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此时的神态大概有些凶狠,吴优胆子又小,虽然显然是不认同的,但是不敢说话了。
土匪们没那么多复杂心思,什么诅咒不诅咒的,老大让干就干,于是众人先装模作样地给亡灵们磕了个头,念叨几句莫怪莫怪,便开始动手。
白越则是站着鞠了几个躬。
简禹和米子涵其实是无所谓的,这么冤死魂灵,拜一拜也无妨,毕竟死者为大,都是可怜人。但是白越不拜,他们也就不拜了,不然总觉得低人一等似的。
米子涵低头看白越的膝盖:“挺硬实的啊,白小姐膝下有黄金啊。”
白越认真道:“她们虽然死者为大,可我们是来解救她们的啊。难道不应该她们拜我们吗?”
米子涵被问住了,似乎没错。
简禹捂住了米子涵的嘴,对白越道:“别理他,去看看尸体。”
那些尸体都挂得高,此时土匪们已经从角落里找了石头垫着脚,开始往下抬人了。
如此简单粗暴,白越心里一个咯噔冲了过去,喊道:“都慢点别乱动,听我的。”
简禹这才放开手,转头低声对米子涵道:“自从跟越儿去过一次乱葬岗回来后,我就觉得她有做老大的潜质,我还做过一次噩梦。”
米子涵疑惑地睁大眼睛,尸山血海也去过的简禹,竟然会做噩梦。
简禹道:“我梦见她站在乱葬岗边一挥手,地下的尸体都蹦了出来,一个个排队站好喊,老大好,老大辛苦了。”
米子涵:“……”
白越已经检阅大军一样走到了尸体旁,嘱咐土匪们:“你们慢一点,不要把尸体拽坏了,尽量保持不动,对,上面什么样,下来还是什么样……别丢别丢,就放在”
米子涵突然有感而发,拍了拍简禹的肩:“兄弟你也不容易。”
没有人有一个仵作做邻居,因此大家对白越的内行无法反驳,只能听话。此时,吴优被捆着丢在一旁,只派了一个人看着,大约是明白白越是无论如何不会听他说话的,也就一句不哼了。
土匪都是实干派,开始看着这一排尸体心里还有点发怵,但是时间也长也就麻木了,何况白越一个姑娘家一点不怯,他们就算是心里有点嘀咕,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忙活了好一会儿,终于将所有悬挂的干尸都放了下来,一具一具,整整齐齐的放好。
白越点了一下,有四十一具之多,都是被剖开胸腹掏空内脏,悬挂在顶上风干的。她之前虽然也见过尸体没有被及时发现,死者已经被风干的案件,但如此凶手刻意像是晾腊肠一样处理尸体的,确实是头一遭。
人在他眼里还是人吗,肯定不是,也许还不如路边猫猫狗狗。
这让凶残的土匪都有点受不了,车在另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忍不住踢了吴优几脚:“我以为自己够不是东西了,没想到跟你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吴优不敢反抗,弱弱道:“是我师父……我那时候才六岁,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车在礼想想也是,收回腿来,但心里还是不舒服,依然骂骂咧咧的。
白越蹲下身在第一具尸体前,伸手在腰上一摸,没有手套,什么都没有,她所有的东西都被谭月灵搜了一遍,连个帕子都没留下。
“大当家。”白越朝简禹招招手:“给我块帕子。”
简禹递过帕子,白越在众目睽睽下,用帕子裹着手,分开胸腹处的伤口。
众人站在四周,只能吸一口气。
这里虽然不干燥,但是风确实大,日晒时间长,相对温度也高,日复一日的大风吹过,将尸体里的水分完全吹干,皮肤脱落,成为一个个狰狞的干尸。
白越分开伤口,仔细地往里面看的时候,车琳娜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吐了。
“确实处理得非常干净。”白越检查了一回:“刀口也非常利落,这么长的一刀是一气呵成的,这人会不会武功我不知道,但手上的功夫很稳力气很大。”
“可不是要力气大。”米子涵往上看了看:“力气不大的人,也没法把这些尸体运上去。”
说着,也不知为何米子涵看了车在礼一眼。
车在礼被看得一个激灵,连忙摆手,急忙撇清道:“别看我,和我可没关系。这种缺阴德的事情我不做,要也是西山口那个老怪物……”
车在礼猛然停下。
当年的温泉浮尸案,卷宗上写得清楚,凶手李大强,是一个瘦小的中年人,不会武功。
尸体挂上去的时候还没有风干,再瘦的女性,最少也得有近百斤,想要把近百斤挂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是啊是啊。”吴优突然插嘴:“我当时看见这一幕惊呆了,左思右想,也不知师父是怎么做到的。”
“这很好办。”白越检查第二具尸体,头也不回的道:“做一个杠杆就行了,百来斤的东西我也挂得起来。”
简禹米子涵几人早已经想到,但是车在礼手下却有人发出恍然的声音来,原来是这样。吴优一脸血的靠在山洞壁上,眼中也出现了一点异样。
竟然是这样,他似乎也很愕然,还有些懊恼。但是白越正在专心检查尸体,并未看见他的表情。
开始第一具的时候,众人都围着看,第二具的时候,众人也在围着看,但白越开始检查第三具尸体的时候,大家就有点觉得无趣了。
当白越开始检查第六具的时候,只有简禹还在她身边。众人开始分散,有在洞里乱挖乱找的,有坐下休息的,有站在河边丢石头的,还有去安慰车琳娜的。
“怎么样?”简禹道:“尸体可有什么问题?”
白越轻轻点头:“但不明显,我要把这里的尸体都检查完。”
简禹不说话不打扰,只是守在白越身边。
吴优讨好对身边看守他的土匪道:“小哥,不是,不是大哥,这地方跟我真的没关系,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过。”
土匪哼一声,不置可否。变态的徒弟,说是啥都不知道,那也不能叫人喜欢。
“我知道大家都累了,也渴了。”吴优道:“当年我师父在这里埋了很多女儿红,就在那边,我经常挖一坛子起来喝。眼见这里留不住了,都挖出来吧。”
问山匪最喜欢什么,酒色财气,都是些好酒之徒,一听有酒,顿时都来了兴致。