫁衣的时候,就会出现问题。
卖家会跨越大半个城市,选择一个老城区的,根本没什么钱的制衣店,原因也在这里。
沉家是唯一一个还在坚持手工制作传统嫁衣的铺子。
卖家的行为,等于是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把鞭炮刚好交给了手中拿着打火机的那个人。
这是巧合?
不……这是早已提前想好的,有预谋的安排!
卖家早就知道把那匹布制成嫁衣会闹鬼,会出现怪谈,但他要的,正是怪谈的出现!
他知道将古董布料制成嫁衣的后果,但那正是他想要的。
那个神秘的卖家就是在场的第四人!
他,也是这场怪谈的始作俑者,怪谈真正的起点,也是江渡一路打听过来的……根本原因。
鱼清欢已经完全服气了,她崇拜地看着秦满江,眼睛都移不开。
江渡抬头看着这栋在大雨之后弥漫着冷清与死寂的木制老屋,嘴角一勾:“我们进去吧。”
鱼清欢却有些害怕,如果这个人是这场怪谈的真正幕后黑手,那无论是能“命令”鬼的刘俊彦,还是已经变成了鬼的沉红,都只是他的棋子。
他是人是鬼?到底要做什么?
“秦……秦先生……我们这样进去……很危险吧?”
“而且……这里真的是他家吗?”
鱼清欢刚才一路过来,只看到江渡偶尔会问一下路人一些问题,在当地人的指引下,他七拐八拐地就找到了这里。
这让鱼清欢不由得有些惊奇,她忍不住问道:“秦先生……你之前问的……是些什么问题啊?”
江渡的手正贴在湿润的木门上,刚要推开。
闻言,他略微侧头:
“没什么,我只是问他们,文水区有哪些老人状况不佳,哪些青年人患了重病。”
他注视着鱼清欢,笑道:
“简而言之……我在确认有谁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